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關

  閉關

  關於月吟昔是怎麼解釋的月吟昔並不想細細回憶，反正最後散會告別的時候大部分人都是滿滿意意樂呵呵的。不開心的只有奚夜。

  一方面，家裡新找回來的白菜被拱了，奚夜作為哥哥，對牧臨琛是一百個不順眼，但另一方面，牧臨琛也是沐璃韻的哥哥，然後奚夜想拱，不是，喜歡沐璃韻，再不順眼他也不能發作，畢竟將來指不定還要看牧臨琛臉色。

  他們商議告別完天色也不早了，各城各族的人全部都預備出發，溫凡走在第一個一眼看見等在外面的牧臨琛沐璃韻兩兄妹。

  她愣了一下，對二人點頭，換了方向大步超外面走去。

  跟著出來的古方熾等人也都是一樣的動作，不一樣的只有各人的心理。

  棠錦瑟跟月吟昔奚夜一起在偏後面出來，挽著月吟昔的手在低聲講些什麼，注意到外面的牧臨琛後嘴角的笑意突然增加，狹促地看了月吟昔一眼，接著對奚夜和邊上的沐璃韻點頭，鬆開月吟昔的手噔噔噔跑了。

  月吟昔：「……」

  奚夜也看到了牧臨琛，嘴角一下就壓低了。

  

  接著牧臨琛邊上的沐璃韻笑著朝月吟昔揮手，無視奚夜上前兩步到月吟昔身邊，壓低聲音含笑喊了一聲「小嫂子」。

  奚夜：「……」

  他強行拉起下壓的嘴角，硬生生對著牧臨琛露出了一個猙獰的笑，隨後轉身離開。

  沐璃韻奇怪地瞄了奚夜兩眼，視線繼續落在月吟昔身上，笑容如棠錦瑟一般的狹促：「小嫂……」

  月吟昔預感不妙，正欲阻止沐璃韻再次喊出這個稱呼，跟在最後的原媛原宴也出現在了沐璃韻的視野里。

  從詭森出來一直到此刻，沐泠煙和沐璃韻都沒有機會單獨跟這兩兄妹說話，但暗地裡沐泠煙已經處理妥當了，現在這兩兄妹歸潛龍城管。或者再恰當一點，原媛現在暫歸潛龍城處置，在牧族完全查清原媛這十幾年來所有的行動軌跡之前，在肆虐的魔氣被肅清之前。

  沐璃韻會跟牧臨琛一起出現在這裡，也是因為沐泠煙要單獨跟原宴原媛兩兄妹談談。

  閒話是沒辦法再多講了。

  沐璃韻撇撇嘴：「好吧，我還有點事，吟昔，我先走了。」

  話落沐璃韻超原宴點點頭，指了指身後的路，率先轉身。原宴意會了沐璃韻的意思，帶著原媛跟上，只在經過月吟昔身邊時，極輕地點了點頭，道了一聲謝。

  至於到底在謝什麼，月吟昔沒有深想，從詭森出開以後她也沒有機會跟原宴原媛單獨相處，可能是直覺之後見面機會不多，原媛跟著原宴走過身邊的時候月吟昔下意識拉了原媛一下。

  一直低著頭情緒不明的原媛腳步一停，帶著點驚訝轉身，奇怪地看了月吟昔一眼。

  大概是在好奇月吟昔怎麼會主動拉住她。

  月吟昔純屬是動作比腦子快，但拉都拉了，月吟昔思索一秒，鬆手露出一個和善的笑，對著原媛和同樣停下來轉頭的原宴道：「再會。」

  她跟原媛算不上朋友，在更之前一點，她跟原媛都算得上對立面，但好歹共同戰鬥一場，原媛也算救過她的命，而原宴，月吟昔是當朋友的。

  原宴點了頭，原媛垂下眸沒有講話也沒有動作，看起來好像是根本不想回答的樣子，但在月吟昔徹底認為她不想回答的時候，卻聽見原媛很低很低的一聲嗯。

  月吟昔露出一個淺淺的笑。

  牧臨琛淡淡地瞥了原媛一眼，原媛身上還有殘留一些魔氣，一般連接者肯定是察覺不了，沂古忘川連接者卻不會，要不是沐泠煙要留著原媛，他是要審判原媛的。牧臨琛收回目光，大步走到月吟昔身邊，攤開一隻手：「走嗎？」

  月吟昔側身，考慮到身邊還有人很是矜持地猶豫了兩秒才把手搭在牧臨琛手上：「去哪兒？」

  牧臨琛歪了歪頭，看著奚夜離開的方向：「倚龍城，走嗎？」

  「現在？我們倆？」月吟昔朝牧臨琛旁邊看了兩眼。原諒她現在對集團活動有點心理性畏懼，總有一種下一秒就要尷尬出大陸的危機感。

  「嗯。」牧臨琛點頭。

  奚夜沒有停下來等月吟昔，牧臨琛就猜到月吟昔是要去倚龍城月家了，而他這位剛剛「出關」剛剛對全大陸表明身份的倚龍城新城主，也需要去一趟倚龍城城主府。他不打算跟月銘炤等倚龍城的隊伍一起，所以打算帶著女朋友單飛。

  兩個人單獨一起飛回去的意思。

  雖然牧臨琛沒有覺得多尷尬羞恥，但他也的確不想集團活動。就算把共情夢境都算上，從表白到現在，他跟自己女朋友單獨相處的時間掰著手指頭算都嫌手指頭多。況且現在的大陸局勢，等他回去倚龍城，指不定要有多少事情，加上不久後的逐鋒大會，他跟月吟昔可以單獨相處的時間恐怕也不會有多少。

