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溝溝里的小災星（26）

  村溝溝里的小災星（26）

  兩人走回屋子，晧澤停在臥室外間，這裡有張小床，他一直是在這裡睡的。

  「嗯？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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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晧澤搖頭，擡眸看著還差一步就邁進裡間的曦宸，他彎起唇角，「曦曦，明天給你做糯米餅可好？」

  「好！」曦宸迅速答應。

  第二日吃過早飯，兩人再次來到柴房，已經陷入半昏迷的林有樹感覺到臉上有些涼涼的感覺，眼前好像有人影在晃動。

  他開始瘋狂眨眼睛。林有樹感覺到身體的痛苦雖然還在，他卻有了力氣。

  曦宸收回銀針。

  林有樹看清兩人。

  「我……」林有樹閉上眼睛，他知道他再沒有任何迴旋的餘地，他的不甘，他的固執在眼前這個他看不出一點情緒的人面前毫無用處。

  「我說。」林有樹瞬間好像蒼老了十數歲，再沒有一點精氣神。

  晧澤掃了一眼，收回刺入林有樹體內的銀針。

  痛苦漸漸消失，林有樹失神的看著頭頂修繕精緻的房梁，「祖上相傳三家村是錢、林、王三家逃難來此後慢慢形成的。其實也不算是，他們是逃難，逃的卻不是這天災。」

  林有樹看向皓澤，「他們是在逃避追殺，好幾個國家，數十個勢力的追殺。」

  晧澤眉頭瞬間蹙起，他擡起手，將手指放在嘴邊吹出一個不長的調子。

  幾十道影子頓時落在柴房四周，將整個柴房嚴實合縫的看守起來。

  「一百多年前四國大戰，對外的宣稱很多，其實卻都是為了一個寶藏，三百多年前齊梁國皇室覆滅前掩埋起來的寶藏。」

  齊梁國，三百多年前整個大陸最強大的一個國家，後來被如今的齊，梁，宣，蕭四國滅國。

  「藏寶圖在你們三家手中。」晧澤問，心裡卻基本已經有了肯定的答案。

  果然，林有樹點頭。

  「我們藏了一百年，怕被他們發現，我們整整藏了一百年啊！藏到如今真的就成了這破落山村裡的農戶，除了每家一代一代口口相傳的那唯一一人，竟是所有人都和那農戶一樣，為了幾塊地，為了幾粒米掙得頭破血流，呵，多諷刺。」

  林有樹仰天大笑，笑得悲愴，笑得諷刺，「為了一份寶藏隱藏百年，最後隱藏到我們如今就是想取都沒有力量取了！」

  所以他才不擇手段的想要力量。

  林有樹的神色突然變得猙獰，聲音也逐漸瘋狂，「錢王兩家都不願意冒險，他們不願意，行，那他們就將那份寶藏圖給我啊，他們為什麼不給！所以他們該死，我弄死了王大柱，搶來了藏寶圖，錢鐵應該發現了什麼，呵，那個膽小鬼，他竟然直接扔下藏寶圖跑出村子，哈哈，哈哈哈哈。」

