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

2024-09-14 12:20:14 作者: 香油三斤

  原來

  浮雲之上,皇城紙醉只在腳下。央央頭一次回家覺得房子這般空曠。溫影每日送來的玫瑰堆在玄關處,看著就像是某人的作風。

  左右彷想還是沒有忍心撥出那通電話。

  把花一一拆解開,整理好放在家裡的合適的位置。

  想起從前種種,不怪她確實害怕。她怕兩人愛的太過會收不了場,這一點上反而要承認她不如周郢。

  畢竟周郢也不是沒有做過那些荒唐的事。他愛的自由來自由的去,千般算計利用維護也好,都到這步了說什麼純粹未免也太幼稚了點。

  所以不怪她始終保有退路。她也不信沒有她周郢會活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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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中十五這天央央還是搬了出來。周郢那頭沒了消息,溫影也和她走上正心不談青田周家。中影走上正軌,溫影坐鎮中影娛樂,京城響徹名號。央央隱居幕後完美退場。

  夏至初現,幾人小聚陸氏酒莊。孟君言釣著魚依舊電話沒停,陳向遖在哪都黏著黎楠,應知白打來電話說五分鐘後到。央央話都沒回直接掛了。

  溫影刷著烤肉醬問怎麼了。

  霍清明拿下墨鏡晃了晃酒杯說討債的來了。

  央央問誰叫來的。

  幾人無人作答。

  溫影還是不明白到底是誰來了,正想問人到底是誰就聽到背後傳來一陣不正經的聲音。

  果然是討債鬼。應知白。

  「得了,我先撤了。」溫影看見那貨就頭疼。前些日子盤子一跌再跌,本著不至於仇怨的地步想著也不落個的落井下石的地步。沒成想白大少爺扭頭就忘了自己說的話。

  央央把人拉著,「用不著,估計是周郢給的行程。」

  那人離京一月,斷了與她的消息可沒說斷了和其他人的信。

  溫影匆忙撇清,「我可沒啊——」

  從踏進京城開始棋局就開始了,她成了青田的棄子自然也沒有理由回去。

  人聲漸近,那人走到都是一陣風聲。

  清朗響起:「長孫病危——卓家內訌——」

  這人每每一到就如同地獄上來的惡狗。

  人惡,消息也是。

  大片區的寂靜,就連不遠處池塘的孟君言也側身看向此處。

  青田集團第五代長孫,病危——

  聲音里依舊充滿了戲謔。應知白遊魂般的涼艷面孔驚心著在場的每一位。

  縱使驚濤駭浪也非顯山漏水之態。這裡沒有任何人因著這句話漏有儀態。

  抽出椅子,應知白熟稔一坐。「三日前出的事,我今天拿到的消息。京城之內我保證,只有我這一條線知道。」

  「現在包括了我們是麼。」霍清明最先撕開節奏。

  「嗯哼。」應知白眼裡淌著赤裸裸的邪氣。「怎麼樣啊,央央妹妹。」

  京城應家,白大少爺。形影無蹤,手法尤為詭異。他的消息錯不了哪去。

  眾人心裡知道了個幾分。可畢竟是一條船上的,也不好不有所表態。陳向遖坐了下來有點子維護的意思:「中影的事他不占數。」

  中影周郢是無名,可有權啊。他和孟君言聯手上的船才有了他們。這樣的事君怡也脫不了干係。

  央央把孟君言叫了過來,「你怎麼看,要做什麼。」

  事分真假,萬一為真備下重禮,萬一起死回生再送一份。

  眾人看向央央的神態多了兩分名為不解。

  霍清明調笑緩和還挺鎮定,「看出來,不愛了。」

  應知白附和:「是,可以跟二姐有的一拼了。」

  應家次女,西北區總實的一把手。誇她可以混官場了。

  那些年南城孟家有女名央央。孟君言隻身入京道的可是應家的場,人在西北反手夠的可是南城。趙溫晗是她門下。

  一場又一場的局,誰做了誰的棋子,又有誰甘願入局,誰道的清呢。

  央央一知半解,也不願意去解。

  她很樂意當個糊塗的傻瓜,心爽直辣也會有攝人的場子:「是二小姐,還是二姐。白大少不會弄錯吧。」

  劍鋒凌厲。央央初入京城滿天飛揚可就是那些新聞樂事麼。怪不得當年蘇靜滿臉八卦吃瓜的興奮勁,原來如此。

  應知白當場黑臉,嘴毒回去:「心上人要死了還這麼淡定呢,不看看他給你留了多少遺產?」

  人死沒死不知道,可應知白這話說的無論是誰聽了都膈應幾番。果真下嘴沒個輕重。

  可如今的央央怎麼會輕易,爽言:「那你心上人能留多少啊——」

  「誒——好了好了。」

  「小孩吵嘴啊你們。」

  眼見真要兜不住了,幾人慌忙攔了下來。

  孟君言給妹妹倒了杯果汁勸慰:「不管是真是假哥都替你問問清楚,別急。」

  「我真不急。」央央解釋。

