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司番外3

2024-09-14 12:15:39 作者: 城喃

  赤司番外3

  她就這麼在赤司的縱容下吃吃睡睡玩玩了兩天。大部分的時間在拼拼圖,在快要完成時一起決定該用什麼顏色的木框裝裱;鑑於公寓的牆面已經不適合再增加新的拼圖裝飾畫,他們又開始商討該把這幅拼圖送給哪位親朋好友。顯然不是第一次了,赤司先把火神黑子劃出了名單,因為「他們的房子也已經沒有地方了」。

  周末的時候,這些被赤司提及過的親朋好友們紛紛登門拜訪,來幫受傷的白鳥恢復記憶。

  拼圖拼完後,客廳騰出了好大一片空間,但依然被訪客塞得滿滿的。基本都是白鳥凜的高中同學,誠凜籃球部的成員們。唯二不是誠凜出身的是桃井五月和長岡夕貴。

  白鳥在多方提醒下才終於意識到這位一看就是專業籃球選手的長岡夕貴是曾經交手過的Yuki。

  長岡:「名字。」

  白鳥:「誒?」

  長岡:「我的名字。」

  

  白鳥:「Yuki……?」

  長岡:「是長岡——夕貴——這輩子我到底要向你自我介紹幾次啊,真讓人窩火。」

  日向:「……怎麼回事,這對話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白鳥凜的朋友們很體貼,他們沒有刻意向白鳥施加「快想起來啊」的壓力,看上去只是普通的老同學聚會。白鳥坐在中間,雖然插不上話,但不會產生侷促感。

  誠凜們忙著嘰嘰喳喳的時候,插不上話的三位非誠凜慢慢退到人群邊緣。桃井悄聲對赤司道:「來時青峰君讓我問你,最近公寓附近多出來的人你知道嗎?」

  Yuki聽見了,插嘴:「青峰大輝是變態嗎?分手那麼久還盯著她的住所,好像也不是他的轄區吧,超恐怖前任啊。」

  桃井反駁:「長岡選手怎麼能這麼說,阿大是擔心回到新手期的小白出事啦。」

  赤司道:「今年的盂蘭盆節,姑母來東京了,要在東京定居。」

  「哦!那位夫人啊。」

  赤司這種望族的重要人員當然逃不過桃井的情報網。赤司征臣是老來子,他母親早年有位收養的女兒。養女在養母早亡後,承擔起了赤司征臣成長過程中「母親」的形象,和赤司征臣感情甚篤。在赤司征臣定居東京之後,養女在京都忍辱負重多年,為赤司征臣守下了他在京都的那份基業。

  是赤司征臣也要禮讓三分的人。

  赤司:「不會讓他們接觸到她的。」

  桃井:「但是,青峰君還有句話要托我說。他說——」桃井清清嗓子,模仿青峰的低沉口吻,「我恐怕你攔得住他們,攔不住白鳥。」

  Yuki噗一聲笑出來:「是是,現在的白鳥可還是頭倔驢啊。」

  赤司撇了眼Yuki,對曾經的部員露出一點警告的神色。形成習慣的Yuki下意識收聲。

  三個人重新被拉入誠凜的吵鬧環境中全靠山田日奈子使壞心眼打開的錄像帶。白鳥凜高三那年,誠凜女籃第一次戰勝洛山女籃,捧起那年的IH冠軍獎盃。

  錄像帶上的小泉樹里接到了白鳥凜的傳球,高高躍起後悍然將球扣下。誠凜的每一個人都記得那一球,白鳥凜傳出的那一球是絕處逢生,是新的開始,是月刊籃球評價的「誠凜的翼羽覺醒了」。

  「……怎麼會,為什麼會這樣。」白鳥臉色變了,失態地猛然直起身子,「zone……我?」

  不同於露出懷念神色的誠凜,作為戰敗方的長岡夕貴臉很臭:「是,你挺牛逼。」

  誠凜中有位和白鳥長相十分相像的後輩,觀月覺道:「前輩二年級的冬天,誠凜第一次和洛山交手,我們輸了一分。那之後前輩用了很長時間想要進入zone,卻始終沒辦法在沒有赤司君的情況下自行開啟,直到這場比賽。」

  赤司解釋:「高一的時候我掌握了些竅門,可以幫助隊友進入zone。」

  降旗突然想到:「啊,赤司君也在了話……那麼、」朋友多年,他早已不像當年一樣會被赤司嚇到腿軟。

  小金井心領神會:「這不是湊齊了嗎,誠凜的手下敗將們。那,那個視頻我們也看一下吧!」

  於是那天變成了誠凜對洛山的缺德審判大會,長岡和赤司當年比賽時決計想不到,十年後他們竟然會在誠凜的簇擁下重溫當年輸球全過程。Yuki是毫不掩飾的臭臉——不過她臭臉是常態,大家也都習慣了——赤司心情也略有些微妙。

  他清楚地知道那場比賽對他來說意義特殊,也知道如果是白鳥,僅從錄像帶也能看出那天他所有的變化。

  屏幕里,大夢初醒的赤司在品味他人生中的第一次敗北,誠凜抱成一團,白鳥凜隔著人群看向赤司。

  白鳥端坐在沙發上,腰背筆直,靜靜看著電視,眼中隨著電視的光亮明明暗暗。自始至終,她什麼也沒說。

  客人們走後,白鳥又連續看了幾天的比賽錄像。赤司雖然一直居家辦公,但也不能時時刻刻注意到她,赤司不知道她具體看了哪些錄像,但赤司知道,她又回看過那場洛山男籃和誠凜男籃的決賽,不止一次。

