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樣
2024-09-14 12:56:26
作者: 方三遠
異樣
蘇荷是如何發現袁欽的性向?
這一切還要從她決定離婚前不久說起——
違背個人意願,在沒那麼想步入婚姻的時候結婚,蘇荷不是沒有埋怨。但是作為成年人,她更明白,妥協也是她自主做出的選擇。
怨天尤人,不過是把自己的責任嫁接出去。
於是她快速調整好心態,投入三個月的試婚期,積極尋找袁欽作為丈夫的優勢。
就像她前面形容的那樣,袁欽本人作為醫生,工作拿得出手,為人謙和有禮,至少在她面前一直如此。
長相也不差,除了年紀稍大了些,但放在普遍晚婚的演藝圈來說,也不是個事兒。
蘇荷打拼多年,覺得結婚這種事情,找一個本身就不錯的人,在婚姻里互相尊重,扶持著走下去,比轟轟烈烈地愛一場更重要。
至於感情,她只能說,隨著年紀的不斷增大,一見鍾情的概率只會逐漸降低,日常相處中的細節,才更容易打動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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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最終都會步入婚姻的殿堂,那麼憑袁欽表現出來這些條件,蘇荷覺得可以一試。
倘若婚後實在過不下去,當下離婚也方便,及時止損的成本並不高。
所以領了結婚證,三個月試婚結束,這段婚姻才得以持續下去。
然而,蘇荷第一次察覺到不對勁,是試婚過後,袁欽對她依舊不熱情。
試婚期間,還可以說是兩人剛認識,不熟悉,需要一段時間培養感情和親密度,因此發乎情,止乎禮。
可是三個月過去了,依舊如此,蘇荷就有些摸不清頭腦了,尤其是袁欽曾表過態,他如今年紀不小了,結婚後不想耽擱太久,希望儘量早點把孩子生了。
蘇荷沒有異議,因為她也是這麼想的。
在和袁欽單獨相處中,她偶爾會覺得有些彆扭,起初她以為是二人沒有感情基礎,等孩子出生了,或許就會有所改善。
現在想來,萬幸那個時候她和袁欽對彼此都不熱情,沒有上趕著,非把孩子生了不可。
「說來也巧,其實袁欽隱瞞得很好。」回憶那段往事,蘇荷雲淡風輕地笑了笑。
她沒有陷入過去不可自拔,而是對自己的明察秋毫感到滿意:「我之所以那麼早發覺,可能還得歸功於我演了那麼多年的戲。」
大半年的接觸,蘇荷並沒有發現袁欽和別的異性,或者同性有過於親密的接觸。
一開始,她對於袁欽在外的感情狀態,還是比較放心的。
至於對內,哪怕已經起了疑心,但苦於沒有證據,她也只能認為是自己想多了。
說不定,全天下就有袁欽這麼慢熱的人。
直到她在袁欽的觀影歷史中發現了端倪。
蘇荷宣布短暫息影,一是為了休息,二是為了組建新的家庭,等到她覺得時機差不多了,還會返回職場,繼續演戲。
所以息影期間,她會把一些經典影片,或者最新出來的電影搜出來觀摩。
同一部電影,她可能會看上好幾遍,為了方便,她就直接在觀影歷史裡面查找。
家庭影院連接的是袁欽的帳號,蘇荷不僅能找到自己看過的影片,還能看見袁欽的。
她無意探索他的觀影習慣,只是餘光瞥到了一部影片的名字,不知道為什麼,偏偏在意了起來,導致觀看她要看的電影時,一直心不在焉,腦海里回想的,全是這部電影的情節。
那部電影她也看過,還不錯的劇情片,情節合理,結局也算拔高了影片的立意,
要說她為什麼會如此念念不忘,可能是因為裡面有一對男同性戀情侶的角色,不是主角,戲份也不多,但討論度不比主角低。
袁欽婚後的不熱情,此刻仿佛有了可以解釋的地方。
蘇荷忍住不斷的懷疑的念頭,翻遍他的觀影記錄,卻發現大部分都涉及到了男同性的話題。
其中有幾部,還是她的一位同性戀友人戲稱的「同性戀必看經典影片」。
不過這個想法實在是過於嚇人了,如果被證實了,袁欽是要坐牢的。
蘇荷不願意冤枉一個無辜的人,但也不願意使自己蒙受欺騙。
心裡種下了一顆懷疑的種子,她便開始留心起袁欽的生活和工作,同時向她的那些同性戀友人打聽,看看有沒有證據,證實或證偽她的猜想。
結果可想而知,袁欽再小心,四十多歲的人,怎麼可能一點痕跡不留。
得知真相後,蘇荷有想過告發袁欽騙婚,但苦於沒有確鑿的證據,只好先和他離婚,等脫離他的生活,再做打算。
也不是沒想過找父母商量,可更怕在他們那裡,得到她不想聽的言論,只好頂著他們的壓力,主動去申請了離婚。
袁欽沒有作任何表態,很爽快地跟她領了離婚證。
如果不是聽說袁欽又有了新的受害者目標,這個人可能就慢慢地淡出她的生活了。
「聽你們說,來找我是為了這些事兒,我還蠻驚訝的。」蘇荷端起微涼的茶水,潤了一下嗓子。放下杯子後,她繼續說,「所以現在看來,我們的目標是一致的。」
許雁棲肯定道:「沒錯,有你的加入,對於我們來說,是一件好事兒。」
蘇荷定睛看了會兒許雁棲,隨後撲哧一笑,在對方迷惑的神情里,她笑著擺擺手,解釋道:「沒什麼,沒什麼,就是鮮少看見許老師這麼柔軟的一面,有些吃驚而已。」
許雁棲更搞不明白了,眼神里的迷惑漸漸如有實質。
他剛剛到底說了什麼,能讓蘇荷感覺到他柔軟的一面?
