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2024-09-14 12:52:58 作者: 蘭萋萋

  第51章

  柳花寒說到後面,儘是在羞辱趙曲衣了,裴凝鶯也聽明白了,身前這個仇掌印,身份不凡。

  當然了,裴凝鶯和他相處的時日也不是白瞎的,心裡明白仇凜英對他們的態度。

  話本里寫得清清楚楚,壞人死前都會說一大段話。

  柳花寒這話說出來,就是想把秘密轉讓給裴凝鶯,好讓仇凜英以後繼續針對裴凝鶯。

  說白了,死也要拉個墊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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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凝鶯當下只道:「姐姐,你話可真多!你以為說了就有人明白什麼嗎?妹妹愚笨,著實不懂你說這些的意義,妹妹有要事在身,這就帶著綠枝姑姑告退了。」

  柳花寒盯著仇凜英,誰知仇凜英完全沒被這話戳中。

  仇凜英漫不經心開口:「小主如此關心衛銷,奴才會替您好好查辦的,爭取讓您閉眼前見他一面。」

  裴凝鶯叫綠枝跟著走,綠枝不服氣,奈何不敢在仇凜英眼皮子底下鬧事,只得跟著一起走。

  出殿門之際,剛好碰上衛軾,他聽完了所有,但他並不驚奇,還是一如既往的乖巧模樣。

  他沖裴凝鶯露了個天真的笑,轉而走進殿內。

  裴凝鶯迎著陽光,走得輕快。

  柳花寒這輩子都只能困在湘盈殿裡了,讓她也嘗嘗囚禁的滋味,但她不會讓柳花寒輕易死去的。

  裴凝鶯會特地安排人手,送去膳食,吊她一口命。

  她沒在意柳花寒說的趙曲衣,就算情況屬實,又關她何事呢?

  只要找機會探探仇凜英,看他是什麼態度,真要捂死她嘴,那她就和他拼一拼。

  至於綠枝的事,裴凝鶯當晚就和萬歲爺提了,萬歲爺沒意見,任她發落。

  .

  殿試放榜日,宮外擠滿了人,宮裡面也熱鬧,互相打聽著。

  裴凝鶯買了幾個消息靈通的丫頭,問了裴縱的成績,裴縱一甲第三名,是這次的探花郎,如今春風得意,巡遊京城呢。

  裴凝鶯自然替他高興。

  肯定是她給的香囊起作用了!

  欣喜之餘,裴凝鶯吩咐人送綠枝出宮,綠枝走之前還在罵裴凝鶯。

  「毒婦!裴凝鶯你就是毒婦!」綠枝被兩名太監拖拽上馬車。

  他們將她捆手捆腳,見她罵得凶勁,又拿來布塞嘴。

  其中一個太監彎腰跑過來問裴凝鶯如何安排,裴凝鶯塞給他一袋銀錢,道:「送她出宮後就安置在郊城上的那所茅房,我已提前打點好人,她若跑了,就抓回來繼續關。」

  太監連連應是,哪敢收她銀錢,這就上馬帶人出宮了。

  除了柳花寒,綠枝,還有一個人,他正在宮獄。

  裴凝鶯回了菱荇殿,坐在院裡計劃著對策。

  忽然間,目光里出現一抹殷紅,裴凝鶯趕緊碎步過去。

  她四處張望,確認沒人,勾上仇凜英的手,露出彎彎笑靨,「老祖宗。」

  仇凜英冷哼一聲,他還記得裴凝鶯那時凶他,和一點都不相信他的模樣。

  無事我們沒關係,有事就老祖宗。

  嘖嘖。

  「老祖宗,那天的牙牌,其實……」

  仇凜英當即打斷:「娘娘,您無需狡辯。」

  裴凝鶯眨眨眼,搖頭:「這不是狡辯,這是解釋!老祖宗,我說過只對你好,我待他們都是利用!你若不信我,這世上便沒有人信我了,凝鶯對你是認真的呀!」

  仇凜英涼涼笑了一聲,扒拉開她的手,「娘娘,哄騙技術還需提升,除了奴才,您還有關心您的哥哥。」

  他想說的是,她就算對他也儘是利用,他也會慢慢把她搶走。

  裴凝鶯呆了一下。

  他怎麼還在念裴縱!

  待她反應過來,仇凜英早就走遠了。

  宮道轉角處,獲驪偷偷窺下一切。

  等仇凜英走過來,她便迎上去。

  她卸去了那些繁重首飾,倒顯得整個人更清爽,她其實沒比裴凝鶯大多少。

  獲驪一臉看戲地湊上去,嘖嘖兩聲:「仇凜英,我就說你愛而不得,你不信。」

  仇凜英沒理她。

  獲驪跟在他身後:「本宮同你講,求不來的就算了吧,你不能強迫人家。」

  仇凜英停下,被她氣笑了:「獲驪,你不是天天強迫玉觀聲麼?」

  說罷,他繼續走。

  獲驪笑容僵在臉上,她氣得剁腳:「你這不識好歹的閹人,人家都同你示好了你自己不接受,竟還敢戳本宮!」

  仇凜英不認同她的話。

  裴凝鶯哪是示好,那明明就是試探,小心翼翼地試探他的意思,帶著明顯的疏離。

  .