  但她不會當著赤司的面看那場比賽。這天赤司擦著頭髮從浴室里出來,看到她抱著腿坐在地毯上,他一出來,她立刻按了遙控器,切了出去,打開另一個視頻。他假裝沒看到她的小動作,走到她身邊,看見她新打開的視頻後擦頭髮的手頓了頓。

  從進度條來看,這不是她第一次看這場比賽了。

  桐皇和海常,在各自王牌三年級時的對決,海常勝。那是黃瀨涼太第一次打敗青峰大輝,也是他在海常的那三年裡,海常唯一一次拿到總冠軍。

  赤司沉默了。雖然現在的他好像是「勝利者」的姿態,但他心裡清楚,他從始至終都沒有得到過白鳥分給那兩個人的部分。少女的初次懷春,煙花大會下的怦然心動,那些都不是給他的,是他這輩子無法擁有的。

  如果白鳥凜當年能夠對這兩個人心動,那麼重來一次,眼前的這個白鳥依然會。

  赤司若無其事地在她身旁坐下:「喜歡這場比賽?」

  白鳥點點頭:「很好的隊伍。」

  「哪個?」

  「都是。」

  「那人呢。」

  「青峰先生那個時候的實力,在NCCA也足夠做主力了。他為什麼沒有繼續打籃球?」

  單看這場比賽,青峰和黃瀨都很強,黃瀨甚至在某些維度上是超越青峰的。但青峰和籃球之間有比黃瀨更強的宿命感,至少對那個時候的青峰來說,好像除了籃球以外再不會有任何其它的選擇。

  「青峰在美國讀了一年,意外受傷後回東京重新讀了警校。」

  白鳥凜在醫院靠了兩個月,但是忽然有一天,她從病房裡出來的時候刪掉了青峰的所有聯繫方式。赤司至今也不知道那天究竟發生了什麼,白鳥凜又為什麼會在那個時候做出那種選擇。

  後來白鳥凜本科畢業,放棄本校直博,跑來東京讀書,被宋教授打了兩個電話罵她腦子有坑。看上去她選擇在東京發展是為了赤司,但赤司有時候,像青峰把單位定點醫院改到白鳥凜工作的地方,黃瀨在不同的節目和雜誌上反反覆覆不厭其煩地提及高中時代的戀人的時候,赤司也會想,她回東京,真的只是因為他嗎?

  赤司道:「你已經見過黃瀨了吧,在LA的公園。」

  白鳥慢慢把頭轉向他:「她告訴你的?」

  實際上在那時那刻,身在東京的赤司征十郎就收到了小未婚妻和尚未加入籃球部的帝光學生黃瀨涼太正在公園同座的情報。不過這一點既然連26歲的白鳥凜都不知道——不,大概率她是能猜到的,不過兩個人從來沒討論過這些。總之現在,赤司完全不打算讓14歲的白鳥得知她曾經身處於怎樣的網下。

  於是赤司選擇性地陳述了另一個事實:「黃瀨有段時間很樂於讓別人知道你們之前見過。」

  意料之中地在白鳥眉眼間捕捉到了一閃而過的惱火。這個原本對白鳥來說有點特殊的人,就這麼因為赤司不動聲色的一句話被打下了印象負分。

  白鳥問:「他說了多少?」

  赤司知道她想問什麼,他一直拿不準要不要和14歲的白鳥聊這些。他望著白鳥避開他眼神的側臉沉吟片刻,還是道:「如果你指的是那些可以讓你在他面前不必笑的部分,他說過了。」

  雖然在看到那張show no mercy時就猜到了,但親耳聽到他這麼說,白鳥的睫毛連同她的心還是震顫了一瞬。她問:「你不介意嗎?」

  「黃瀨嗎?」

  「我。」

  「我從沒介意過——不,不能這麼說。」他認真道,「凜要成為怎樣的人,穿什麼樣的衣服,有什麼愛好,表現出什麼樣的性格,所有的這些,我都沒有抱有過任何預設的期望。」

  白鳥的視線慢慢移向他,赤司望著她發紅的眼睛道:「只要你是你,只要你是快樂的。」

  白鳥說不出話,抱著腿沉默著,甚至有點呆相。赤司面對的雖然仍然是他熟悉的身體,但這雙眼睛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露出這樣的神態了,驚訝又惶恐,警惕又委屈,非要形容了話,有點像嚇傻的兔子。

  赤司笑了一聲,把小孩的頭髮揉亂:「好幸運啊。」

  「……嗯、嗯?」她先下意識應了,又感覺怪怪的。

  「如果當初能勇敢明確地將我的想傳達給你就好了。至今為止的人生,這是我最後悔的事情。沒想到竟然還能有一天,能讓你親耳聽到,如果有神明在,那我一定是被眷顧的人吧。」

  「所以那時候說的補考……」

  「啊,大概是這種感覺。」

  但是——

  白鳥沒有說出口的是,就算征十郎並不在意,也會有很多其他人在意。

  她忽然意識到,她所做的一切,似乎都好像是為了征十郎,但實際上從來不是,原來她其實,從來沒有在意過征十郎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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