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入

2024-09-14 12:16:02 作者: 玉關遙

  初入

  銀白的雪花紛紛揚揚,純樸的馬顛簸著行駛在蜿蜒的雪路上。

  隨從們寂靜無言,仿佛融入了這冰天雪地的景色。

  老馬揮動著雪白的馬尾前行著。宛如寂靜的天地間,只能聽到車輪滾過積雪時發出的微弱聲音。

  「這天可真不好,我偏偏擔著這麼一件差事,晦氣的很!」一名隨從嘀咕著。

  顧言聽著這抱怨,視若無睹。

  靈隋戰敗,自己被靈隋王作為質子獻給大北。想著之前自己之前給他們填的堵,就已經知道皇上會怎麼為難自己了,次行恐怕凶多吉少。

  中原大陸原被分為七國,起初北冥並不算強勁,可自從當今聖上歷晏血洗北冥王宮,以雷霆手段坐上了北冥的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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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韜光養晦三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滅掉大小國都,建立了北朝。

  靈隋是小國,中原統一已久,原本七國只餘下靈隋這一國拒絕歸屬。

  其餘的要麼反抗滅國,要麼老老實實歸順成為附屬。

  如今皇上有意統一,靈隋征戰幾年最終還是落得了個這麼個結果。

  靈隋無論是國土還是財力都遠遠不比北朝。

  但是自從顧言上戰場之後,詭異莫測的排兵布陣,都讓皇上吃了很大的虧。

  可偏偏有人從中作梗,不知在靈隋王耳旁說了些什麼,從今年開始便撤下顧言換了其他主將。

  自此,全盤皆輸。

  想到這裡,顧言忍不住罵了一句:廢物,出了麻煩就拿我消災。

  顧言眼睛緊閉,正思索著,突然聽見有人說話。

  「阿生,小點聲,別被裡頭那人聽見了。」一個嬌脆脆的女生說道,語氣有些擔憂。

  那名被叫「阿生」的隨從聽了,癟癟嘴,滿不在乎的說:「怕什麼,那人自己都自身難保了,管他之前是什麼七殿下還是八殿下,到了我們北朝的地盤,照樣還不是被我們牽著鼻子走?阿玉,你就是太膽小了。」

  說著,阿生拍了拍手上的灰,笑眯眯的走向阿玉,繼續說:「你總是這樣,別害怕,什麼事我都可以保護你。」

  顧言無聊得很,側頭靠在車壁上聽著他們兩個對話。

  阿玉頓時羞紅了臉:「阿生... ...」

  話還沒說完,只聽著前頭人聲嘈雜,馬車一陣晃動,隨即便向前衝去。

  慌亂中,只聽得車夫大喊:「馬匹受驚了,快控制住馬車!」

  只見原本溫順的馬現在飛快的向前衝刺著,馬脖子使勁兒的往後仰,前蹄子蹭著高的往上擡,雙眼上翻,瞪得老大。

  那馬哼哼的連叫著,車夫越拉韁繩,這馬跑的越快,連叫喚著直衝,再往前就是結了冰的湖面。

  顧言探出頭,緊抓著馬車門框,看著眼前情景,想要動用靈力讓馬車停下來。

  正擡手捏法訣,心中警鈴大作,靈力堵塞,生生打斷了顧言施法。

  顧言頓時跌坐,還險些噴出一口血來。

  顧言靠著座椅,心中略顯苦澀。

  之前戰敗於皇上膝下第三子歷千俞。

  只是輸了那一戰,靈隋戰敗,歷千俞攻破城門。

  顧言身負重傷,直至現在,身體仍未恢復多少。

  馬車越跑越快,猛的把車夫甩了出去。

  不好,顧言頓時睜大雙眼

  ,馬車正直直向湖面衝去。

  眼睛有些昏花,顧言擡頭,咬緊牙關扶著門框勉強站起來。

  湖面越來越近。

  顧言呼吸急促,他擡手,顧不得自己的傷,用盡全力力氣雙手捏訣。

  冷汗汩汩而出,濕透了他背後的衣衫。

  他想活。

  他不能死。

  好不容易爬到這個位置... ...

