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君
2024-09-14 12:17:06
作者: 玉關遙
幻君
繁華小樓前,人來人往,車水馬龍。
豁然間,一扇華美的房門猛然打了開來,隨著門帶開啟,尖銳刺耳的咒罵聲在街道上悍然響起,驚擾了無數行人。
「求求你了,我只有這麼多錢了,你行行好——」
一個男人被兩個童子狠狠扔了出來,他被扔在地上,順著石階打了幾個滾滑了下來。
一個童子睨著他,緩緩伸出兩個手指:「坊主說了一百金,少一分不行。」
,男子掙扎著從地上爬起,蓬頭下的臉卻英俊非凡,他手腳並用的爬上石階,抓住了童子的腳。
「求求了,再幫我做一張臉吧。我這張臉他不喜歡了,求求了,我把所有家當都給你們了。」
他邊說邊咳嗽,童子卻一腳向他踹去。
「說不行就是不行。」孔子嫌棄的看著他滾入泥潭,「沒錢畫什麼臉?」
說著,就跟著身旁的另一個童子就要關門。
周圍的人議論紛紛,卻突然聽見一聲馬嘶,人群四散,都朝街上望去。
只見道上飛來一輛馬車,車裡坐著個錦繡公子。
那人一身藍衣,一眼望去,氣度非凡,又帶著維帽,只能看見其臉的輪廓,但也知是個俊俏公子。
人們見議論紛紛,卻又不敢上前,這口中說著「這公子怎麼怎麼的的」各種云云。
公子由著侍衛帶下了車,一眼就瞧見跌在泥潭中的男人,他微微蹙起眉頭,轉身向坊門走去。
見來人不俗,童子們也不敢擔待,他打開門行禮道:「不知這位公子……」
話沒說完,公子便打斷了他:「我要畫皮。」
與此,話都說到了這份上,童子也不敢多言,他側身讓步,「公子請。」
公子頷首,沖背後侍從道:「候著吧。」侍從擡起頭隔著維帽,對那公子點了點頭。
「是,主子。」
坊門重重關上。
侍從站在門前,觀察著街上人的一舉一動。
突然被人從後面踹了一腳,他打了一個趔趄,口中罵了一聲,正要拔出腰間暗器,回頭卻看到來人問了一瞬。
最後他還是罵道:「混蛋。」
踢他的人還站在原地,半月不見,卻未帶來太大的變化,他說:「你去哪裡了?」
「黎清寒。」
侍從微微一笑,他的身子倚在牆邊,輕輕將足尖抵在了牆面上,歪頭道:「怎麼找到我的啊?」
「季燕銘。」
顧言被童子引領至裡間,推門而入,立刻異香撲鼻。
環視一圈,輕紗捲簾,鳥雀橫飛。層層紗簾之下,只隱約看見主座上有個人形。
「坊主。」
童子跪了下來朝那人行禮。
「人來了。」
「嗯,下去吧。」這位坊主聲音軟糯,帶著一絲拖長的尾調。
自然,顧言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童子點頭應答,隨後離開了。
顧言剛想開口,卻見簾中伸出一支煙槍,手一擡,勾起了帘子。入目便是青絲垂地,美人臥床。
他看了一眼顧言,媚眼一彎:「喲,稀客啊。」
顧言移開眼,平靜說:「在下想要畫皮。」
那人從床上坐起,縴手輕輕揮動,桌邊的鳥籠中一群婉轉鳴叫的鵲鳥翩躚起舞,細嘴輕攬起窗簾。
沒了遮擋顧言終於看清了她,紅紗覆體,肌膚盛雪,柳葉彎眉,似桃花般媚艷。可在顧言眼中,卻與那勾欄女子並無不同。
察覺顧言神情,那女子輕輕地笑了一聲,吐出一縷輕煙,說道:「奴家的名字叫做虞嬌,但閣下可以稱呼奴家為『虞美人』。」
顧言:「虞姑娘,我要畫皮。」
聞言,虞嬌微頓,隨後卻突然笑起來。
顧言盯著她,她猛吸一口煙槍,「這聲姑娘奴家可擔待不起,閣下還是叫奴家坊主吧,可別折煞了奴家。」
顧言感到莫名其妙,然而突然想到這個人是個畫皮的高手,年齡或許已經不小,只是容貌嬌艷而已。
虞嬌將一條腿交叉放在另一條腿上,用手支撐著頭,問道:「閣下是否知曉,讓妾身為您繪製一張肖像的價格?」
顧言接話:「坊主但說無妨。」
「五百金,一金不少。」
「你搶錢,方才那人都才一百金。」顧言冷漠答道。
虞嬌沒說話,她吐出雲煙,眉眼含情:「那閣下又能拿出多少?」
顧言沒掏錢袋,卻拿出一個玉佩。這玉佩只有半個巴掌這麼大,通體溫潤,小巧玲瓏,做工精細,中心用紅墨刻了個『隋』字。」
虞嬌看了他一眼,嘴角挽了一個笑:「靈隋質子。」他終於停止吸菸,站了起來。
「殿下可知將身份示人的危害?」
他赤腳跨出步伐,若有所思地靠近顧言,手持煙槍,想要挑開那頂維帽。顧言卻側過頭,避開了那股觸碰的勁頭,同時搶先一步,抓住了煙槍。
「就是知道,所以我要畫皮,回靈隋。」
隔著面紗虞嬌都能夠感覺到對面人臉上濃濃的殺意。
「現在你知道了,若是不聽話。」顧言聲音極冷,「我相信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見顧言這般說話,虞嬌卻笑起來:「奴家可是生意人,自不做虧本買賣。」她晃著煙槍,示意顧言放手。
「奴家隱居在這小作坊多年,早已同外界隔絕,又怎麼會知道靈隋質子是個什麼人物?」她聲音甜的發膩,「閣下可否還在說笑?」
顧言這才放軟了神色:「坊主說的極是。」
虞嬌退後幾步,烏髮順著香肩滑了下去。
「閣下就要畫皮,又為何不讓奴家瞧瞧您的臉?」
思慮一會兒,顧言終於取下了維帽。
虞嬌終於見到了他的臉,目光中笑意散去。他吸了一口煙槍,朝顧顏面門猛地吐出一口煙氣,嗆的顧言直咳嗽。
紅紗落了一地玉脂般的肌膚若隱若現。
顧言聽見她輕聲道:「念著閣下與我從前的小友有緣。」
煙氣順著鼻腔被吸入,顧言眼前直發白。
「休憩片刻吧,君上。」
虞嬌嘆了口氣,整理了一下凌亂的髮絲。
透過層層紗簾,一個身影顯現出來,這個人既不屬於虞嬌,也絕對不可能是地上躺著的顧言。
「你說話真令人作嘔。」
虞嬌看著他走出紗簾,輕輕地吞了口煙:「彼此彼此啊。」
白衣匆匆,即便與虞嬌絳紅相比,也毫不遜色。
「幻君大人。」
虞嬌靠在身邊的小几旁,淡吸一口煙。
「別再這樣叫我。」他冷冷開口,「否則我就殺了你。」
虞嬌輕撫著煙管,臉上掛著微笑。「好啊,樓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