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險。
2024-09-14 12:56:37
作者: 星期六睡懶覺
遇險。
新疆,晚上8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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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次海子附近的野沙漠,一輪紅日正懸在天際,地平線被落日映成橘紅,摻雜著一些燙金,像一副色澤絢麗的油彩畫,層次感極強。
「好美啊!」一旁的陳露讚嘆道。
葉繁枝和陳露並排坐著,沙丘上沙子燙熱,她和陳露朝同一視線望去,不禁也感嘆一聲:「是呀,真挺美的。」
她從兜里掏出煙盒,朝著陳露遞了遞:「要嗎?」
陳露搖了搖頭,繼續看著遠處的夕陽發著呆。
葉繁枝從煙盒裡掏出一根女士細煙,咬在嘴裡,用手擋著風。
無奈,沙漠裡的風太大,她足足用了兩分鐘才把那根煙燃著。她眯著眼睛深吸了一口,菸頭處的猩紅隨著她的呼吸忽明忽滅。
一陣狂風吹來,把葉枝繁一頭烏黑的波浪大卷吹的肆意、凌亂,胡亂在臉上拍打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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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枝繁這次報的是一個小團,除了她和陳露外還有兩個人,外加一個領隊和司機。
別說,小團有小團的好處,領隊帶他們來的地方都是一些小眾景點,地圖上都找不到的那種。
他們今天的任務就是徒步海子附近的這片野沙漠。
沙漠不大,領隊又富有經驗,葉枝繁倒也還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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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一股黃沙撲面而來,吹進了葉枝繁眼睛裡,她瞬間雙眼模糊,只覺得刺疼無比。驀的,她聽見領隊扯著嗓子喊:「快跑,沙塵暴要來了。」
她使勁的揉了揉混沌不清的眼睛,擡眼看向遠處的天,黃沙漫天蓋地朝她們的方向撲了過來,整個世界瞬間昏黃一片。
沙子像帶著刃一樣,扎的臉生疼。
陳露早已跑到兩米開外的沙丘上,她扭回頭衝著葉枝繁喊:「枝繁,發什麼楞,快跑啊!」
葉枝繁這才回過點神來,她攏了攏外套的帽子,微微擋去了點風沙,提起步子朝著陳露的方向跑去。
漫天的黃沙,能見度不到兩米,跑著跑著葉枝繁便看不見陳露等人,也看不清來時的方向。
她憑著感覺像無頭蒼蠅一樣,在沙漠裡亂竄。
突然,腳下被一株帶著刺的植物絆倒,好巧不巧,膝蓋磕到了正前方的一塊盤狀大小的石頭稜角。
「嘶」,葉枝繁疼的倒吸一口涼氣。
似乎傷到了骨頭,她的膝蓋頓時一陣發麻,動彈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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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越來越大,迎面而來的沙子格外的鋒利。
葉枝繁坐在黃沙上,突生幾分絕望,該不會要命喪於此了吧。
正在臆想之際,遠處有個人影逆著漫天的黃沙朝著她的方向靠近。
他逆向而來,像及了末日電影裡,拯救世界的英雄。
待那人走近,她才看清,是一個身姿挺拔的青年男性,他個頭很高,穿著一件黑色的夾克,下身是一條闊型的暗灰色束腳褲,腳踩著一雙淺口的褐色牛皮馬丁靴。
男人頭帶著一條黑色的圍脖把眼睛以下的部位都遮了起來,只有一雙深邃的眼睛露在外面,顯得疏離又神秘。
讓人生出微微的距離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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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在她的面前半蹲下來,他一雙冷淡黝黑的眸子看著她問:「受傷了嗎?」
葉枝繁呆楞片刻,點了點頭。
男人又問:「傷哪了?」
葉枝繁抿著唇,指了指膝蓋。男人淡淡的說了句:「冒昧了。」接著擡手捲起她的褲腳。
衣料和膝蓋的摩擦增加了痛感,葉枝繁的臉色發白,額頭冒起冷汗,腿也不自覺的抽動了一下,男人擡頭看了她一眼:「忍一下。」
他將她的褲腳卷到膝蓋上面一點,只見膝蓋處已經紅腫,滲出了血跡,男人用手指按了按,葉枝繁沒忍住叫出了聲:「疼」。
「傷到骨頭了,我先帶你出去。」
葉枝繁點點頭「麻煩你了」。
「還能動嗎?」男人問。
葉枝繁搖了搖頭。
男人轉了個身,背朝著她:「上來」。
葉枝繁怔了一下。
男人扭頭看她一眼:「等會風沙會越來越大,不想死在這,就快點上來。」
葉枝繁醒過神,立馬趴在了男人的背上,他的肩膀很寬很厚實,葉枝繁莫名回想起小時候趴在父親後背的情景。
