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煩
2024-09-14 12:16:04
作者: 玉關遙
麻煩
「出來。」顧言 呼出一口氣,對著窗口說。
「主子。」從窗外翻進一個身手矯捷的小侍衛,他單膝跪在地上。
「清寒,沒被發現吧,你打探好了?」顧言淡淡望著跪在地上的暗衛。
被稱作清寒的人答:「沒有被發現,和您想的一樣,皇上的確在暗中安排著暗衛盯著您,整個皇宮一共有四個出口,但都有重兵看守,您靈力未恢復,若是要逃的話,恐怕難如登天。」
「嗯。」顧言點點頭,「我沒打算要逃。」
黎清寒擡起頭,不解道:「那您真的打算在這狗地方受人欺辱嗎?」
「我自有想法。」顧言打斷了他說話。
「什麼?」
顧言沒看黎清寒,反手倒了杯茶,放在嘴邊吹著氣。
發覺自己說錯了話了,黎清寒將頭埋下去,說:「卑職失言。」
「我以質子的身份來到這裡,就是現在走的話,皇上的確可以用這個藉口殲滅靈隋。」顧言徐徐道,「但那樣的話,大北必會更加強大。」
「可這太過危險,王上不會幫助您的。」黎清寒皺眉。
顧言撇了黎清寒一眼,道:「誰說我要他幫我。」
黎清寒不解的說:「那您的意思是?」
顧言嘴唇輕啟,微微含著茶,與黎清寒凝視片刻。
「卑職知道了。」黎清寒止了聲。
顧言低頭想了想,接著問:「另外,靈隋現在怎麼樣了?」
黎清寒聲音帶上怒氣:「王上收回您手裡的所有權利用來鞏固王權。太子殿下不知在王上耳邊說了些什麼,竟讓您到這種地方來。」
聞言,顧言冷笑起來:「能說什麼,不過是些什麼我權力過大,民心所向,要篡位罷了。」
「怎麼能如此,您對這場戰爭鞠躬盡瘁,卻落得這樣一個下場!」黎清寒憤憤不平。
「罷了,這不是什麼要緊事,現在重要的事情是我靈力受損,你去找找有沒有什麼辦法。」顧言揉上眉頭,說道。
「是。」
外面傳來腳步聲,兩人停止了對話,黎清寒抽出佩劍,警惕盯著房門。顧言看著他,搖了搖頭。
此時不宜打草驚蛇。
黎清寒只好把佩劍收回鞘中。
房門緩緩被敲響,傳來若楠的聲音:「殿下,洗澡水備好了。」
「退下吧,別被發現了。」顧言淡聲說。
黎清寒應了聲,翻窗而去。
「殿下?」房門還在響。
顧言站起身,迎著門開了過去。若楠看見了顧言,便行禮道:」殿下請吧。」
「多謝。」顧言笑道。
——
殿裡點著薰香,歷晏斜靠在軟榻上,敲了敲黑玉通透的棋子。
「怎麼樣?」歷晏開口道。
李公公輕輕扇著香爐,說:「與您猜測別無一般。」
「那便是了。」歷晏說,「他剛剛進殿孤便瞧見他面色不佳,腳步虛浮。普通的傷不可能這麼久還沒癒合,看來千俞下了些手腳。」
李公公道:「三殿下是您一手培養大的,心思縝密,現下顧言重傷未愈,掀不起風浪,奴覺得三殿下反倒為您解決了這個麻煩。」
「孤心裡有數,當然不會對千俞做什麼。」歷晏嘆了口氣,道:「下去吧,繼續盯著便是。」
李公公應聲,輕手輕腳的退了下去。
靈力受損麼。
「啪」一聲歷晏執棋落下。
……
顧言遣散了下人,脫衣下了水。
隨意躺在浴桶里,將頭靠在浴桶邊沿,這個姿勢令他舒適,少以來的放鬆。
溫暖的熱水浸泡這身體,凍了一天的身體逐漸回暖。
太累了,顧言想著,濃霧模糊了他的視線。
顧言並不急於離開這裡,一是自己靈力未恢復,二是普天之下皆是王土,自己現在逃走就是眾矢之的。
兩頭餓狼都盯著自己,要離開的話,最好還是等雙方都放開對自己的監視的時候最好。
顧言腦中浮現起最近的遭遇——戰場的失利,兄長的算計,父親的背叛,敵人的輕蔑... ...
