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泥

  春泥

  霍氏大樓，高樓聳立紙醉金迷是這間實驗室最簡陋的修飾。

  幾方聚首，暗影浮動華服香鬢，室內靜得只有池子裡的錦鯉游尾聲。

  至少這般的場面不算太和諧。

  霍游光再次讓人撥了孟氏兄妹的電話，「說是在電梯了。」

  不是有意晾著，而是今早出門的時候孟君言把人落下了。一行程出發到了霍氏大樓底下了才發現主角沒上車，於是趕忙掉頭又回去了。

  眼瞅著霍氏一通一通的電話打著孟君言嫌煩也故意不接，回了頂樓發覺自家小妹竟然還沒起床！

  孟君言把人從床上搖醒：「趕緊的，都忘了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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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溜煙把人拽起又送進浴房洗漱，就差沒給人把牙都刷了。

  孟央央動了手，除了牙齒其餘的孟君言都把人收拾好了，「你出去吧我換衣服了。」

  想起年少時的孟君言連作業題都懶得輔導的人現在還會給妹妹梳頭了。孟央央無聲的勾了唇角。

  出來時孟君言又一次接了霍氏的電話，「嗯，馬上到了。」

  這頭孟君言急的有些沒邊了孟央央還在晃悠悠的給自己倒了杯水，指了指一旁的造型師：「還做麼。」

  孟君言要被孟央央氣笑了，「祖宗啊，快點的吧。」

  「哦。」

  不知曾幾何時，央央兀然的學起了周郢的做派，總是有意無意間帶了點散漫。

  再次出發將人帶到了電梯口，電話又響了。孟央央不耐煩的搶過接起：「我在電梯了，再打我要發火了。」

  遲到了兩個半小時的行程，多少耽誤事在裡頭只為一場實驗數據的相看。不說霍家，至少海潮的人是等了有股子火了。

  談書延期間更是直接開了一次電話會議，更不用說周郢，電話根本沒有停過的。

  孟央央想發火，那他們這些人的火氣去哪撒。霍游光聽了之後倒是眉心一跳心想倒是真是個有脾氣的主。

  轉過身總得給個交代，按下後半句：「就要到了，兩位不準備結束麼。」

  談書延敷衍了事合上了平板，下一秒孟氏兄妹進場周郢才當機掛斷電話。

  「不好意思，久等了。」

  客氣的場面話總得說說，幾人涇渭分明占據一方總得有個接話的，「一路過來辛苦了。」

  霍游光一身閒雲占據高雄之巔，他說出這番話還真不是一般滋味。

  霍清明噗的一聲笑了出來。

  霍游光當做沒聽到，轉向央央卻也稱不上親切：「小妹，新年快樂。」

  初次招呼是因為剛認識，而今相見不過是例行公事。央央知道這樣的適宜到底是做戲多一點，隨即撐起笑意，「霍兄新年快樂。」

  孟央央隨兄長稱呼總歸不會出錯。隨意入了座，不偏不倚正是原本該做的位置。

  兩手下方分別是孟、霍和談、周。

  孟央央以一種奇妙的姿態審度了座下的五個男人。

  比起樣貌倒是每一個都不差，就是不知道人品怎麼樣。

  相較於霍氏的人，孟央央還是第一次見到海潮的CEO。

  似乎同周郢是一個調的，掛著張臉，從她進來開始就目光就讓人不太舒服。

  不同於霍氏自成一派的溫和，孟央央倒是對這個人來興趣，「談總是哪裡人呀。」

  一聲俏皮的聲音仿佛讓孟君言覺得自己丟盡了人。

  恨不得藏桌子底下去，一邊使眼色一邊救場：「童言無忌童言無忌。」

  孟央央愣怔，不明白孟君言為什麼這般說。倒是周郢眼中閃過笑意，「桌上的資料沒看麼。」

  「什麼資料？」

  央央處於一種很自然的懵懂狀態。她不明白今天這場見面意義在哪，於她而言是孟君言強加給她的，她受了，可不代表她會喜歡。

  「我替她收起來了。」

  獨坐一旁的霍清明出了聲。

  他於孟家小妹照顧幾個月，自然知道那份資料。裡頭包含了霍氏，海潮以及青田所有的詳細資料，不乏場上幾位所有的，大到名下資產幾何，小到婚姻狀況身高愛好。

  這就是一場變相的相親。

  哥哥孟君言打造百億項目然後將妹妹賣了出去的一場實驗數據相親。

  歹說孟君言還是將妹妹放在心上的，到場之上的男人都不算太差勁，可唯獨漏算了一個霍清明。

  霍游光看向孟君言，手裡的酒杯搖晃的漫不經心問他是什麼個意思。

  當事情不利於自己時便把局面攪渾，霍游光一招先發制人倒是看的孟央央一番不痛快，「霍總管把我該看的資料收走了。」

