番外2——求婚。

2024-09-14 12:57:54 作者: 星期六睡懶覺

  番外2——求婚。

  年底,葉枝繁跟著陳漾回去了一趟,說是給陳母上兩炷香,告知一下明年的婚事,讓她也高興、高興。

  回扎萘村的那天,天氣不錯,太陽暖烘烘的照著他們。

  陳漾打開房門的那一刻,屋裡傳來厚重灰塵的味道,浮灰躥進葉枝繁鼻腔里,她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

  陳漾朝她瞥去一眼,「說讓你多穿點,非不聽……」

  嘴上是埋怨的話,手裡卻一刻也不得閒,他將葉枝繁羽絨服拉鏈扣上,一直拉到了頂。

  

  葉枝繁努了努嘴說:「我不冷。」

  陳漾充耳不聞,徑直的把外套上毛絨絨的帽子也幫她一起蓋在腦袋上,他從身後圈住她,溫熱的胸膛抵著她,溫暖著她的背脊。

  她小聲道:「陳漾,我真的不冷,是屋裡的灰塵大大了。」

  陳漾下巴抵在她的肩上,沉沉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這屋子很久沒有住了。」

  突然,他不知道想到什麼,不在言語,下巴就那樣重重的凹陷在她的肩上,沒使一點力,很鬆懈的姿態。

  此刻,他好像全身心的依賴著她。

  窗戶的一角,一束陽光傾斜進來,直直的散落在客廳的茶几上,空氣里的浮灰躍動著。

  葉枝繁保持著這個姿勢看了會,突然側過頭,輕聲問身旁的人:「想什麼呢?」

  「想我阿媽。」陳漾幾乎是脫口而出,他下巴倚在她的肩膀處,看著面前的沙發,聲音很低的說:「以前,她身體還好著的時候,她就坐在那織毛線,很有耐心,從早到晚,她能在那坐一天……」

