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

2024-09-14 12:19:47 作者: 香油三斤

  千年

  揚州城今年下雪了,央央卻病了。

  於是院子裡堆了雪她卻沒能下去看看,孟君言把她抱到窗戶邊放著,「好好地怎麼突然這麼大病一場呢?」

  病因來的蹊蹺,接到消息的時候於巧秀說是已經燒了一星期了。孟君言馬不停蹄地往揚州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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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冒著雪車子都打滑了,孟君言打電話讓人來清雪,陣仗大極了。

  這一鬧無論是哪方都知道了君怡資本的幕後人到了揚州。孟央央忍不住翻白眼,「你說你幹嘛好好地開那麼快,我又不是快死了。」

  「孟央央。」孟君言臉色一黑沉了聲。

  「晚上就走吧,能麼?」孟君言在這幾天的熱鬧比過去的幾個月還要熱鬧,蘇靜更是愈發難趕。

  「最快也得明天早晨。」

  孟君言也明白周郢估計是到了,只是晚上風雪大車隊不好挪。

  「行吧。」孟央央嘆了口氣。

  「你這什麼意思?」

  明顯聽出孟央央嘴裡嫌棄的意思,孟君言急了,「你惹得禍好吧。」

  鼻孔出氣:「對,周郢是禍,最好是期貨兩清的貨。你也好不到哪去。」

  「孟央央。」孟君言一天破兩防。

  「怎麼有膽量做還不讓說啊?」孟央央一病起來毒舌到什麼都敢說。

  「你為什麼躲在這還鬧這麼大動靜你心裡應該很有數,孟君言。」孟央央一針見血的道出孟君言這幾天的作為。

  孟央央靠在榻上,對面是電腦辦公的孟君言。漂亮的臉蛋掛滿陰鷙,別人怕他孟央央可不怕,「我就是覺得你情債欠太多了所以你妹妹我才遭報應的。」

  窗外的雪一片片落下,孟央央的心硬什麼都敢從嘴裡蹦出來:「她知道你在我這,為了不讓我為難她也不敢來這找你,她偷偷跑京城談業務專門挑你常去的,這次你惹了她一通又把她扔下真真是夠絕情。」

