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路世界（9）

  末路世界（9）

  據現存資料記載，天災之後，地下城在經過一代一代人的擴建，改造後如今已經有八層之深。

  第一層被下層人士戲稱為貧民窟，居住著全八層中近百分之八十的人口。

  第二三層則居住著一些小有財產的人，以及再下層人們的僕人們。

  第四五層則住著大部分行業的佼佼者和近百個小家族。

  第六層是八大家族商討會議，舉行各大活動的場所。每十年一次的製造師大賽就是在六層舉行。

  第七層就是八大家族居住的地方。

  而第八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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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曦宸和冀對視，如今兩人就站在第八層。

  此時此刻她們的眼前是一片金黃的麥田，頭頂仿造的天空栩栩如生。有風拂過發間，吹起麥浪滾滾。

  至於冀生活的第九層則並不存在於已知的資料中。

  「其實其他家族也有不少我這樣篩選基因改造出來的人，只不過我是最成功的。」冀彎腰撿起地上沾滿灰塵的『穿山甲』，「真壯觀啊。」

  不知道比他從視頻中看到的要美上多少。

  兩人沿著田壟慢慢走著。

  虛擬的太陽掛在頭頂，白雲飄飄，有不少人頭戴草帽，站在田壟裡面揮舞著鐮刀。

  「收割？」冀眉頭蹙了一下。

  曦宸看了眼冀，沒有說話。

  兩人穿過麥田，不遠處是幾棵不大的蘋果樹，再往前是生長不錯的土豆。兩人過來時，正看到有人挖出來幾個。

  他們眺望遠處。第八層不大，走到他們這裡已經能看到對面的邊際。整個第八層都被分割成一個個小區域。每個區域都被種下不同的作物。

  「不對，很奇怪。」冀突然開口，「曦曦，我們留幾天。」

  「好。」

  「零。」

  零如今跟在冀的身邊，聽見冀的命令，它迅速操控冀和曦宸兩人戴在臉上的仿真面具，面具按著冀的心思發生變化。

  冀看了眼變得普通甚至有些蒼老的曦宸點點頭，「走，我們混到入口入職。」

  ——

  「快點！都給我干快點！今天不把這片地翻完，你們誰也甭想領到今日的工錢！」

  很多人臉色一變，加快手上的動作。

  泥土混著沙子的地被鋤頭翻出一個個攏。這是給他們這群新人的活計。

  等他們好不容易結束一天的工作，冀已經全靠曦宸扶著才沒一屁股坐在地上了。

  「怎麼樣了？」

  冀有氣無力的擺手，「好，好累。」

  「你之前沒做過什麼運動，又是第一次從九層上來，現在這樣已經挺好了。」曦宸伸出手指，一粒糖豆進入冀的口中。這次的糖豆入口，冀全身上下都湧出一股暖流，漸漸驅散了他的疲憊，「正好在這鍛鍊鍛鍊。」

  冀瞥了眼曦宸，兩人回到住處。

  如此一連數日，冀終於慢慢適應勞作的日子，他也逐漸有體力查找這第八層的怪異之處。

  這日，冀眉頭緊鎖的在他們新開墾出來的田地里打轉。

  「不該啊，不該啊。」

  曦宸挑眉，「查出什麼了？」

  「這片區域地質污染率才剛小於百分之十三。」

  「嗯？」有什麼問題？曦宸不解的看著冀。

  冀道：「我曾做過土地淨化裝置，能源石全力啟動后土質淨化率基本能達到百分之九十四點五。可如今……」

  「淨化率降低了。」

  冀點頭，「淨化裝置不在第八層。而且——」冀看向四周，「我沒有在這第八層見到任何一樣需要用能源石驅動的設備。」

  曦宸點頭。

  這倒是。

  要不然以這個世界現階段的科技，他們根本不需要再人工種植，收割了。

  「曦曦，你手上還有能源石麼？」

  曦宸點頭。

  「給我一顆讓我看看。」

  「不行，我手上的能源石還沒經過淨化，污染很重，你現在的體質碰不了。」

  冀愣了一下，驚訝，「能源石有污染？」

  「嗯？你不知道？」

  冀搖頭，「我沒接觸過能源石。」

  曦宸詫異，「那你做的那些東西……」

  冀解釋，「就留出能充能的位置就行。不過如今看來，他們沒給我看過能源石可能就是因為污染。可是……」他大腦快速運轉著，「淨化有問題，或者能源石有問題。曦曦，哪裡有淨化能源石的地方？」

  曦宸眼中突然閃過些東西，「地下一層！」

  冀看向曦宸。兩人同時在對方眼中看出同自己一樣的想法。

  有問題！

  所以淨化能源石的地方才會建在地下一層。

  「我們上去。」兩人同時開口。

  ——

  「去去去！工廠重地，閒雜人等速速離開！」

  「不需要！」

  「滾！」

  曦宸和冀對視，雙雙無奈嘆氣。他們已經一連跑了好幾個能源石工廠了，可要麼需要推薦信，要麼就乾脆攆人。

  冀抿了抿唇，決定，「曦曦，你還是把能源石給我看看吧。」

  「不行。」曦宸擡起手，可看著高出她大半個頭的人，她擡起的手最終落在冀的胳膊上，曦宸拍了拍，「走，跟我去見個人。」

  「？？？」

  冀跟著曦宸，兩人在髒亂，昏暗的地下一層穿行。

  貨櫃與貨櫃間狹窄的過道上密密麻麻的躺著不少人。兩人過來時，這群人完全沒有要讓開的意思。

  冀就見到曦宸擡腳在這群躺著的人身上跨過去。而就在這附近，所有人都是在這群躺著的人身上穿行。

  躺著的人不動，行走的人習以為常。

  甚至冀還聽見大概是誰不小心踩到下面的人時產生的幾句叫罵。

  冀愣愣看著。

  「唔！」因為心裡很亂，冀沒注意到腳下，他被躺著的人絆了一個跟頭，要摔倒時被曦宸扶住，「曦曦……」

  冀愣愣低頭，臉色瞬間變了，「他，他……」

  那個被他不小心踩到的人閉著眼睛，沒有任何反應。

  曦宸掃了一眼，拍拍冀的胳膊，對著不遠處穿行的人揚聲，「喂，這裡有人沒了，我通信器忘帶了，幫忙通知一下集屍隊。」

  那邊聽見的人對著曦宸打了個手勢。

  「走吧。」曦宸招呼冀。

  「可，可是——」冀不知道要說些什麼，此時此刻他腦袋裡面亂糟糟的。

  他不小心踩到的人死了，可就在這人身邊還躺著不少人，他們不知道這人死了麼？那現在知道了，為什麼這些人還是沒有任何反應。

  漠然，麻木，空洞，

  冀的腦海中全是一路走過來時看到的這樣的一雙雙眸子。

  這些人在等死。

  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