  方揚不知道仇凜英發什麼瘋了,審訊人時出手又狠又快。

  暗不見光日的宮獄,在一聲聲慘叫下真的化為人間煉獄,有血漬飛濺,濺上石牆,又撒在腳邊。

  高權抹了把額頭,小聲怯問方揚:「祖宗,老祖宗很恨裡面那個人嗎?」

  方揚皺眉,「那個人牽扯了普禪聖寺廟的案子,至於恨不恨,我不清楚。」

  聽最後一聲慘叫,那人交代了誘騙考生和強制他們簽字畫押的全過程,仇凜英這才收手。

  仇凜英又審了許多人,每個人都親自動刑,矜貴高傲的臉上沾滿血漬,蟒袍上的四爪都被染紅。

  至到聽見獄外三更鼓響,仇凜英才悠悠走出牢籠,頂著渾身的血,拿著巾帕擦拭指間。

  方揚來回瞟著他,不知道他等會還要發什麼瘋,轉頭一看,高權跑了!

  方揚心裡咒罵高權一句,捋了捋話,勸道:「你不必這麼急,這案子遲一天結晚一天結影響不大。」

  仇凜英搖了搖頭,見擦不乾淨血,乾脆不擦了,擱下巾帕走了。

  他必須早點結了這案子,還有旁的事需要他做。

  仇凜英拖著一身血出了宮獄。

  他自己也不太能受得了底下的血腥味,入地的獄所不好透氣,味道永遠散不開,還會有各種雨水青苔,惹一身霉味。

  可修到地上,裡面的叫聲難免傳出來,嚇到別人也不太好。

  宮道上忽然下起了雨,細密的雨絲瞬間浸濕衣襟。

  宮裡早就滅燈歇下了,道上空無一人,仇凜英便取下了紗帽,隨手綰了發。

  直房門口,他一眼就瞥見了蹲坐在門邊的裴凝鶯,她靠在門上,好像睡著了。

  他走過去,裴凝鶯朦朧睜眼,見他回來了,趕緊站起來拍拍衣服,展露了個仇凜英認為很假的笑。

  她道:「老祖宗,你找我啊?」

  仇凜英一邊開鎖一邊沉臉回她:「誰又找你了?」

  「高公公說的呀。」

  裴凝鶯跟著仇凜英踏進門檻,見她一身濕透,也不好趕她,便拉過她進來。

  「你從來都不信我,卻很信高權?從來都不質疑他麼?」仇凜英這句話語氣不凶,倒是有幾分無可奈何。

  仇凜英自顧去燒水,省得她風寒,她就一直跟在他身後。

  他舀出一瓢水試了試水溫,是他已經能接受的溫度,但裴凝鶯應當比他需要更高的溫度,他便繼續燒。

  裴凝鶯不知道什麼時候跑開了,過了許久,仇凜英聽到她問:「老祖宗,有沒有乾淨的帕子?」

  仇凜英擡眼,指了指浴室,「木架最底層都是乾淨的,不曾用過。」

  他沒聽到答話,只看見裴凝鶯跑進去尋了一張巾帕,往方才他舀出來的那一小瓢水裡沾濕。

  他撤回視線,卻突然感覺到臉上溫熱。

  仇凜英愣了一下,發現裴凝鶯正拿那塊帕子給他擦臉。

  她輕柔又好聽的聲音很小,帶著淺淺的指責:「怎麼搞的滿臉是血,都幹了,快擦不乾淨了。」

  仇凜英這才想起自己從宮獄出來沒做換洗。

  他垂眼,看著她專注地擦拭,不時皺眉頭,呢喃罵著這差事真是難辦。

  他忽地笑了下,如果是以前,她要罵仇凜英不講人情。

  仇凜英任她擦著,說:「柳花寒所說,你不必放在心上,本就是要告訴你的,但一直沒找到機會。」

  言下之意,他不會因為這件事與她為敵。

  裴凝鶯聽了自然放心多了,笑意變得真切:「我知道了。」

  仇凜英的臉被裴凝鶯擦得很細緻乾淨,他去換了乾淨衣裳,將手洗淨。

  等待水燒好了,仇凜英替她在浴桶中倒好水,反覆調試了溫度,又詢問過裴凝鶯。

  可直到裴凝鶯褪去了衣衫,僅剩裡衣時,也遲遲不見他走。

  裴凝鶯的心猛然跳起來,一個詭異的想法飄到跟前。

  她抖著聲道:「老祖宗,強扭的瓜不甜啊。」

  仇凜英指尖撫了撫她的臉,「娘娘不試試,怎麼知道強扭的瓜不甜?白天不是還在說,只對我一人認真麼?」

  裴凝鶯心涼半截,她確實說了,她道:「那、那我要吹燈!」

  「看不見怎麼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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