  「你再說我就把周郢帶這來。」氣急敗壞的孟君言咬著牙瞪著孟央央。

  「你帶啊,反正剛好他不就要我。他要是疼起我來比你還過呢,到時候我就讓他壓著你,看看你還怎麼做負心漢。」

  孟央央一臉來就來的模樣。

  守恆制約無論是用在那一塊都是管用的。唯獨周郢不行,他那人做事太絕情。

  夜半三更孟家的別墅就被敲了門,風雪露重,周郢肩上的雪都來不及掃去就被人迎面關上了門。

  孟央央吃了藥睡得死,孟君言的手機被打到爆。

  【不是哥們,現在幾點啊。】孟君言沒了折,誰家好人這麼做事的。

  周郢不管不顧執意要進來,孟君言拗不過只得讓人開了門。

  睡眼惺忪的出電梯就看見周郢自顧自的摘了手套在取火考暖,「你有病啊——」

  「聽說央央病了。」孟君言還沒說完的話就被打斷了,周郢暖了幾分才回頭:「帶我去見她。」

  外頭的風雪大,可也不至於紅了眼。孟君言於心不忍,「央央休息了,你也休息吧。」

  「孟君言。」

  「我就看一眼。」

  「求你。」

  這幾個月以來他幾乎搜不到任何關於央央的消息,英區的幾房車輪戰的糾纏,國內狠辣的對決他幾乎抽不出任何的時間靜下心來去細想央央的事。

  好不容易知道了,卻怎麼也見不了面。他知道孟君言和林家女兒的事所以這次機會也算孟君言給的,求他,不丟面。

  孟君言愣了一把。他是進過周家也聽過周家人說周郢的那些事,可如今看到這副模樣確實第一次。

  「周郢,當初我以為你就是玩玩。」

  「孟君言,我不是你。」

  孟君言笑了。

  確實,他孟君言什麼性子如今都報應到妹妹身上了。

  也罷,「我們明天飛最早的,你最好別出來。」

  一絲光線落下昏暗的地面上,周郢拼命的往裡看卻怎麼也看不到。

  門輕合上,周郢再次紅了眼眶。

  「阿言,你成全我一次。」

  孟君言從中有一絲不耐煩,怎麼會有男人因為在男女情愛上的事動不動就哭的啊。

  他不理解也有點不耐煩,「不行,讓你進來就是我最大的成全了。」

  「還有,別這麼叫我。」

  孟君言被惡的不行,「我帶你去休息吧,央央真的不能再折騰了,她因為你的事剛搬進來的時候幾宿幾宿的睡不著,深怕被你帶走。」

  「後來呢。」周郢跟在身後。

  他派來的人都說這裡的主人家是一男的。

  「後來你也知道啊,何必多問一句。有些事你不做我也就不用瞞,瞞不住最後她還是會知道,鬧到最後傷得也還是她自己。」

  周郢的心沉了半晌,有些痛,「她放出的風聲讓人攔了。」

  「周郢!」孟君言深吸了一口氣轉過身來一把抓住周郢的領子,「你最好做乾淨點。」

  「你不知道麼?」周郢的眼裡看不清心緒,「我還以為你把她保護的很好呢。」

  「說!」

  「前些年她去象堡的事你知道麼?」周郢就是這樣的人,什麼是都改不了他那副氣但閒雲不緊不慢的樣子,「周家的人不會放過她的。」

  「賤貨卑鄙無恥的小人。」孟君言恨不得此刻一拳砸在這張可恨的臉上。忍了又忍:「你和周家人無論怎樣都好,要是傷害央央一根毫毛那我們就走著瞧。」

  「你來來回回就會這幾句?」

  明明是在他人處,周郢說起挑釁話依舊不留情面。不知道還以為有事求人的是另作他人,孟君言氣呼呼的跟在後頭。

  「我知道央央前些年找過你,你也知道,可你就是不願意讓她找著。」

  「誒,如今你也找著了卻也見不著。」孟君言也學會這招。

  苦瓜結苦果。

  這是周郢活該。

  感情這事從來不是什麼風水能輪流轉的事,只是一報還一報

  外頭的風雪愈發洶湧,雪壓得樹枝都斷了。屋內安排了人隨時添火,花光剎現,周郢示意身後的人退下。

  於巧秀被嚇得一機靈,「周先生先休息吧。」

  孟君言前腳安排了房間後腳就帶人站到了孟央央的房門口,周郢進不去。

  無奈只能在這添點火。

  「她,最近好麼?」清然的聲音飄蕩在爐火之間。

  「只聽孟家少爺提過央央小姐睡不安穩,幾個月吩咐的餐食也都是以藥膳滋補為準。」於巧秀也壓低了聲音。

  「中醫知道什麼來頭麼?」

  「這...我不太清楚。少爺親自帶回來的,我們只聽吩咐煮藥。」

  於巧秀說得惶恐,周郢也沒什麼反應,淡淡的繼續問。

  「知道要去哪麼?」

  「不知道不知道,我們來這的時候也不知道要照顧的是這戶人家。」這種團隊安排大部分都是公司安排,然後她們簽約合同,今天晚上真的是給的太多了。於巧秀也是覺得說一點沒什麼大不了的。

