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第 22 章

  【我不再想做世界第一射手了，我要成為世界第一中場指揮官。】

  【如果我贏了，冴·凜的夢想到此結束。】

  【踢不好足球的你根本毫無價值。】

  手機屏幕啪地一下被摁滅，黑屏倒映出綠眸少年的臉。糸師凜閉了閉眼，重新打開手機，之前正在播放的視頻因為強行待機自動暫停，畫面是罕見的近景，正停留在10號中鋒射門的一瞬間。

  福山瞬扎著一頭彩色小辮子，髮絲於空中飛舞，雙腳高高離地，對手一條腿已經鏟在她腳下，而她的右腿正平行擡起，足尖繃直，強健有力的大腿肌肉帶動小腿，但看肌肉線條就能想像這雙腿具有多強的爆發力，足球與腳背相貼，巨大的抽射力量讓球的外形都扭曲變形。

  手指點擊播放的下一秒，球從福山瞬腳上爆射球門左上角入門，彩辮子前鋒射門同時重心微微前移，膝蓋向上彎曲，雙腿輕巧地接連安全落地，剛好躲過下面鏟球的腿。

  她站直身體歡呼慶祝時，鏟球者也從地上爬起來，似乎朝她比了個抱歉的手勢，前鋒笑著主動跟她拍了下手，眼睛彎彎的，攝影機沒有拍清楚，但糸師凜憑印象想像得出來，蓮花色的眼睛，不笑時像無暇的寶石，笑的時候像柔軟的花瓣，和今天那個把他摁在地上講話的福山瞬別無二致。

  他是怎麼在看她的比賽時，無端聯想到哥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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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他們都出身RE·AL青訓營嗎？還是都身為前鋒，卻懷揣可笑的中場夢想？

  不是的。

  這兩人並不相像，他們是不同的人。

  糸師凜垂下眼瞼，點開下一段視頻。

  旁邊，那群人還在有模有樣地開小會，聲音十分吵鬧，糸師凜將耳機又往裡摁了摁。

  小會進行到「福山前輩為什麼跟俱樂部鬧矛盾？」這個話題。

  有人說：「我今天問過那幾個俱樂部出身的人，一般來說，球員就算對安排心懷不滿，但也都不太敢跟俱樂部鬧得太僵，畢竟身家合同都在俱樂部手裡。」

  「按照福山瞬所說，她是和隊長等一幹上級吵了架，冷戰才能跑出來當助教。吵架、鬧矛盾，就意味著利益衝突。」

  俱樂部和球員有什麼利益衝突？年薪，前景，球隊成績，個人代言？

  從角落裡悠悠傳出一個聲音：「單看吵架這件事，也有另一種可能的解釋，就是福山前輩的性格也許其實很差……」

  千切豹馬：「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你誰啊，竟敢亂放厥詞。」

  潔世一：「雖然，但是，講話還是注意一點比較好，福山前輩對我們不錯吧，你良心呢？」

  御影玲王：「你們兩個別太明顯……」

  蜂樂回：「REACE，Peace ant love，唔，不是ant是and嗎？」

  「都說了只是可能，可能啊！」

  「說不定是情感問題，誒，真沒準，你們知道那個著名八卦嗎，被隊友綠了但……」

  「八卦禁止！」

  大家又安靜了一會兒。

  直到有一個人說：「也不是沒有可能啊。」

  逐漸開始有複合的聲音：「這種事情得問玲王你啊，你最知道了。」

  「……」御影玲王有點無語，「還用問我嗎，當時圍了一圈偷聽的人是誰啊。」

  但這群人的訓練項目不是一起的，大部分人雖然對福山瞬有關注，但只得到一部分信息：「我只知道前輩是單身。」

  「我離得太遠了，沒聽清楚，就聽見了『前男友』什麼什麼的。」

  「我聽見『不成熟』。」

  你們真是，十個耳朵湊不齊一句話。

  御影玲王總結：「她甩了她前男友。」

  千切豹馬無縫銜接：「一定是她前男友的問題。」

  御影玲王看他：「你怎麼確定？福山瞬自己可沒這麼說，她還說是她說話方式有問題呢。」

  千切豹馬：「我早就想說你了，『福山瞬』『福山瞬』地叫，雖然福山前輩沒在，但多少有點沒禮貌吧，大少爺。」

  「哈？你管太寬了吧。」

  潔世一出來拉架，並將話題掰回正軌：「多有道理，不過這兩天大家跟福山前輩相處多了，也可以發現吧，前輩心態蠻好的，不像因為感情問題受困擾的樣子。」

  「也不像是受和俱樂部的矛盾、連比賽都沒有的困擾的樣子。」

  潔世一微笑：「別槓，有點眼色。」

  混亂中，凪誠士郎安靜地打了個哈欠，手心裡握著的手機里，一場足球比賽視頻已經接近尾聲。屏幕中的女前鋒在球場奔跑，不停四下張望，注意球場情況，找准機會沖了上去，停球射門，進球的哨聲隨之吹響。