  「嗯。」孟君言以為口是心非呢。

  央央無力辯白。

  黎楠輕撇一眼又側回頭了。渾身上下寫滿了『與她無關』。陳向遖在一旁打著圓場,「如果真是這樣不可能封的了三天。」

  這麼重要的事隨時都是要震盪高層,家族,外界。無論是何方路子都不可能一點消息都沒有,何況還是他們如此的關係。

  孟君言臉上充斥著不可言喻。黎楠讓他有話就說。

  孟君言說他無可奉告,因為他也是真不知道。

  畢竟當年的事都能瞞的水泄不通,連周家人知道的都少。這樣的情況也不是不可能,他道:「不如,你打個電話,央央?」

  面對陰謀的作法就是直面的陽謀。最複雜的棋局所解開的法子也就一招,而已。

  央央覺得今天這番場面就是為了騙她聯繫周郢吧。

  現場開始瀰漫著詭異的氣息。

  「不會的不會的。」溫影小聲道。她不覺得周郢病危會是假的。但是能騙到一個央央的主動聯繫也不會是假的。畢竟他真做的出來。

  央央能想到眾人自然也能解讀的到。尤其陳向遖的臉上掛著滿滿的心虛,黎楠問他跟你學的啊?

  陳向遖笑笑不敢說話。這裡面的故事有為複雜,但又抵不住眾人熾熱的『關懷』,淺淺透露追妻的時候是用了點小手段。

  央央問他包括這樣?

  陳向遖心虛點頭。

  「咦——」眾人看向黎楠的眼神多了幾分心疼。攤上這樣的老公也是不容易。

  央央無奈撥出,也希望是個遊戲。可接通的聲音是老爺子——

  「央央啊——」

  有那麼一刻,央央的五臟六腑疼得她沒忍住。

  霎時白了的臉色,手機被孟君言奪過。「周郢呢。」問了最直白的話。

  老爺子說還好。

  當年的事,除了閣樓里的幾位也就只有孟君言明白點。

  周郢的病,是心病。難醫,且未必全的了。

  老爺子說也就是那剎那的事,我把事情同你說了。你要怎麼和你的妹妹交代,是見一面還是如何,我都不會有意見。他要是還能活在周家那他就不可能卸的了這份責。

  「你明白麼,阿言。」經此一遭的也有老爺子。上了歲數在硬朗的身體也扛不住,聲音虛忍不住讓人豎起一個敬字。

  老爺子標誌著是一個時代。從無到有的時代。而周郢會下一個時代。

  所以他最好不要被困住。

  孟君言明白的。

  手機歸還。老爺子放輕了聲音,「央央啊,改天我讓阿郢接你來,帶你領略倫敦真正的景色。」

  人沒事,央央鬆了氣。「好。」

  孟家兄妹紛紛無言,看不出任何事宜。應知白看著眼裡無聊離場。

  消息是真的,白大少爺的關心也是真的。這麼多年了為數不多對他好的,周郢算一個。

  孟君言吩咐人好好送送。

  溫影問央央倫敦去麼。

  她是後來的之一者。

  可央央不是。她問溫影公司最近怎麼樣。溫影說還好,霍清明也看出了小姑娘的不對勁。

  氣如溫良,難有閒靜。沒有剛剛那一出小姑娘會愉快的度過今天爽朗的下午。可爽朗的背後是簇簇交疊的每一刻算計堆涌。

  她身後的所有絲絲入扣無處不在的都是周郢的影子。換句話說沒有周郢,她就沒有痛苦,可是沒有周郢,她就沒有了幸福。

  如此夾雜的讓人退無可退,一難再難。

  不算解圍,只是單純看不下去。將人拉進身邊一起忙活手上的事,「要不要去劇組探班?」霍清明問孟央央。

  中影聯手陳氏投了一部超級製作的網劇,那兩貨是主角。黎楠也難得拿下墨鏡問道:「去麼?」

  央央低頭顧著自己手上的事,一時入了迷沒聽清。眾人看在眼裡也不戳破只是靜靜的等待著小姑娘幡然醒悟。

  日薄西山,眾人散盡央央才從夢中醒來,拉著溫影去了九十三號公寓。不用想,這架勢一看就是喝多了。孟君言抽不開身只得讓人多多照顧。

  整潔如常,就是沒什麼人味兒。央央把自己往床上一丟,打了幾個滾眼淚就止不住的流。滿室昏暗,溫影倚在門框上暗自嘆了口氣。

  好好地怎麼就弄成了這樣呢。

  央央說自己沒事讓她先走。溫影不放心,怎麼也不能留個喝醉的人獨處。

  「你不好奇周郢真的病危麼。」寂靜中,央央忽的清醒了聲音。

  溫影給自己找了條毯子蓋上,說不知道。她的現在不用知道。

  央央沒了下文。

  其實應知白的消息未必是假,老爺子接通的那一刻就說明了一切。至少人沒醒。

  央央一痛再痛。只是她也不願承認罷了。溫影問她去倫敦的那一刻她是真心想豁出一切奔到他面前的。可只有那一刻。

  陳年堆積,滿腔舊事無處話問。煙雨江南城數年,那些層層鋪蓋的青山懷骨到底是如何,孟央央不敢去細想——

  二十七頁的白紙黑字記得清清楚楚。

  八年之間,十二次病危,九場鬼門關。

  眼眶生澀,心上一緊——攪得她喉嚨腥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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