  眼下天快亮了,雪也停了。周郢靜靜的站在窗戶前不知道想什麼。

  孟央央嫌冷不願意出被窩,電話里喊道:「孟君言!」

  孟君言也還沒睡醒,迷迷糊糊接起來嗯了一聲。

  「門口什麼情況啊?」好不容易起來走到門口看見五六個大壯站門口,饒是孟央央臉皮在厚也懵了。

  聽到這孟君言清醒了一點,「昨天晚上我實在感覺有問題所以才安排了人。」

  「那你能讓人先——」

  「不行——」

  聽到這話孟君言的睡意瞬間就醒了,放周郢進來已經是極大限度了可不能他兩人遇到。

  「給你半小時折騰,到時候他們直接送你上車。」

  「哥,」孟央央的第六感告訴她孟君言很不對勁,「你好像很緊張啊。」

  「廢話,哥沒多少時間跟你鬧了。到時候直接下電梯聽見沒有?」

  孟君言順著孟央央的話直接給人一通安排。孟央央也不好反駁,裹得嚴嚴實實的,上了車孟君言還嫌暖氣不夠,「不是讓你提前暖車了嗎?」

  「抱歉言總。」成一已經提前半小時將暖氣開到最大了,也不知道孟君言今天抽什麼風,起床氣還挺大。

  孟央央奇了:「你今天火氣很大呀。」

  「閉嘴,好好歇著。今天不許著一點風!聽著沒有。」孟君言扭頭虎著一張臉道。

  「哦。」孟央央癟了嘴,很久沒有起這麼大早了她也困得不行放平了椅子就往下躺。

  可車子還沒開出幾步就一個急剎,孟央央再好的脾氣也怒了:「怎麼回事啊?今天。」

  「哥來哥來!」眼見孟央央要摘眼罩孟君言麻利的給人摁回下去。

  「快點啊。」

  兄妹倆之所以這麼早離開不就是怕給招人來麼,從門口的安保到如今的地步,孟央央左右都能猜到了那麼一點。

  只是她也不願去面對。

  當初周郢怎麼做的,她如今也只是怎麼還得。

  沒有什麼難處,她給過彼此太多次無數的機會了。

  快睡過去的時候車窗還是被輕輕的敲響了。

  孟央央扯下眼罩看著眼前的場景,太不像話了。

  「孟君言,你先動手啊?」聲音是撐出來的洪亮。

  孟君言嘴角掛了彩,「這算自我防衛。」

  孟央央點了點頭,明白後又看回眼前的周郢。

  不比孟君言好到哪去,「你說我要是報警把你弄進去,你出來是不是也要好一會?」

  孟央央冷冷說道。

  以周郢的關係拖個一小時也不是問題,只是說不定孟君言也得搞個口供什麼的。

  孟央央心裡怎麼想,周郢自然也明白,「你去哪,我陪你。」

  不提因果,不計前路。只求相陪一段山水。

  「周郢,你再說什麼胡話?生病了麼?」

  孟央央擺出一副可憐路邊小貓小狗的姿態,放輕了聲同周郢說著。

  現在的她和周郢沒有任何需要束縛和邊際去說話。

  「你在做什麼舔狗姿態啊?苦情戲看多了吧你。」

  從前顧著些,也細細恨過碾碎了骨頭淬著毒去小心翼翼的捧著,可是既然都說開了,她也揭開了,又何必做這些讓人下不來台的事呢。

  周郢低著頭。

  孟央央一句一字看的孟君言都於心不忍,「周郢,我們都各退一步,央央現在不能著風。」

  京城涼夜周郢也曾說過這話,可他是為了逃避;孟君言說這話確實實打實的疼在心裡。

  孟央央一寸寸心疼到了掌心裡,撐著笑:「周郢,你真的不用這麼執著。我們的事過去就過去了,你總會在遇到個....滿意的。」

  清鳳霽月,周郢肯定自己的聲音無限清晰。

  他說:

  「央央,有些話我從前沒有說過,現在這話我重新告訴你。」

  「我周郢此生到死,只能有你孟央央這個,我眼前的這個人。再也不會有其他人,央央,我只有你,我也只要你——」

  車窗上的血順著無跡的路徑直滑滴入地面,相識八年,這是央央第二次看見周郢如此不堪的一面。

  也是周郢在願與不願之間自己放任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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