  林有樹大笑，轉而神色又變得猙獰悲哀，「可是憑我如今的力量根本無法不引人發現的取出寶藏，我只能想辦法弄銀子，想辦法找合作人。」

  所以他才會設計這些。

  「藏寶圖。」皓澤開口。

  林有樹垂著頭，死死的握拳。

  皓澤安靜的看著，一根銀針隨意的在手中把玩。

  林有樹，「……」

  他深深的吸氣，吐氣了好半天，最終還是咬牙開口，「我可以給你藏寶圖，可你們需要分我一半。」

  「呵。」

  「那，那四成，你們不給我，我就是疼死我也不會……啊！啊啊啊！」

  不知道數量的銀針刺進身體，林有樹悽厲的慘叫。

  皓澤射出最後一根銀針封穴，林有樹的慘叫戛然而止，他彎下腰，正對著林有樹的眼睛，「放心，這十二引穴是不會死人的，每日我會讓人按時給你送吃食，保證你活得長久。」

  晧澤站起身，「第一次說這麼多話，真是討厭啊。」他沒什麼情緒的眸子最後掃了一眼林有樹後就轉過身去。

  曦宸正略帶詫異的看著他。

  「曦曦？」

  「嗯？」

  皓澤盯著曦宸，「沒——」他搖頭，「沒事，曦曦，我們上山去打野味吧，我給你烤兔子吃。」

  「！！！」曦宸眼睛亮起，「好！」

  ——

  拿到藏寶圖是在一個月後了，也不知道是林有樹終于堅持不住了，還是沒日沒夜的無望到底消磨了他心底最後的野心，總之林有樹讓給他送飯的人叫來了晧澤。

  「讓我和你們一起去，我就把圖給你。」

  皓澤看向林有樹，好半響，皓澤點頭，「可以。」

  他們這一次終於談妥。

  皓澤解除林有樹身上的十二引穴，「曦曦。」

  「嗯？」

  「之後我應該會更忙。」皓澤開口。

  「嗯。」曦宸點頭，她思索一番，道：「這次我給你配三個月的藥，你按時吃，三個月回不來的話就讓白曄給你找個大夫，讓大夫按著我給你的藥方適當刪減用藥。」

  這安排的，真是一點沒猶豫。

  皓澤背在身後的手狠狠握緊，「好，我知道了。」他突然聲音冰冷，「看著他。」這話明顯不是對曦宸說得，可從中依舊能聽出些不一樣的意味。

  「是！」有人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他們看守在林有樹周圍。

  曦宸，「？？？」

  這小孩咋突然冷冰冰了？！

  曦宸在前，皓澤在後，兩人一個發懵，一個發悶的走回屋子。

  第二日天還未亮，皓澤悄悄穿過屏風，安靜的看著屏風後面安睡的人，他駐足了很久，也看了很久，直到第一聲雞鳴響起。

  皓澤悄無聲息的離開。

  隨著皓澤一起離開的還有這次一同同他出現的滿院子的人以及一個半死不活的林有樹。

  「尊上，皓澤走了。」

  「嗯。」

  「他剛剛看了您很久。」

  「嗯。」

  「他……」讋熠撓腦袋，「有點奇怪。」

  「嗯。」曦宸愣愣的看著早已空無一人的前方。

  ——

  時間單調又無趣的流走，晧澤回來的次數越來越少。

  兩年後，乾旱來臨，三家村以及三家村周圍十幾個郡縣遭難，野菜被挖光，樹皮被取盡，林中的動物再不見蹤影。

  人們飢腸轆轆，有的地方更是到了易子而食的地步。

  無數百姓流離失所，浮屍遍野。

  曦宸平靜的看著生命流失，看著百姓掙扎。

  這日，她提著藥箱從外返回，還沒進院，人群就將她圍住。

  「二丫，二丫給我口飯吃吧，你那麼有錢，你就給我口飯吃吧。」

  「給我們東西，給我們吃的東西。」

  「對不起，對不起，二丫，是我以前對不起皓澤公子，我真的知道錯了，求你，求你給我點吃的吧，求求你了。」

  「林二丫，我是你娘，我是你娘啊，給我口飯吃，快給我飯吃。」

  「拿吃的出來，林二丫！快！拿出來！」

  她的醫藥箱被人扯走，她的褲腿被人拽住，她的小院柵欄被人推搡著……

  她看見人群臉上的絕望，空洞，恐懼，猙獰，狠辣……在這一瞬間，曦宸看見了屬於人的無數種感情。

  「讓開！」冷冰冰的聲音突然自身後響起，纏著，撕扯著曦宸的幾人被一雙不算太大，卻有了些力氣的手攥住。

  皓澤面無表情的將幾人甩飛，「曦曦不是你們能碰的！」

  砰，

  咔！

  跟在皓澤身邊的人出列，一把按住被皓澤甩飛的幾人，同時，周圍混亂的人群也被他們制服。

  皓澤低頭，冰冷的聲音變得柔軟，「怎麼樣，有沒有被抓到？對不起，曦曦，我來晚了。」

  曦宸微微仰頭看著眼前的少年。

  小孩十五歲了，在人的世界裡也還算是個還年少的孩子。

  「曦曦？」

  曦宸勾起唇角，「嗯？」

  「曦曦，我們離開好不好。」

  這一次，曦宸沒有再拒絕，「好。」

  皓澤的雙眼頓時綻出光彩，他小心抓住曦宸的袖子。

  「不，救救我！」

  「不要走，救救我啊！」

  「攔住他們，不要讓他們走！」

  「對，抓住他們，給我們吃的，不給，不給就吃了你們，抓，抓他們！」

  路被人群擋住，因為飢餓，因為死亡的陰影壓在頭上，他們顧不得畏懼，一個個不要命的推開身前的人，攔住皓澤。

  這人如今很有本事！救得了他們！

  皓澤指尖動了一下，可到底顧慮著什麼，沒有動作。皓澤低下頭，試探的看著曦宸。

  曦宸淺笑，「這是你的因果。」她輕輕拍向皓澤的肩膀，「小澤想怎樣做都好。」

  「曦曦……」

  「嗯？」

  皓澤搖頭，「沒事，就是感覺曦曦真好。」

  曦宸，「？」

  她纖細的腰肢突然被皓澤攬住，曦宸眉頭一挑，人已經被皓澤抱著躍起，幾個起跳後，他們落在這群人的後面。

  「攔住他們。」晧澤的聲音同時響起。

  人群被皓澤帶來的人攔住。

  「啊！啊啊啊啊！」

  「災星，你個災星，都是你，一切都是你的錯。」

  「殺了你，我要殺了你們！」

  「還我兒子命來，你該死，你個災星你該死！」

  「我們都是同村人，你們竟然見死不救！畜牲！畜牲啊！」

  咒罵聲漸小，皓澤小心翼翼的加大一點手臂力量，他藏在烏黑長髮後面的耳朵悄悄染了顏色。

  「曦曦，我在京都買了院子，我們去那好不好？」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