  該死。

  顧言發狠地催動體中靈力,靈脈的劇痛已經讓他麻木,此時唯有耳邊嗡鳴。

  靈力構成的虛壁凸顯,馬車緩緩將停。

  事無大礙,顧言渾身脫力,猶如新生一般,摔在地上大口喘息。

  胸口一陣劇痛,顧言「噗」一口血吐了出來。

  地上雪厚,他用手肘撐著地,汗順著鼻樑往下滴。

  見人群已經擁了上來,顧言站起身,擦去唇間血跡,立即施了個「除垢訣」,抹去了地上的鮮紅血花。

  一經騷亂,眾人終於穩住馬車。

  顧言冷眼看著他們跑過來,聽到的第一句話卻不是問他。

  「 好好的馬怎麼會突然受驚?」

  一名侍衛撫摸著馬的腦袋,朝車夫問道。

  老車夫跌的最慘,額上已流著鮮血,虛弱道:「我也不知道,突然就受驚了。」想了想又接著說:「應當是路面太滑了。這馬年歲又高,腳一滑便沖了出去。」

  剛剛還幸災樂禍的阿生現如今見馬車沒了事,行禮道:「殿下沒事吧,沒事的話我們要繼續趕路了,不然耽誤了時辰,陛下可要怪罪了。」

  顧言「嗯」了一聲,轉身上了車。

  無人在意。

  馬車繼續前行著,顧言擡眸,有人想要殺他。

  若是此行自己跌入冰湖,身上衣物繁重,碰水便如千金重,沉入湖底也無人來尋。

  若是他身死,父王來詢問。到時再說,馬匹受驚,自己連著馬車一同墜入冰湖。

  再加上本身就受制於人,興許那老東西還會息事寧人。

  真是好計謀。

  顧言半眯的眼睛裡閃過一絲寒光。

  有人要殺他。

  他思考著。

  這不是秘密,他進入汴都便是深入虎穴。

  他是送來汴都的一條野狗,等關係破裂,皇上一定會第一個拿他的命開刀。

  自己遲早會死,但不應該是這樣的暗殺。

  怎麼會用這種方式殺我。

  顧言用拇指擦拭著唇角,偏頭啐掉了口中血沫。

  本來關係就僵硬,如今兵敗為志,平白無故死了倒不合章法。

  等事成定局,靈隋有叛逆之象,再殺他也不遲,又何必多此一舉。

  有人不想讓他平安到達汴都,若是這般的話,那人又會是誰?

  因著先前的騷亂,車簾已經撕裂,寒風刺骨,顧言就這樣吹著,被凍得反倒更加清醒。

  他是靈隋質子。

  是他們之間的一道薄壁。

  他絕不能死,但又是誰在挺而走險想在他入汴都之前殺了他?

  寒風仍在咆哮。

  顧眼擁緊了大氅,手指掐得泛起青筋。

  他沉浸在思考中,額頭沁出細汗,將參差的額發潤濕。

  猛的他擡起了頭,眼中已是一片赤紅。

  顧言靈力受損,這事沒有一人知道,如果這件事被人知道了……

  如果知道了的話... ...

  顧言握緊了拳,已預知到了此次旅途的兇險。

  ……

  在一座華麗的宮殿裡,一群跪拜者的人中,坐在主座上的那人便顯得突兀。

  那人俊美絕倫,一張稜角分明臉裹在豐厚的絨領之中。

  十分慵懶。

  這人便是當今皇上——歷晏

  他閉著眼仿佛睡著一般,卻見他開口向旁邊侍候的公公問道:「人還未到嗎?」

  「回陛下,聽外面來報的人說快到了。」李公公恭敬回答。

  歷晏嗯了一聲,隨即讓他退下了。

  歷晏等得心情煩躁,正欲發火,只聽著外面來報,說是靈隋七子請見。

  歷晏挑眉,沉聲道:「讓他進來。」

  隨著大門打開,一身玄衣,肩寬腰細,眼一擡,便生的是五官冷硬俊朗,目光寒厲鋒銳。

  顧言跨門而入,張口向歷晏請安。

  歷晏並未答話,反將手指交叉疊在顎下,擡眼注視著顧言。

  顧言跪在殿中央,沒有人說話。

  除了歷晏低聲喝酒的聲音,整個殿內可說是針落有聲。

  良久,顧言才聽到座上那人含笑說著。

  「殿下可真是讓孤好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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