  「就這意思。」

  擲地有聲，短短四個字硬生生砸出了幾分霸氣。

  四家聚首既是合作又是競爭，孟家無論選擇哪一方剩餘的兩家都不會也不敢輕舉妄動。一場可以聯手的美事何必鬧的不堪。

  央央深知這一點，所以格外驕縱了些。

  她的背後是君怡，更是她自己。

  這場組局她誰也沒選，倒是帶走了個霍清明。孟君言很是頭疼。

  霍游光看不出什麼反倒一個勁的安慰：「沒事，妹大不由哥也是正常的。」

  孟君言一句你媽的，「你當然沒事了，早知道那柳清明能把我妹勾了去我就不找你要人了。」

  霍氏和霍清明無論是誰帶走了孟央央都不算虧了這單生意。

  只是周郢黑著臉剛掛完一通電話。談書延樂了，「怎麼，心上人跑了還不追。」

  周郢睨了一眼不做聲。

  剛剛他手底下的人來匯報說是霍清明甩了尾巴現在不知道把人帶去哪了。

  周郢躁的一陣天旋地轉沒撂下一句話就不見人影了。而後孟君言也收到信說是霍清明帶人著沖維港方向去了，二話沒說孟君言忽然就明白周郢著急忙慌的幹嘛去了。

  「柳清明什麼情況啊這是。」

  孟君言焦急的打著電話，一遍遍打一遍遍沒接。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通知港部的人往維港方向去，你們的孟總被人拐跑了！」

  人丟了才知道著急，談書延雲淡風輕的坐在一旁看好戲，「估計去太平山頂了。」

  慌亂停頓，孟君言扭頭問怎麼知道的。

  談書延來回搗鼓著手機不緊不慢的說道：「我爸在家看到的。」

  孟君言，霍游光：「......」

  談老爺子久居深山偶爾會拿看星星的望遠鏡看看山上的有課，看著看著就不對勁。場子被人清了不說上來一對男女，都有些面熟。

  想了幾分鐘截下照片給兒子發去：【有點眼熟。】

  談書延有些詫異，不動聲色摁下了消息：【你忘了，你讓我娶的媳婦。】

  老爺子這才想起來是孟家的女兒。好奇：【那你是沒被看上？】

  談書延不屑，消息都不回了，更是在事發一小時後眾人得了消息後才道了出來。

  孟君言手忙腳亂的頭一回在外人前漏了疲色。

  「那周郢知道麼。」

  談書延聳肩，「沒跟他說。」

  青田周家的手再長也伸不到這，想要找個人當然會費些勁，更何況他才剛剛接手這個位置，多少人巴不得他弄些下不了台面的動靜。

  不過一句話的事談書延就可以拿來做幾家人的文章。

  許多明里暗裡爭分奪秒的手段都足以憑藉這番話攪得個天翻地覆風雲瞬變。

  孟央央或許是無意，那霍清明會不知曉其中的利害麼。

  孟君言厲了聲，舉重若輕的聲線不怒自威：「要是今天君怡第二掌權者擦了點皮，無論是周家還是在座的諸位，敬請期待吧。」

  周郢在青田往前走的每一步面對的都將化為一隻利箭，然後刺向他身後的軟肋。

  所以最好祈禱霍清明能在他們趕到之前能將孟央央護在羽下。

  靜謐的實驗室無人聲息，映照著牆上那些掛的金碧輝煌都落了灰。

  似是勸解：「周郢的瘋勁，你們，見過麼。」

  不瘋怎麼會折了自己一半的骨血去換頂級的權杖，只為一個孟央央。

  戲唱到這談書延也不琢磨有沒有意思這件事了，利落起身步子不乏落得個悠哉，輕描入鏡濃墨退場。

  而後轉回被迫入了局，「我已經讓人過去了，老爺子也想和自己挑的兒媳婦見見。」

  戲由談氏起自然也由談氏落。

  周郢就是周郢，人還在路上，駕著車腳底還踩著油門便尋上黎家掌門人。

  條件未知可到底是將人說服了：「海潮的盤子登高必跌，就算你兒子在有力挽狂瀾的手段也抵不住。」

  海潮也沒必要為了這點空子失了和氣，於是放手稱快意和黎家的人趕了過去。

  央央見聲勢浩大還以為是霍氏弄出的動靜，「來著不善。」

  女色令智淺。霍清明不忍上座的小姑娘深陷泥澤一個迷糊間軟了心便把人帶了出來。

  小姑娘想去看看盛名遠洋的迷京夜港，說是張燈召客煙霏霧集，程度絲毫不必京都來的差。

  卻不曾想一念之差落得個踏錯的境地，將人護在身後：「今兒這場子我包了。」

  央央摸著耳吐槽：「這詞也太土了吧。」

  「都什麼時候了，姑奶奶還有心思想這些呢。」

  霍清明要被央央的逗笑了，「趕緊給周郢打去電話。」

  央央悠悠：「為什麼。」

  見人群車隊逐步逼近，形成圍圈式狀態，霍清明從中難得的漏一絲慌，「用我手機打給黎鏡。」

  維港之內無人不知黎鏡，無人不知萬家燈火黎家大姐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