  成功射門得分的前鋒做了個簡單的慶祝動作，隊友們紛紛跑過來與她擁抱擊掌，得分的喜悅是真的，但那一絲絲的彆扭，透過手機屏幕，被足球天才敏銳地嗅到了前調。

  他揉揉眼睛，將進度條調回開頭。

  時光青志：「啊啊啊，都別生氣都別生氣，那個，呃，福山前輩不是說她更喜歡踢中場嗎？和俱樂部的矛盾，是不是因為前輩想要轉中場，俱樂部不允許？」

  「實話講。」御影玲王作為在場唯一一個踢過很長時間中場位置的人，最有發言權，「我覺得她中場踢得蠻好的。」

  大家一致贊同。

  這也是為什麼福山瞬來的第一天沒有人懷疑過她足球身份的原因。在第一天的測試比賽中，雖然福山瞬拿下了所有射門，但她的踢法一直以中場為主，且視野開闊，思路敏捷，實力非凡。

  她作為一名中場，在BLue Lock眾選手眼裡，完全具有世界級的水準。因此才沒有第一時間察覺到她的不對勁。

  而從潔世一分享的情報來看，福山瞬似乎懷揣著一個未曾熄滅的世界第一中場夢想。

  「一個前鋒，還能在Blue Lock里把中場踢得以假亂真，」既然是福山瞬的夢想，千切豹馬雖然不能發自內心地支持，但會抱著善意表示認可，「福山前輩真是厲害。」

  「我也覺得，說不定真的是因為這個呢。」

  「吵死了。」

  眾人一靜，齊齊看向聲音來處，糸師凜摘掉耳機，冷冷地說：「一個個的非要擠進來，還以為有多高明的見解，結果根本就是浪費時間，蠢驢們，沒話可說就趕緊滾，別讓廢話玷污我的耳朵。」

  出現了，超毒舌弟弟凜！

  御影玲王作為球場之外的資深現充，都有點震驚：「凜，你講話的時候都沒想一下人數比例嗎？」

  這打起來都能算群毆了，嘴巴積點德吧。

  糸師凜：「你們說了這麼多，結果全都是猜測，那討論什麼，沒一點用。」

  潔世一：「凜一直自己帶著耳機看手機，我還以為你沒聽呢，原來在聽啊。」

  糸師凜：「是你們聲音太大。」

  千切豹馬：「既然凜你也參與了，也來跟我們講講你發現的情報吧。」

  紅髮美少年是第一個對福山瞬臉紅的人，同樣也是第一個被福山瞬背刺自尊心的人，千切豹馬明確知道：「現在的我們，不論是誰，在福山前輩面前，單憑自己一個人的力量都是不夠的。」

  不知道是抱著怎樣的心情和想法，他看向潔世一，對方若有所感，恰好也扭過頭，兩人無聲對視了兩秒，有些不言而喻，有些暗潮湧動，最後默契地笑了一下。

  對視結束後，潔世一移開視線，交疊在腿上的雙手抖了一下，在下方的左手突然用力握了下拳頭，然後又鬆開。

  糸師凜停頓了一會兒，說道：「福山瞬在RE·AL青年一隊是進攻核心。」

  嗯？你2G網吧，這早多少章的情報了。

  一直懶懶散散地參與的凪誠士郎此時忽然開口：「他說得對。」

  今天他和御影玲王與福山瞬的對話發生在訓練場，並不私密，一邊訓練一邊偷聽的人很多，因此開會時候不像潔世一能驚爆出一個「明天選拔人頭和福山前輩比賽」這種信息，人也懶得講話，更多時候都在安靜地傾聽和看手機。

