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2024-09-14 12:26:51 作者: 草莓糯米糍

  第 10 章

  禾長老搖了搖頭,眼神有些落寞,他道:「反不反噬早已不重要,你的內力不能運轉,是為中毒,身為未來家主,意氣用事,私自出了試煉。」

  她若想奏催眠曲,無竹笛下必將摘取死氣林中的紅葉,恰恰中了他的圈套。

  那紅葉上的不是毒,只是若是食下羹葉粥,再觸及紅葉,兩種葉子相撞才會產生毒素。

  漫瑤不懂藥理,自然分辨不出。

  漫瑤頓感身體無力,胸中仿佛巨石壓頂,低著頭一言未發。

  若是島滅了,人死了,試煉不過是死物,何能與他們相比。

  喪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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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羊唇色很是蒼白,一路隨著白綾走進堂中,看著跪在地上的漫瑤和漫星。

  掃了眼墓牌——先輩守平居士余鴻濤之墓!

  丁羊平靜的臉上暗藏著殺機,藏在衣側里的手驟然攥緊。

  銀千塵神情冷靜的麻木。

  漫瑤臉色漸沉,猛地吐血,急忙擡手擦乾唇上血色,她道:「這次,是我的錯。」

  她不該對敵人鬆懈。

  她不應當把第三試煉看待得如此簡單了事。

  丁羊掃了眼漫瑤,她傷的竟比他還重。

  夜幕降臨,天上星辰稀疏,月光被濃厚的雲層遮擋,只透出微弱而朦朧的光芒,晚風帶著絲絲涼意,輕輕吹過,靈堂中的白幔被吹得呼呼作響。

  遠處,偶爾傳來幾聲低沉的蟲鳴,空氣仿佛變得沉重。

  靈前,漫瑤攤開手,詢問禾長老,道:「禾長老,這蟲子是何物?可與加害余長老有關?」

  禾長老只是看了眼,便否認道:「這蟲名血引蟲,因常年處於陰暗潮濕之地,吸光十分強烈,有治療失明之功效。」

  他又接著道:「漫星的眼睛,便是由此短暫恢復的。」

  漫瑤身子一頓,低著頭淚水奪眶而出,模糊了她的視線,她不知漫星的眼睛是如此醫療好的。

  良久才緩緩道:「請禾長老,給我引進這血引蟲,讓我來當漫星的眼睛吧。」

  聲音有些哽咽沙啞,卻是沒有半分遲疑。

  七天出殯日。

  五更天的天空被淡淡的陰霾籠罩,仿佛連天地都為之哀悼。

  漫瑤身著素服,走在前頭,禾長老說自己乃是待罪之身,不宜走在前頭。

  棺木被莊嚴地擡著走,上面覆蓋著潔白的布幔,余長老從此與世長辭。

  送葬的隊伍緩緩前行,後邊隨行之人奏響低沉而哀傷的哀樂,樂聲迴蕩在空氣中,令人不禁感到心中一緊。

  漫星面色沉重,小道兩旁的樹木在微風中輕輕搖曳,仿佛在低聲訴說著什麼。

  漫瑤在墓碑前跪下,紅著眼眶看著棺木入土 ,天空突然下起了細雨。

  細雨如絲,紛紛揚揚地灑落下來,給他們增添了幾分朦朧與哀愁。

  丁羊撒著黃色紙錢,眸光多了幾分晦暗,林洵,一路走好。

  戲已經開局,他們連給林洵辦喪禮都無能為力。

  天昏暗了起來,禾長老端著吃食,很遠便看見了漫瑤和漫星坐在屋頂上 。

  禾長老施展輕功,一躍而上,問道:「喪禮已結束,你打算何時再重新試煉?」

  漫瑤恭敬道:「晚輩自願守孝三月,再試煉也不晚。」

  禾長老瞧見她臉色,面色蒼白似鬼,眼睛已然久未閉,眸子毫無光亮。

  守靈期間她愣是未進食半分,若不是及時解了她的毒,怕是下一個喪禮的主角便是她了。

  「晚輩亦然。」漫星道。

  禾長老頭疼不已,偏這傢伙也是個執拗的主,漫瑤胡鬧也就罷了,他也跟著守靈,不吃不喝的。

  禾長老勸誡道:「女子身份的箍子本就讓人看不起,你若是守孝三月,怕是更立不住腳。」

  守孝三月,意味著她出去後,告知宗族,告知南溟島,告知其餘三位長老,她用了三個月時間才完成試煉。

  漫瑤沉著臉,鄭重道:「禾長老,為君者,當大義為先,他們看不起是他們的愚昧無知,而非我之過失。」

  不是她的過失,又為何讓她說服自己去討好他們來立住腳。

  若他們不愚昧,那又怎會看不起她。

  自古恩怨是非,愚昧盲從,聽風是雨,都在他們一念之間。

  說到底,他們內心思想,口頭之言,行為舉止,那便是標準,便是律法。

  可總要有人推陳就新,當個另類,其他遭受不公平之人才有出頭之路。

  漫瑤的話在他耳邊環繞,禾長老看著她出了神,一瞬間像是明白了什麼。

  禾長老不忍,勸誡她道:「沒有意義的,這只會讓你以後的路更難走。」

  漫瑤否認道:「難走也是路,只要是路,我就一定能走到頭。」

