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曄番外
2024-09-14 12:44:12
作者: 沐南衣
白曄番外
從我出生的那一刻起,很多事情便已經註定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
白家的勢太大,白家軍不認虎符只認白家人。
還記得是三歲那年吧,白家人三歲習武,父親在我三歲生日的前一天將我叫到書房,摸著我的腦袋,聲音低的很像是在哭。
他說,我兒開心就好,學那麼多武藝作何。
那時的我不懂,笑著和父親說學武最開心。
他那時的表情是什麼樣子的,我沒看見,想來一定不會好看吧。
第二天,我開開心心的和武學師父學功夫,想要長大成為和父親一樣的大英雄,只是之後每次見面,父親看著我總是搖頭,一臉的愧疚。
我明白父親的意思是什麼時候來著,對了,是我五歲那年,父親去打仗了,一身的傷回來,聽說若沒有堂哥拼死相救,父親就回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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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場戰役不大,以父親的經驗能力根本不會受傷,母親以為我趴在父親的床頭睡著了,哭著對父親說:
是不是沒糧草。
糧草,我默默記下這兩個字,然後偷偷去問了堂哥。
堂哥傷的也很重,聽見我問,年輕氣盛的堂哥沒想到隱瞞,很氣憤的和我說了。
他說朝廷忌憚我們白家,竟然剋扣了我們的糧草;他說父親沒辦法,只能冒險燒了對面的糧草,好儘快結束戰爭。
那是我第一次聽見忌憚這個詞,也刻意的記在了心裡。
白家重武,七歲我才進學堂,我努力認字,努力聽夫子在那裡講之乎者也,講君臣之道。
之後,我偷偷跑進父親的書房,一本一本的書翻著,我慢慢明白了什麼是忌憚。
什麼是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
從那日起,我不在聽夫子講課,不在和武學師父練功,我糾結了一群不學無術的混小子打架鬥毆,成了整個京都的混世魔王。
白家的日子漸漸好了,父親再沒有因為各種牽絆受傷,我卻學會了掛上一張放蕩不羈的笑臉流連花叢。
這樣的日子過得太久,久到我都不記得我真正的樣子是怎樣了,或許,這樣的日子才是我期待的吧。
我搖搖頭,改變是在我十六歲那年,父親舊傷復發,我帶著父親去找那個犯事跑路的安太醫到了羅橋鎮。
在那裡我遇到了個小丫頭。
小丫頭很有意思,在我窮極無聊的人生中總該有點樂趣,我漫不經心的與小丫頭有了交集。
而越是接觸,我就對這小丫頭越是好奇,她知道我會武,給了我融入兵器的寶貝。
我放棄戰場上的大開大合,卻專攻暗器,修詭道,這事就連我父親都不知道,而她,只是掃了一眼,就看出我扇子中藏著的數十暗針和腰間用來陰人的軟劍。
我更想與她產生交集了。
她雕玉,我便以此和她聯繫,小丫頭冷淡的厲害,直到沒了銀子才肯給我雕玉。
現在想想還真是好笑,當初果然是太過無聊,才會在一個小丫頭身上浪費那麼多時間。
雖然浪費了不少時間,我卻慶幸當初的無聊,因為這樣,我才有機會認識他,認識那個滿身是傷,卻不肯服輸的孩子。
他同我習武,以他的身體根本堅持不下來,果然如此,第一天他連半個時辰都沒堅持住,人就昏過去了。
可他卻從沒放棄,一次次昏倒,一次次醒來繼續咬牙堅持。
看著那瘦小的孩子越來越蒼白憔悴的臉,我第一次覺得,我或許也該努力一下,反抗一下。
我將小丫頭的玉雕賣給各國皇商,我的玉雕坊很快聞名各國,大把大把的銀子落到我手中,只是依舊不夠,不夠滿足我的野心。
然後,他給了我驚喜,天大的驚喜。
我們去了齊梁國皇室的藏寶庫,無數財寶擺在眼前,解決了我如今最大的問題。
他說,他不要金銀,他只想讓他的曦曦站在頂端,誰也不敢議論,他說他信我。
我不想讓他失望,也不想讓自己失望,我和幾個從小混到大的公子哥努力練武,努力學習兵法謀略。
戰爭再次來臨,我跟著父親上了戰場。
戰場很苦,過慣好日子的我幾乎難以忍受,可他,傷病的身體比我還無法承受戰場的艱苦,可他依舊默不作聲的咬牙堅持。
冷硬的乾糧吃了就吐,凌冽的寒風吹得他不住發顫,可一旦騎上戰馬,你再看不出他有任何痛苦。
不知何時,軍隊裡的人都知道他了,認可他了,他們會省下最好的糧食給他補身體,會從自己的棉被中摳出一塊棉花加到他的被子裡。