顧言閉上了眼,突然想到一抹雪白,陶瓷斑白膚色的手握著把小竹扇。
再往下想去,便是一雙上挑的眼,只靜靜的看著他,微聲問著:「怎麼了嗎?」
顧言猛的睜開雙眸,真是服了,怎麼突然想到他了。
儘管他對於這人幫助他的動機不甚明了,但他可以肯定那個人絕非普通之輩。
顧言擦了把臉站起身來,那些水珠從他的額角緩緩落下,而後滑過他的腹肌。
顧言隨手拿起屏風旁的衣服,腦中卻都是那一句「怎麼了嗎」
三兩下穿好衣服,顧言離開浴室。
邊走邊扶著頭,真是瘋了。
顧言理所當然的沒睡好,隨便吃了東西,就頂著一雙黑眼圈出了門。
雖為質子,但顧言沒有被限制自由,他甚至可以離開皇宮到都城轉一轉,畢竟他也還是名義上的客人。
顧言在宮道閒逛著,事到如今還是得摸清皇宮地形才好。
突然間,一群頂盔摜甲的士兵朝顧言走來,人人都佩著腰牌。
顧言遠遠瞧見那腰牌,便知是那群人是禁軍,側著身準備讓開。
禁軍很快就走到了顧言跟前,正擦身而過時,領頭的禁軍一把擋在顧言的身前。
「喲,我還說我眼拙,原來沒看錯,這不是我們大名鼎鼎的七殿下顧臨曦嗎!」領頭禁軍嘴角揚起,透著一股傲慢自負的樣子。
突然被擋了路,顧言心有不悅,側頭冷冷看著正喋喋不休的男人。
這人個頭不矮,五官也端正,但古銅色的臉上卻有這一道長長的刀疤。
顧言站在原地,冷冷看著他。
「當初在池州,你可不是挺猖狂的嗎?怎麼現在成了我們北朝的狗了呢!」刀疤男駐腳,對顧言說道。
聽這語氣,顧言便知來者不善,現在一聽,便知道是池州的人。
池州那一戰,顧言以少勝多,大北敗在那裡不知多少人。
看來是尋仇的來了。
「怎麼啦七殿下,難不成你到汴都當只狗還成啞巴啦?」刀疤臉接著諷刺道。
邊上的禁軍見顧言沒吭聲都附和著鬨笑,刀疤男又說:「當然了,畢竟今時不同往日,顧大殿下畢竟輸了,不想搭理我們這些打敗靈隋的勝者也是應該的。」
這句話富含嘲諷,顧言卻依然保持沉默,刀疤男嘻嘻的隨著人群鬨笑。
他審視起顧言,見他穿著一件貂衣,毛色甚好。
他便伸手摸過去:「這衣服好啊,果然是靈隋的貴族,像我們這群下等禁軍可是穿不起的!」誰知手還沒碰到貂毛,就被另一隻手打落了。
顧言拍了拍肩上並不存在的灰,漫不經心的說:「靈隋戰敗已是事實,你再怎麼編排我,我也不會覺得難堪。」說到這裡,顧言頓了頓。
寒風颳在宮道上,刮的顧言臉生疼。
「戰場上刀劍無眼,你若是如今來怪我在池州傷了你也好,殺你兄弟也好,或者是殺了你親人也好,那你們都是技不如人,自作自受。」
「怎麼?就只允許你們殺人而不我們這些小國垂死掙扎一下嗎?」
起鬨的禁軍意識到情況不對,現在阻攔已經來不及了。
刀疤男托起顧言的衣領,吼道:「你怎麼敢這樣跟我說話?你是靈隋高高在上的七殿下,哪裡知道我們這些平民百姓的痛苦。在你們眼中人命如草芥,說殺就殺,說死就死。現在的日子好不好啊?我問你?在我們的國土上衣食處安樣樣齊全,還要把你當做賓客來招待!」
跟隨的禁軍害怕事情鬧大,都一言一句的勸起來。
「夠了,魏野」
「大野,說幾句就得了。」
「……」
魏野一把掀開上來勸架的禁軍:「滾開,你們這群孬種,爺爺我今天就是要好好算算這筆帳。」
話閉,一拳砸向顧言面門。
顧言旋身躲過,一腳踹向魏野腹部。
魏野躲閃不及,結結實實的挨了這一下,被踹的後退幾步,火氣上頭,大吼道:「老子今日必殺了你!」
顧言看著他,擡指劃在自己脖頸,緩慢說道:「試試吧,我等你來殺了我。」
他的眼神冰冷,黝黑的眸子像寒冰一樣發出陰冷的光。
寒風颳著他的臉,將額間鬢髮吹的在臉上亂飛。
他話鋒一轉:「但你殺不了我的話,又該作何解釋?」忽然他臉上浮現出一股恍然大悟的神色:「對了,你不是低等軍嗎?不能殺我也在情理之中啊。」
「你!!!」魏野站穩身。
迎著周圍人不可思議的目光,顧言思考一般說道:「至於我不說話嘛... ...」
顧言扭頭打量起魏野,似是想的什麼可笑的事,嗤笑道:「只是因為我不認識你罷了。」
魏野陡然挺身而起,當即拔出雙刀,撲向顧言。
顧言沒躲,看著魏野的雙刀混著勢如破竹的靈力直削自己面門。
就在須臾間,一道白光阻擋在顧言身前,阻擋了這一擊,炸裂出刺眼的光圈。
魏野被這霸道的靈力炸翻在地,翻身叫著:「是哪個無恥小兒壞你爺爺的好事!」
隨著煙霧散去,從顧言身後走出一人。
白衣翩翩,手執摺扇,那人含笑道:「對不起啊,魏大人。」
顧言驟然回頭,對上一雙記憶深刻的眼。
那雙眼睛陌生而狹長,卻閃爍著迷人的光芒。
在那短暫的相遇中,似乎勾勒出一絲笑意。
然而,那卻像是冬夜中無跡可尋的風,薄弱而寒冷,轉瞬即逝。
顧言拇指微扣。
他知道是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