  凪誠士郎把抱了半天的手機翻轉過來，面向眾人，屏幕左上角的標題顯示，這是上個星期RE·AL青年一隊和英格蘭一家著名足球俱樂部的比賽視頻。

  其中並沒有福山瞬參與。

  你看這個幹嘛？我們不是在研究福山瞬嗎？

  御影玲王：「時間緊迫，我和凪在過來之前分別看了福山瞬半年前和一個月前的比賽。」

  半年前，福山瞬和俱樂部的矛盾還沒有凸顯出來時，正如她所穿的10號球服，以福山瞬為核心組織進攻是整個青年一隊最常用的戰術。

  一個月前，也是福山瞬最近的一場比賽，可以說處於福山瞬和俱樂部的矛盾發展到白熱化階段時期，球員和教練，球員之間，氣氛之緊張甚至能在比賽錄像中看出來。

  凪誠士郎：「但她依然是進攻核心。」

  時光青志：「後期確實如此，不過，我也看了那場比賽，前期的戰術安排明顯有意不讓福山前輩發揮。」

  只是福山瞬氣勢太猛，數次將球「搶奪」射門，才逐漸又恢復成進攻核心。

  糸師凜：「你是被利己主義四個字灌傻了嗎？沒有隊友和教練的支持，再強的前鋒也做不到獨自進攻。」

  凪誠士郎：「所以，再看這場RE·AL沒有福山前輩的比賽，雖然都贏了，但戰術和銜接方面都很生硬，不舒服。」

  也就是說，福山瞬不僅是青年一隊的核心，而且一直是青年一隊的核心。福山瞬在這個隊伍里，哪怕是俱樂部已經考慮要不要換掉她的情況之下，仍然保持著無可撼動的核心地位。

  蜂樂回盤著腿，腳趾互相摩擦，仰著頭想了想：「說起來，你們有沒有覺得，瞬姐姐吃得很少啊？」

  「能不叫瞬姐姐了嗎？」

  「你管他呢。」

  千切豹馬則陷入沉思：「你這麼一說，確實，她吃飯的時候總要分給選手們，雖然也有人（比如他自己）分給她事物，但我第一次就注意到了，前輩的食量很小。」

  「我說。」糸師凜冷不丁來了一句，「你們誰見過她吃早飯？」

  「……」

  眾人面面相覷。

  「大家吃飯的時間也不太一樣……」

  「其他時間就算了，早飯都差不多吧，再早能早到哪兒去。」糸師凜說，「她根本不吃早飯。或者說，那並不是她的早飯時間。」

  潔世一茅塞頓開：「說得通了！今天下午我去影音室的時候，剛好遇到福山前輩在補眠，所以那是她的睡眠時間？她從西班牙飛到日本，非但沒有倒時差，反而在刻意維持？」

  「綜合我們的情報，不會錯了。」

  RE·AL對福山瞬的重視程度非比尋常，而福山瞬在Blue Lock期間一直在維繫時差，保持歐洲的作息時間。她在做隨時離開日本回到西班牙的準備。

  「也就是說，留給Blue Lock探索福山瞬的時間不多了。」

  接下來的時間裡，他們必須牢牢把握每一個與她接觸的機會，絞盡腦汁，用盡渾身解數，來了解福山瞬這名世界級前鋒。

  「所以，明天的選拔賽……」

  眾人接二連三地反應過來後，宿舍里開小會的輕鬆氣氛一掃而空，每個人的眼中都燃燒起勢在必得的火焰，他們互相對視，寸步不讓。

  能和福山前輩比賽的人，是我！

  ……

  法國，馬賽，一家足球俱樂部的足球場中，標著「RE·AL俱樂部青年一隊」的休息室內。

  球員們正緊鑼密鼓地做上場的準備，這個時候隊長和教練應該說些動員的話，但教練不在場，隊長看了眼時間，暫時沒動。

  教練打開門，朝隊長招招手，兩人走出休息室，到了一個僻靜私密的角落，教練簡單解釋兩句，然後將電話遞給隊長。

  隊長沒有第一時間接，而是皺眉：「這件事還沒結束？」

  見教練舉著手機沒動，她接過手機。

  電話那邊說了些什麼，隊長面色冷凝，且帶著被打擾比賽的不悅：「不必多說，我的立場很明確，而且這段時間也一遍遍跟你們說過，只是你們不把我當回事。」

  隊長：「我不會對福山瞬的事情做任何支持性的表示，但福山瞬必須留在青年一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