祁默聽出了蘇荷在打趣他們,她的意思是許雁棲自從談了戀愛,說話都好聽了不少。祁默跟許雁棲待的時間更長,更能發現他的變化。
可是這種話從別人嘴裡聽到,感受就是不一樣,他強忍著羞澀和竊喜,輕輕拍了拍許雁棲放在沙發上的手,示意他,等回家,他告訴他為什麼。
許雁棲這才作罷,正色道:「目前只知道,我媽媽以前找袁欽看過病,他給她開過藥。藥我這裡有,已經送去檢驗了,但沒發現哪裡有問題。」
「袁欽給你母親開過藥?」蘇荷手指輕點茶几的表面,神情凝重道,「說來也巧,袁欽也給我開過藥。」
許雁棲和祁默一驚,待聽完蘇荷接下來的敘述,沒想到二十年後,相似的事情仍在上演。
「那是剛結婚的時候,我精神有點恍惚,睡眠也有點不好。袁欽看出來了,所以帶我去醫院檢查了一下,然後開了點藥。」
「一個正規醫院的正規醫生,誰能想到他會在這方面下手。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那麼他這個人還真是一個披著人皮的畜生。有違人性,也有違醫德。」
「好在我離婚離得早,那些藥沒吃多少。後來提防著他,跟他有關的東西,我一直都有好好存放。」
新的證據到手,但二十年前的藥都沒問題,二十年後的研發不斷升級,還能檢測出不對的地方嗎?
許雁棲用手托著腮,仔細思考其中的環節,看看有沒有什麼地方被他們忽略了。
「如果藥這條路走不通的話,那麼我們就應該從源頭開始,首先,為什麼要吃藥?」許雁棲自問自答,「因為生病了。」
「我明白了!」他用力拍了下手,恍然大悟道:「蘇荷姐,你之前有沒有這方面的病史?」
蘇荷先是不解,旋即像是明白了什麼,回答道:「要說精神狀態一直很飽滿,那肯定是不可能的,但是遠沒有到吃藥的地步。」
作為演員,蘇荷有時候拍夜戲,作息很不規律,時不時會打亂生物鐘,不過到底年輕,身體素質還不錯,休息一段時間,就能調養回來。
「沒錯,就是這樣。」許雁棲身子前傾,聚精會神地盯著蘇荷,終於找到線索的開端,「我媽媽也是突然覺得精神狀況不太好,才會偶然間去袁欽的診室看病。」
說著,許雁棲將之前整理出來的遺物,把與此次事件相關的物品挑出來,一一做好記錄,以照片的形式,呈現在蘇荷面前。
「你看一看,有沒有哪些東西覺得眼熟。」
許雁棲將光腦頁面共享給蘇荷,同時開放了部分權限,讓她可以自由劃看照片。
「藥跟過去還有沒有聯繫,我不敢保證,光看瓶身,也有變化,好在我那裡還剩了一些藥,到時候送去檢驗就知道了。」
蘇荷仔細地觀察每張照片,努力找出其中的疑點,直至手指劃到某一張時,她的視線停駐的時間不由地拉長,隨即「咦」了一聲。
許雁棲望著屏幕上做成永生花的小盆栽,開口道:「怎麼了,這盆植物有什麼奇怪的地方?」
當初許清知收拾女兒的遺物時,都一一對應,做好了筆記。
這盆植物是她在秦雅寧臥室發現的,以為是女兒的心愛之物,就做成了永生花的模樣,才得以保存至今。
「植物本身或許沒什麼奇怪的地方,」蘇荷一瞬不瞬地注視著屏幕,聲色悠遠,仿佛是從遙遠的地方傳過來的,「但是我和袁欽婚房的房間裡,也擺著一盆和照片裡很像的綠植。」
蘇荷和袁欽結婚後不久,他們始終分房睡,主臥反倒空了出來。
偶有夫妻生活,草草就結束了,最後袁欽藉口有事,次次都會離開主臥,回到獨屬於他自己的房間。
蘇荷覺得很沒勁,像是獨守空房似的,也收拾收拾,回到了她自己的房間。
這盆綠植在她搬進來之前,就已經在那間房間裡了。
婚房是袁欽準備的,蘇荷直接拎包入住,所以在看見那盆先她一步住進來的綠植,她便沒有放在心上。
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婚房的主臥是沒有植物的。
至於袁欽的那間臥室,她從來沒有進去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