  **

  漫瑤白日守孝,黑夜入死氣林。

  每每都把自己弄的遍體鱗傷,音律倒也嫻熟了不少,險些瘴氣入體,自身難保。

  終於,在守孝三月的最後一天帶回了海明珠。

  禾長老嘆氣,她不過是折磨她自己,一次又一次的重複,耗盡內力,一次一次突破壓力,死氣林中的瘴氣很適合漫瑤修煉她的氣凝決內功。

  她的武功要比來時更強了,加上有老余的內力,武功已然在他們之上了。

  不愧是從小刻苦習武,眾星捧月的存在。

  次日。

  漫星和漫瑤跪在了余長老墓碑前,禾長老佝僂著背,看著擺放在墓碑旁用石頭纂刻的棋子。

  「車」。

  是漫瑤守孝期間,一刀一劍篆刻的,以血祭之。

  她說希望余長老下一輩子如「車」棋。

  無拘無束,天上地下,南來北往,都困不住他。

  他們都是待罪之身,是家族的恥辱,連葬禮都未曾有族內之人來祭拜。

  連漫星的飛鴿傳書,都不曾有影,怕是早已捨棄他們在這看守試煉。

  漫瑤再次拜別禾長老,道:「禾長老,我會為余長老報仇的,我會親自帶著背後指使他們的人來祭奠余長老,您保重。」

  禾長老欣慰地笑了笑,勸誡道:「阿瑤,別讓仇恨成為你修劍的理由,定要堅持道心,守住劍意。」

  漫瑤不緊不慢道:「晚輩多謝禾長老指點。」

  禾長老看著他們遠去的背影嘆了口氣,這三個月,她的執拗的性子他又何嘗不知,只希望到最後她別忘記了她的初心。

  她曾說過修劍是為了保護身後之人,重在保護,而莫要因為仇恨沒入了歧途。

  他燒著紙錢,道:「鴻濤啊,就當是你回到了南溟,我還得再耗耗,不過,也快了。」

  船員熟練地拉動繩索,隨著船帆的升起,便在大海上留下了一道道白色的航跡。

  船帆在風中挺立,旗幟家徽被海風輕輕吹動,發出輕柔的沙沙聲,船身在水面上微微晃動,伴隨著輕微的波浪起伏。

  船頭的浪花翻滾著,濺起一片片白色的水花,在陽光的照耀下顯得格外晶瑩剔透。

  漫瑤站在甲板上,看著漸漸消失的海島,臉上悲痛的神情若隱若現。

  一隻白色鴿子低鳴一聲,向下俯衝,往漫星肩膀上飛去。

  漫星取下信鴿,看完信後一臉凝重,低聲道:「小姐,霹靂堂被滅,無一活口。」

  意味著耳墜一事不了了之。

  漫瑤神情落寞,眼中閃過一絲煩躁。

  「漫姑娘,怎不見銀公子?」丁羊無意詢問道。

  漫瑤掃了一眼出來望風的丁羊,他為余長老擋了一劍,能活下來已然不易,承這份恩,她也不會拿他怎樣。

  漫瑤輕描淡寫道:「讓他馭小船,回家了。」

  漫星笑意吟吟,補充道:「至於有沒有死在大海上,就不知道了。」

  丁羊心中波瀾萬千,聽到漫星的話下意識地後退幾步,眼中充滿了恐懼,入湍急的河流衝擊著他的心口,嚇得兩腿癱軟。

  漫瑤及時接住了他,她身上的芬芳氣息吸入他鼻,竟一時愣了神。

  他急忙起身,從兜里掏出一些整齊的碎銀,雙手呈遞給漫瑤,道:「這些銀兩應當可以賠付漫姑娘那杯子。」

  丁羊見她久久未回應,擡頭瞧見她臉色有異 ,急忙解釋道:「漫姑娘放心,都是我替他們洗碗洗衣賺的,無不乾淨。」

  聲音都是顫抖的,整個人急得都快手舞足蹈,面部紅潤。

  漫瑤蹙眉,這麼害怕她?

  這樣想著便鬆開了他,離他遠了些。

  站遠一些,他總歸不害怕了吧。

  薔薇一邊吃著東西,一邊趴在牆角看著,這三個月以來少主在懲罰自己,她又何嘗不是,都把她餓出病來了。

  只不過,當時丁羊為余長老擋的那一劍,她還是沒有想通,為什麼丁羊速度如此快,她都沒這麼快。

  雖說丁羊稱是在霹靂堂作夥計時練成的,速度就得快,若是慢一步便會挨打。

  查探了他的脈搏,均無內力,偷看了他的腳,都看不出來是輕功造詣很高。

  輕功造詣高者,通常是步履輕盈,常年訓練導致腳根早已磨損,至少他們練功時是這般。

  漫瑤出奇般接了下來,隨口一問道:「接下來有何打算?」

  漫星細細打量了一番丁羊,自從知道丁羊替余長老擋了一掌後,感覺丁羊要風要雨,漫瑤可能都會最大程度滿足他。

  「暫無打算,應當只是尋份差事,養活自己足矣。」丁羊低著頭,肩膀微顫,無奈道。

  「既如此 ,我為你尋一份差事吧。」漫瑤道。

  商陸低著頭,應下了她的話。

  薔薇聽到後興沖沖跑過來,問道:「少主,您打算給丁公子謀個什麼差事?」

  漫瑤道:「我自有打算。」

  薔薇癟嘴,她還以為未來會和丁羊一起練武呢,正好想見識見識丁羊的「速度」。

  漫星看著她,歷經三月,她變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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