他跟父親一樣,背著她的每一步都走的很穩,很踏實。
男人的腳步加快,一個走神,葉枝繁背往後仰了仰,嚇的她趕緊抱住了男人的脖頸,男人身體僵了一下,「你想勒死我?」
葉枝繁微微鬆開了一點,但依舊箍著男人的脖子不放。
因為他是這無人的荒漠中,她唯一的希望。
黃沙像是迷霧,他們穿行在沙漠的黃色霧霾里,男人十分有方向感,走了二十分鐘左右,兩人終於走出了沙漠。
出來的那一刻,葉枝繁有種重獲新生的感覺。
男人將她放在路邊的一塊石頭上坐下,他拉下臉上的面巾,輕喘著氣。
葉枝繁好奇的打量著他,男人五官英挺,硬朗,寸頭板正,一股成熟男人的野性撲面而來。
這男人完全長在了她的審美點上。
男人似乎注意到了她熾熱的眼神,他扭過頭看了她一眼,沒什麼表情。
過了會,男人說:「你傷的有點重,可能要先去就醫。」
葉枝繁點頭,隨後說:「我是來這邊旅遊的,對這不熟。」
男人想了會說:「這邊沒有大型的醫院,我住的村子裡有一個鄉醫……介意嗎?」
葉枝繁連忙搖頭:「不介意,不介意,能治就行。」
葉枝繁從兜里摸出盒煙,抽出一根朝男人遞了過去:「恩人,你叫什麼名字啊?」
男人沉默了幾秒,接過煙:「陳漾。」
葉枝繁把火機遞過去,問:「哪兩個字?」
男人點燃煙,吸了一口說:「耳東陳,蕩漾的漾。」
葉枝繁極其捧哏:「好名字。」
男人覷她一眼,問:「哪好?」
「……」
空氣中沒了黃沙,只剩下無盡的尷尬。
哪好?她也不知道,因為她只是順嘴說的。
為了讓話不落在地上,她勉強的擠出一句:「挺……好聽的」。
「夸不出來別硬夸。」她聽見陳漾說:「違心的話說多了會遭雷劈。」
「……」
她只覺得,這男人長的挺帥的,心腸也挺好的,嘴也是真的挺毒的。
-
兩人歇了十來分鐘,陳漾又背著她繼續往前走,在一塊停著輛黑色越野車的空地上,陳漾將她放了下來。
天色漸晚,日頭已經下山,天邊拉出了藍灰色的幕布。
陳漾把車子開到她面前,又下車去扶她上了后座。
四十分鐘後,陳漾開車進了個叫扎萘村的地方,在車燈朦朧的燈光中,葉枝繁隱約看見村子的樣貌,村里房子都很矮,基於平房,房屋外有些少數名族的裝飾圖案。
五分鐘後,陳漾把車開進一處紅磚院落,他停好車又去接葉枝繁,平房的裡屋迎出一位漢族婦人,臉上的皺褶大概可以看出年齡在五十至六十之間。
陳漾衝著婦人溫和的叫了聲:「阿媽。」
婦人表情很柔和,她笑著問:「吃飯了沒?」
陳漾搖了搖頭,婦人突然察覺到他身邊的葉枝繁,驚愕了一瞬,走上前來拉住了葉枝繁的手:「姑娘,你是他朋友吧!」
婦人口中的「他」,自然指的是陳漾。
葉枝繁正在躊躇著怎麼回答,陳漾開口道:「阿媽,這位姑娘是我今天去沙漠裡尋駱駝時遇到的。」
陳漾看了眼她的膝蓋又說:「她受傷了,可能要在我們家住幾天。」
婦人也順著陳漾的視線看了眼,隨後拍了拍葉枝繁的手說:「行,那我去收拾間屋子。」
葉枝繁趕緊道謝:「阿姨,麻煩你了。」
婦人依舊笑的很溫和:「不用客氣,我先去給你們做點吃的。」
葉枝繁又道了幾次謝,才扶著陳漾的胳膊順著他的力,單腳跳進了屋內。
陳漾將她安置在炕上坐下後,轉頭往屋子的後面走去。
葉枝繁打量著屋內的環境。
客廳很寬敞,有一張很寬大炕,炕上的花紋是水洗紅加寶石藍的,異域風情濃郁,沙發也是同款配色,沙發前的茶几上擺著各種新疆特色的乾果和水果。
沙發的正對面,黃白的牆壁上掛著一個32寸左右的液晶電視。
屋內的布局分布,既有少數名族的特色,也有現代科技的植入,還算和諧。
二十分鐘後,陳漾端著兩盤面走了出來,他在葉枝繁的面前支了張小桌子,把面放下。
「吃吧。」他的聲音依舊很冷淡。
葉枝繁又道了聲謝,陳漾沒理她,依舊埋頭吃麵。
屋內的燈光暈黃,男人眼睫的倒影在他那小麥色的皮膚上不算明顯,葉枝繁看著眼前有著番茄和青椒配色的麵條,突然覺得一切很夢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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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月前,葉枝繁約了個心理諮詢。
檢查結果,她患有嚴重的焦慮症。
葉枝繁本科學的影視傳媒專業,畢業後就業於廣州的一家傳媒公司做視頻剪輯,由於近些年,自媒體行業的蓬勃發展,她長期的加班熬夜,生活不規律。
再加上她剪片子需要用菸酒來找靈感,近半年來,身體素質越發下降,她開始失眠多夢,胸悶氣短,頭髮也掉的厲害。
錢是掙了不少,但身體似乎也有些支撐不住。
最終,她下定決心辭職,來新疆散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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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來旅趟游,竟然莫名其妙的遇到了沙塵暴,又莫名其妙的被人救,又莫名其妙的住進了別人家裡。
她突然覺得這世界很魔幻,命運的羅盤指向哪,她就得去哪。
一旁的陳漾不知何時已經吃完,他點了支煙,兩指夾著菸蒂吸了一口,迷霧中,他眯著眼睛看她,語氣不甚在意的問了句:「不合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