  月吟昔握了一下牧臨琛的手，表示答應，牧臨琛順著月吟昔握手的勁把月吟昔的手握緊，背後長了眼睛似的擡手對後面挑眉看他倆的沐璃韻揮了一下，帶著月吟昔離開。

  沐璃韻高高挑了一下眉，無聲哼笑一聲，下一瞬斂了表情，帶著原宴原媛背對牧臨琛大步離開。

  她堂堂潛龍城少城主也是很忙的。

  ……

  月吟昔身上有空行令，燭肆就不用屈尊帶著牧臨琛飛了，碎玦和彧焱還需要休息，重擔就又落回恂斐身上。

  說是趕回倚龍城，但時間其實並不著急，恂斐飛地不快，牧臨琛就帶著月吟昔坐在龍背上，很是悠閒。

  龍行大陸的面積並不小，從龍背上隔著淡淡一層霧往下看，山川河流縮小，房屋也成為在蔥綠和湛藍間的點綴，連詭森就只是濃郁了一點的綠色，風以一種算得上柔和的速度吹著，好似天下太平。

  月吟昔不是第一次飛，但卻是第一次這麼悠閒地俯瞰龍行大陸。

  她想要保護的地方，真的很美。

  「接下來你有什麼計劃？」牧臨琛就坐在月吟昔身邊，側頭輕聲問。

  他是免不了會有很多事情要干，心裡對月吟昔是有歉疚的。牧臨琛前面十多年沒有過情感經驗，但也知道戀愛中他這樣一直有事找不出時間陪女朋友是不好的。月吟昔如果有安排就最好了，至少不會讓她無聊地看著他忙。牧臨琛覺得自己不會為了月吟昔任性地把身上所有的擔子撂在一邊，如果月吟昔沒有安排，他也只會懷著愧疚的心情，努力多擠一點時間陪她。

  不過，牧臨琛不覺得月吟昔會沒有任何安排。

  月吟昔還真的認真思索了一會兒，面露一點愧疚，收回看風景的目光靠近了牧臨琛一點：「嗯，我說了你不要不高興。」

  牧臨琛在心裡挑了一下眉，表面上不動聲色：「你說。」

  他可以猜到的讓月吟昔露出愧疚表情的，牧臨琛能想到的月吟昔的計劃就那麼幾個，核心肯定跟他愧疚的原因差不多。

  沒時間陪對方。

  月吟昔醞釀了一下，乖乖巧巧：「我打算閉關。」

  「……」牧臨琛眉頭一挑。

  有點出乎意料，但也算在意料之中。

  月吟昔講完閉關兩個字就一直在看牧臨琛的臉色，見他挑眉，還以為牧臨琛是不高興了。

  牧臨琛忙，月吟昔自己這幾個月也不是無所事事，牧臨琛覺得沒有時間陪她，她也覺得自己沒有時間陪牧臨琛。

  其他人談戀愛是怎麼來的月吟昔不知道，但她這戀愛談地好像的確是有點與眾不同的感覺，沒有天天黏在一起，沒有說多少甜言蜜語，除了偶爾的抱抱牽手，平淡地好像不在談戀愛一樣。

  月吟昔突然渾身一震。

  牧臨琛不會覺得自己不喜歡他吧！

  月吟昔覺得自己開始沒多久的感情好像遇到了危機。

  這個關不閉她覺得自己可能做不到，幾個月的歷練不閉關消化一下她會覺得很可惜，但如果她男朋友不開心的話……她最多晚一點閉關。

  月吟昔主動拉住了牧臨琛的手，討好地晃了兩下：「剛好你回倚龍城也肯定有事情要處理嘛，我乾脆就閉個關消化一下歷練所得，我發誓不會很久的，真的。」

  月吟昔的表情格外真誠，牧臨琛從中讀到了跟自己如出一轍的愧疚。

  他女朋友先愧疚上了。

  牧臨琛心思迴轉一圈，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沒事，你閉關吧，我沒關係的。」

  「……」月吟昔居然感覺自己聽出了一絲，做作。

  但對男朋友的愧疚還是占了上風的，月吟昔做出妥協：「那要不我晚幾天閉關也是可以的，你剛結束試煉出來，我們先約幾天會？」

  裝模作樣的牧臨琛：「……」

  他沉思了一下，道：「倒也不必。」

  月吟昔：「……」

  月吟昔細細打量了牧臨琛兩秒，那點愧疚回收，拇指食指挫著下巴道：「牧大公子，你不對勁啊。」

  恂斐完全飛出潛龍城主城，薄薄的霧下面幾乎全是綠色，清新的綠就像是新生。牧臨琛輕輕笑了一下，也不繼續逗月吟昔了：「你閉關吧，剛好我也有事要處理。等有一天，我們足夠強大，完成我們該完成的想完成的，我也跟你一起重新走一遍大陸怎麼樣？」

  牧臨琛的聲音輕輕的，好像是隨便叫叫，月吟昔卻在其中聽到了鄭重。

  「好。」月吟昔重重點頭。

  她看牧臨琛垂眸揚唇，側臉擠出一個酒窩，心裡突然萌生一股衝動。

  「對了，你打算在哪裡閉……」

  牧臨琛詢問月吟昔的閉關地點，但月吟昔沒有聽，她隨著那股衝動，單手撐著身下的龍背仰頭在牧臨琛酒窩處短暫而又輕柔地親了一下。

  牧臨琛整個人都愣住了，接著聽見月吟昔小小聲說，

  「牧臨琛，我有沒有說過，我超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