  說著,他食指指了指沙發,「就坐在那,我現在似乎還能看到她的影子……」

  葉枝繁的腦海中,無端的構建起一副畫面,一個身材中等的婦人,穿著一件紅棕色的粗線針織開衫,她安詳的坐在那,忙著手上的活計,溫暖的陽光裹挾著她,安靜又祥和。

  日出日落,她坐在那一動不動的忙碌著,偶爾手握成拳,輕捶著酸脹的腰脊。擡眼間,從窗戶的玻璃掠過幾眼,看看院外的路過的來人。

  晚間,等到期盼的人時,她便會笑著迎出去,溫和說一句:「回來啦。」

  突然,葉枝繁有點難過。

  她側過身體,擁抱住他,把腦袋抵在他的心臟處,聽著他強勁又有力的心跳。

  咚、咚、咚……

  一下,兩下,三下……

  她的難過散去,心又安定下來。

  她仰頭看著他說:「陳漾,我們把家裡收拾一下吧,不然,陳……」她頓了頓,改口道:「阿…媽,有機會回來的話,看著屋裡亮堂,井井有條,她也會安心的。」

  陳漾先是靜了兩秒,隨後圈著她腰肢的手臂緊了緊,一雙眼睛促狹的盯著她,唇角勾出一絲笑意,他故意道:「阿……媽……」

  他學著她的腔調,拖高尾音。

  葉枝繁耳根紅成一片,惱怒道:「陳漾,你煩不煩啊,你幹嘛學我說話……」

  「我學了嗎?」他懶散的笑著,一臉明知故問的表情。

  「學了,你剛才明明在學我,你……」話還沒說完,一個吻落下,他藉助自身的優勢,兇狠的欺/壓上她的唇。

  吻到動/情之際,他抱起她,走去一旁的沙發,猛的墜落,沙發彈起一層厚厚的灰。

  日光浮塵,曖昧撲塑迷離。

  -

  很久後,她勾著他的脖頸,輕喘著氣埋怨道:「我要洗澡,這……髒死了。」

  陳漾俯身吻了吻她的唇角,「好,我去燒水。」

  他起身把衣服丟給她,「穿上,別感冒了。」

  葉枝繁拉過外套遮住,輕哼一身:「那還不是被你害的。」

  陳漾停下步伐,轉頭看她,他笑的輕浮:「那……要不,我幫你穿。」

  葉枝繁抱緊外套,騰的一下坐了起來,腦袋搖的像撥浪鼓似的,「不要……」她臉頰赤紅的瞪他一眼,「快去給我燒水。」

  陳漾玩味的盯著她看了會,唇角忽的勾起一抹痞笑,低聲說:「知道了……老婆。」

  說完,他滿足的轉身走了,徒留葉枝繁大腦一片空白。

  她凌亂的整理的一會思緒,這下不止是臉頰,鼻尖和眼眶都紅了。

  她呆楞了一會,才聽清,他叫她……老婆。

  那兩個字在她耳邊用力的迴蕩著,回音很響,擊穿了她的耳膜。

  -

  等陳漾再次過來的時候,便看見沙發的角落裡蜷縮著一個瘦瘦的身體,她抱著雙膝,側躺在膝頭,眼皮很薄的下耷著,看起來像是睡著了。

  她原本就冷白的臉色,在陽光下通透的可以看見皮膚下的血液,薄薄的一層皮膚,泛著柔和的光,肩頭裸/露陽光下,潔白如玉。

  他不自覺的吞咽了一下喉嚨,才朝她走過去。

  他把她抱起在腿上,拉開外套裹住她,語氣是溫柔的嚴厲:「都說了,這樣會感冒。」

  接著,又抓起她冰涼的手,使勁的搓了搓,放在嘴邊哈氣,又連同她的手臂一起包裹進身體裡。

  他輕聲問:「水燒開了,現在要去洗嗎?」

  葉枝繁不輕不重的嗯了聲,腦袋又縮進他的外套里,聞著他身上淡淡的沐浴露味,和她是一樣的味道,清淡的玫瑰香味。

  她很喜歡,陳漾也很喜歡,他說第一次見到她時,就覺得她是荒漠裡盛開的玫瑰。

  美麗又堅強,在荒漠中如此的耀眼。

  -

  清洗過後,葉枝繁便和陳漾給整個屋子,來了一個徹徹底底的大掃除。

  從寬敞的客廳開始,每一件屋子都進行了各種洗刷。

  待最高層的玻璃她夠不著時,陳漾也不幫她,等著她來求他。

  她叉腰瞪著他。

  最終,陳漾敗下陣來,放下手裡的掃把,屈膝蹲下身,她猶豫幾秒坐上他的肩頭,起落時,她驚呼一聲,緊緊的圈住他的脖子,果然,高處的空氣更加新鮮,她毫不費力的把頂上的窗戶擦的透亮。