我想,就算為了這孩子,我也不能退縮了。
流言、罪狀果然來了,從他入手,威脅我們白家。
看著小孩跪在金鑾殿上,我出奇憤怒。我不再理會父親暗中的警告,我帶著他出宮,將人送回他的小院,叮囑他和他的小丫頭待在一起。
我回了白府,第一件事就是綁了我的父親,將他關在一個隱蔽的地窖中。
我說,父親,你老了。
我說,你的退步會害死白家所有人。
我還說,皇帝不容我們,我們為何不能找個容我們的皇帝。
我為了父親的忠做了半輩子的懦夫,這回,我不想了。
母親贊同我,她拍著我的肩膀讓我放手去干。
堂哥也大力支持我,他說,他不想再看見我不學無術的樣子。那是父親對我的保護,卻更是父親對皇帝的妥協。
我們白家有逆了這天的能力,那為何要妥協的做個任人宰割的懦夫。
他不仁,我們何須盡那個忠。
逼宮很順利,有小丫頭的鋪墊在前,皇帝幾乎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只是,我從未想到,我千挑萬選的新帝竟然會因為一個莫名其妙的女人害死他。
呵,
說什麼那女人救過他,說什麼那女人只是單純不諳世事。
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後來那女人從大獄中失蹤了,失蹤的方式很離奇,我知道這種手段只可能是那小丫頭所為。
我讓人掩蓋了所有消息,更是將傷害過小澤的人的消息都偷偷傳遞出去。
果然,他們一個個的消失了,我死死堵著透不過氣的心臟好像因為他們的消失好受了一些。
我想,小丫頭如此,也不枉費那孩子那般努力的想要接近她了。
小澤,你看到了麼,你有接近她了,她在為你報仇。
還有一人,你曄哥幫你報。
我走進蕭帝的寢宮,在蕭帝不敢置信的驚恐表情下,將手中的粥一勺一勺餵給他。本就中毒的蕭帝痛苦的翻滾,沒過多久,人就咽了氣。
我寫下詔書,沒人敢質疑,我慢慢掌控整個朝堂,也知道小丫頭帶著小澤去了三家村。
我遠遠的去看過,好像有什麼阻擋著視線,我看不真切,但我相信,小丫頭有在懲罰那群傷害小澤的人。
又是許多年過去,父親終於妥協了,他原諒了我所做的一切,卻死也不許我除掉小皇帝,自己坐上那個位置。
我笑著點頭,說真的,那個位置我還真不稀罕。
從小到大,我想做的,只是那個披著戰甲,保家衛國的大將軍。
只是,很多事情事與願違。
再次醒來,我到了一個漆黑的地方,有聲音從空中傳來,說我幫了罪人,逆了天,是有罪之人,要在這監獄中服刑千萬載。
我有點發懵。
罪人,天,監獄,千萬載?
這些,是什麼。
有東西突然襲來,我連忙躲開,身上的刺痛時刻告訴著我,這不是夢。
我沉下眸子躲過一道道攻擊。
不知在這黑暗中待了多久,我了解到那日聽見的聲音說的罪人是小澤。
我嗤笑著搖頭。
我教著長大的弟弟才不是什麼罪人。
空中的聲音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問我後悔麼。
我懶得搭理,就算要在這鬼地方待上永生永世,我的弟弟也不是罪人。
又不知過了多久,或許幾年,或許幾萬年,漫長的黑暗早已讓我失去時間的概念。
一日,一道黑光破空而出。
我愣愣的看著,這無盡的黑暗中,我竟然能看見黑色的光。
黑光中,一道人影緩緩走出,白色的衣袍無風而動,墨發飛揚,如雪的肌膚散發著瑩潤的光澤,那容貌是無法形容的美。
明明是個男子,可我當時的腦海中就只能特別單調的閃過一個美字。
這身影慢慢從空中落下,很像是往我這邊過來。
我愣了下,拔下骸骨做成的巨劍,從巨獸身上跳下,我依著巨劍半靠在巨獸身上。
這難道就是他們說的神?
我嗤笑著搖頭,這是見在我耳邊念叨沒用,親自來見我了?
我伸出舌頭舔掉沾在臉頰上的血跡,突然熟悉的氣息傳來,我愣住,呆呆的看著走來的男子。
男子緩緩勾起唇角,沒什麼色彩的唇微張,輕聲喊道:「曄哥。」
我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說話的聲音都因為緊張結巴起來,我問,「小,小澤,你是小澤?」
男子垂下眸子,「我不是。」
一點黑光沒入眉心,我愣愣的看著男子。
「抱歉,我先送你出去。」男子開口。
我又是一愣,眼前的視線模糊一瞬,我搖掉眩暈,上前一步抱住男人,「你是小澤,是我弟弟!」
男子愣了一下,勾起唇笑了,溫柔的笑與小澤不同,卻又好似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