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慮

  考慮

  這跑馬場地勢寬廣，一眼望去，看不到盡頭。

  顧言站在屋裡，看著草地上的富貴公子練騎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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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得不說，真的有夠無聊的。在又一個人從馬上跌落下來的時候，顧言心裡嗤笑，他這麼大的時候早就可以騎著馬繞著京城跑五圈了。

  瞧見身旁有一棋桌，顧言便走了過去，搬凳子，坐下，一系列動作一氣呵成。

  看著桌上殘局，正愁無聊的顧言便仔細看了起來。這盤棋看似已是白棋勢如破竹，將黑棋圍得水泄不通，但顧言卻發現了一個微小的破綻。

  沿著這個破綻，黑棋竟還能在白棋包圍之下重新找到生機。只需一著關鍵的黑棋，便令白棋無法扭轉局勢了。

  顧言輕笑，隨手拈來一顆黑棋，放了上去。於此，白棋完敗。

  正巧路過的慕風看見顧言把這殘局了解，興致勃勃看過來。他稱讚道：「這殘局文柏苦思良久，也未得其解，你一看就會了！」

  顧言道：「其實並不複雜，只需留心細節便得。」

  「什麼什麼啊？」樓卿的聲音遠遠傳來。

  慕風：「我們在討論棋局呢！殿下可厲害了。」

  樓卿已經走到身邊，仔細端詳著棋盤，笑著說：「殿下棋藝高超。」

  顧言聽了這番話，心中卻難免有些不自在。車上對自己做的事，顧言還在生氣，所以顧言沒理他。

  「怎麼做到的，殿下可否解答一二？」慕風道。

  顧言對慕風仍舊態度友善，很快便道：「白棋自視甚高，卻忽顧略了微不足道的破綻，讓對手黑棋乘虛而入。」他伸手指向棋盤角落的黑子。

  「看見了吧。」顧言道，「這個。」

  慕風恍然大悟，興奮的和顧言繼續討論，樓卿卻在聽這解答以後，若有所思。

  慕風注意到了樓卿的反常，道：「無言你怎麼了？」

  樓卿回了神，沖慕風笑笑，道：「沒什麼，我覺得殿下真厲害。」

  顧言沒理他，慕風覺得氣氛有點奇怪。

  樓卿開口：「不如我們切磋一下？」

  「幹什麼？」顧言擡眸，「我沒那麼多時間陪你做事情。」

  樓卿道：「我不要您滿足我條件，就普通對弈。」

  顧言沒說話，只定定看著他。

  樓卿：「好了，我真的沒騙您。」

  顧言垂眸。

  樓卿：「沒騙您，我發誓。」

  顧言起身。

  樓卿：「哎，您別走啊。」

  顧言走遠。

  慕風看顧言冷漠的身影，又轉頭看見樓卿眉眼含笑。

  呃......搞不懂，真的搞不懂，這或許就是名流間不言而喻的默契吧！

  跑馬場上，文柏騎著駿馬。偶然看見你追我肝的顧樓二人，他拉了韁繩，沖他們喊道：「喂，你們去哪裡？」

  樓卿眨眼回應，然後徑直追逐著一個急匆匆的身影，接著去追那走得像是去趕著投胎的人。

  文柏心道：搞不懂，真的搞不懂。

  顧言踱進屋內，隨後跟隨著僕人走向自己的房間。

  據他們所說，因為這個跑馬場離汴都較遠，今晚要在這裡淺住一晚。

  顧言前腳坐在榻上，樓卿就沖了進來。

  顧言皺眉：「你怎麼又跟過來了？」還不敲門。

  樓卿樂呵呵笑道：「正是因為想念您才來找您啊。」說著，自顧自坐了下來。

  顧言愣了一下，隨即有了被戲弄的惱怒，卻又無處排解。

  良久，在樓卿得意的目光中，他只得輕嘆一聲「隨你便」，便欲起身離去。

  然而，剛一踏出門口，樓卿又擋住了他。

  樓卿拉住他的手，道：「別走啊，脾氣怎麼這麼大，只是親了您一下！」

  一提及此事，顧言臉上登時熱了起來，輕聲道：「別鬧了！」

  「為何？我並非有意取笑。」樓卿接著開口說道。

  「我不想......這樣......」顧言說著，垂下眼帘。

  「我覺得我還沒有想好。」

  樓卿若有所思，鬆開了拉著顧言的手，道：「我知道了，我可以拿點時間給殿下您考慮。」

  就在此時，門外有侍從敲響房門，邀兩人前去用餐。

  顧言：「我不去。」

  樓卿轉身，側臉對顧言說：「但我的心意不會變，您......好好考慮。」說完，推門而出。

  樓卿向桌席走去，還好，他沒有明確拒絕，至少他在猶豫，還有機會。樓卿心道，他可以的。

  顧言站在空蕩蕩的屋裡，愣立片刻，終於明白了自己在想什麼，後知後覺走向床榻，坐了下來。

  好煩啊，該怎麼辦？顧言雙手抱頭指尖插入烏髮，有些不知所措。

  他竟然對自己抱著這樣的想法，他竟然真的喜歡我，顧言猛然站起身，在屋子裡渡步起來。

  但要是他又在戲耍我呢？就像那時的花啟一樣。顧言心中湧上一抹失落，激動的心情瞬間降至冰點。

  顧言蹲下身子，緊緊地閉上雙眼，手指輕觸唇邊，腦中浮現出馬車上的畫面。

  樓卿的那句話在腦中揮散不去，但那是事實，自己確實是那樣了。

  啊，煩死了。顧言捂住耳朵，自己不會真的是斷袖吧。顧言心道，雖然樓卿長得雌雄難辨。

  ……

  桌席內，文柏見只有樓卿一人來，問道：「顧，殿下不吃嗎？」

  樓卿搖頭，笑道：「他說他不餓。」

  「好吧。」文柏道，「來，嘗嘗這個，我家特有的，在外面你們還吃不到。」

  樓卿用帕子擦了手，坐在了椅子上。他沒說話，夾了菜自己吃起來。

  文柏正覺得奇怪，慕風開口，道：「無言，雖然你們吵架了，但是過幾天就好了，朋友哪有記隔夜仇的。」

  樓卿吐著魚刺，道：「.......嗯。」

  聽到他們吵架了，文柏不滿道：「他就是喜歡擺著個架子，每次你都熱臉貼冷屁股——」

  「好了。」樓卿擡起頭，打斷了他，「沒吵架。」

  文柏撇撇嘴，哼唧道：「行吧。」

  見氣氛不對，慕風連忙道：「哎，我們等會吃完了去泡溫泉啊，無言剛好可以把殿下叫上，多玩玩就好了。」

  樓卿將碗筷擺正，垂眼好像在思考。

  「好啊，你們還沒去過小爺我的溫泉吧？」文柏興奮道，「這可是天然的，只有我們家有。」

  其他人聽到可以泡溫泉，都高興的議論起來，桌席的氣氛又融洽起來。

  樓卿喝了口酒，玩弄著自己手指。他眼神深邃，好吧，那就快一點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