  這場大掃除,最終被他倆玩成了一場有趣的情侶遊戲。

  她瘋、她鬧。  他看、他笑。

  -

  等天色很黑的時候,這場遊戲結尾。

  晚上,陳漾好心的幫她按摩,她被折騰的夠嗆,怕是很長一段時間裡,都不會在相信陳漾的好心了。

  第二日,兩人帶著一些香燭、鮮花和貢品去了陳母的墓地,陳母的墓地依照當地的風俗,修的很像一座異域風情的小小宮殿。

  從遠處看,像是荒漠中拔地而起的一座小小王國,那是一座土黃色的建築物,上面雕刻著細密的花紋。

  陳漾擺放完貢品,退後一步,微微勾著身子,雙膝跪地,他雙手撐著黃土的地面,額頭接觸大地,久久沒有擡起。

  葉枝繁屈膝面朝著墓碑,跪在陳漾的身側。

  好一會後,陳漾才擡起頭,他的額前被地面上的石子硌出了深深的印記,粘上了黃色的灰土。

  接著這樣的動作,他又重複了兩次,不過都沒有第一次那麼用力。

  一系列的儀式後,陳漾牽起葉枝繁的手,與她手指相扣,他看著墓碑,輕聲說:「阿媽,我帶枝枝回來看你了。」

  頓了頓,他又問:「阿媽,你聽見了嗎?我們明年就要結婚了,等過兩年啊……我和枝枝有孩子了,在帶孩子們一起過來看你。」

  一陣很急的風吹過來,似乎是在給他應答。

  他擡起另一隻手穿過那些風,笑著說:「我知道你聽見了。」接著,他笑了幾聲,逗趣的說:「到時候,您老人家可別嫌鬧騰啊。」

  葉枝繁學著陳漾的樣子,朝著墓碑輕輕的額了一個頭,她細聲喊到:「阿媽。」

  接著,她輕輕的吸了一口氣,說道:「您別擔心陳漾,您在下面好好陪阿爸,我……會照顧好他的,也會陪他很久很久。」

  她突然感到手心一緊,陳漾不知何時,正側頭一眨不眨的看著她,他的眼中透露著強烈的情緒波動,目光很濃烈。

  他牢牢的握住她的手,仿佛再也不會放開。

  驀的,陳漾突然開口說:「葉枝繁,要不要陪我去一個地方?」

  葉枝繁點頭,又問:「什麼地方?」

  陳漾說:「庫爾德寧,我想再去雪山下,給阿媽祈福。」

  葉枝繁應了一聲好。

  等屋裡這頭忙完,兩人便立即啟程,一路上沒在別的景點停留,直達庫爾德寧。

  在庫爾德寧那天晚上,他們依舊是在車上渡過的,等葉枝繁夜裡半夢半醒時,身側的陳漾不見了,她腦子裡的那點混沌睡意,立馬轉醒。

  她撥通陳漾的電話,好一會,陳漾才接通,他只說出去抽根煙,等會回來,並調侃到,一會不見就這麼想我之類的話。

  葉枝繁的心安定下來,又接著睡,她並不知道身旁的陳漾天亮之際才匆匆趕回。葉枝繁轉醒時,便看見駕駛位上抽著煙的男人,正看著遠處朝陽發呆。

  陳漾回神,淡笑著問她:「睡醒了?」

  她往陳漾那邊傾斜,倒在陳漾的肩頭,慵懶的嗯了聲。

  陳漾直接在車門上按滅菸頭,掐住她的腰,把她提了起來,葉枝繁失去重力,驚呼一聲,手臂攀著陳漾的脖頸,穩穩的坐在了他的腿上。

  他湊近,親了親的嘴唇,問道:「那……去山上了?」

  「好。」她說。

  陳漾把她放下,轉身去了後備箱,他拿來一個很大的布袋遞給葉枝繁,挑著眉說,「換上。」

  葉枝繁疑惑的看向他,問:「什麼。」

  陳漾摸了摸鼻尖,只說是衣服。

  葉枝繁一邊拆,一邊問:「什麼衣服?」

  當她打開時,看見裡面是一條米白色的齊腳踝的緞面修身長裙,胸口處點綴著很多大小不一的珍珠,真的很漂亮,她心裡止不住雀躍,嘴上卻埋怨道:「這麼冷的天氣,我穿成這樣,不得凍死我。」

  陳漾耳根有點泛紅,他催促道:「你快點換,這的風景好,我今天正好約了個攝影師,就當給我倆拍婚紗照了。」

  葉枝繁垂眼哼了一聲:「這麼簡陋的婚紗照……」

  不過,她還是很認真換上的裙子,當她下車的那一刻,陳漾直愣愣的看著她。

  她羞澀的笑了笑,問道:「好看嗎?」

  陳漾點頭,目光移不開半寸,很臭屁說道:「我選的裙子,當然好看。」

  他把外套披在她肩上,拉鏈到底,牽著她的手,往山上走。

  一路走,一路歇。

  上午十點,葉枝繁終於登上庫爾德寧的觀景台,她眯著眼睛,轉頭的一瞬看見了觀景台上的鮮花築台,和一旁站著那些熟悉的人臉。

  她錯愕了一瞬,提起裙擺朝著觀景台的方向奔去。

  陳漾追在她身後,喊到:「你慢點,別跑這麼快。」

  她立在觀景台的台階上,手扶住胸口,急促的喘著氣,她環視了一圈,全是她的親人和好友,爸爸、陳露、宋景言、大姑、他們都在。

  陳露走過來,笑著幫她輕撫著背,「你跑什麼,喘成這樣……」

  她擦了一把眼角溢出的眼淚,問道:「你們怎麼來了?」

  眾人都不回答她,陳露幫她脫去外套,帶領她走去鮮花叢中的中心點,從身後幫她披上的頭紗。

  她呆愣了一會後。

  此刻,心裡多少也有點明白了。

  她雙手攥的緊緊的,眼眶的酸澀又止不住的要湧出來。

  她扭頭,看見陳漾不知何時換了一身黑色西裝,正緩緩朝她走來,他的懷中抱著大束艷麗的玫瑰。

  陽光下,鮮艷的色彩扎的人眼睛生痛。

  他走到她對面的位置,單膝跪地把懷裡的鮮花獻給她,接著從褲兜里掏出黑色絲絨質地的戒指盒。

  打開的瞬間,那顆鑽石,璀璨奪目。

  陳漾仰著頭,紅著眼問她:「葉枝繁,你願意嫁給我嗎?」

  雪上寂靜的屹立在那,塔松成群的圍繞著他們,她聽到自己急促的呼吸聲,也聽見周圍的人用力的呼喊著:「嫁給他,嫁給他……」

  她轉頭,朝遠處的雪山看去一眼,雪上的頂端圍繞著絲絲縷縷的浮雲,聖潔無比。

  她垂眸時,看見陳漾正緊張的看著她,他小聲的問:「葉枝繁,你是不是想反悔?」

  葉枝繁一笑,一顆淚落了下來,落在絲絨盒子裡,無影無蹤。她笑中含淚,抽了抽鼻子說:「陳漾,你知道那年,我在庫爾德寧的雪山下,許的什麼願望嗎?」

  陳漾搖頭,他的唇型抿的緊緊的,神態極其緊繃,生怕葉枝繁說出一丁點他不想聽的話。

  她起了逗弄陳漾的心思,狡黠一笑:「那你猜猜,猜對了……我就答應你。」

  陳漾問:「那猜錯了呢?」

  「那就……不嫁……」

  「你敢……」陳漾膝蓋往前挪了一步,扣住她的手腕,生硬了把戒指套進了她的無名指。

  「……」

  「你這……是求婚,還是搶婚呢?」

  陳漾站起身,輕鬆的拍了拍膝蓋,「無所謂,結果是一樣的就行。」

  葉枝繁突然朝他靠近,她墊起腳,貼近他的耳朵,聲音很輕很輕的說:「陳漾,我還是想說給你聽,我當年許的願望是……」

  「希望,我和陳漾能有一個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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