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第 4 章

  福山瞬，出身世界第一俱樂部[RE·AL]，目前是俱樂部青年一隊的在役球員。

  

  「年僅十八歲就走到這個位置，毋庸置疑，福山瞬是一名出類拔萃的強大球員。」帝襟杏里說，「不過我有個問題啊。」

  RE·AL的選手們都這麼牛嗎？看看把他們家隊員慣成什麼樣了，眼高於頂啊！

  上一章她還說繪心甚八講話陰陽難聽，抱歉是她起早了，陰陽大師另有其人！

  什麼「再快一點就好啦」「是不是緊張沒發揮好啊」「豹馬，豹馬」的，聽起來好像態度超級好超級溫柔，可內容說的都是什麼啊，陰陽指數她平生罕見，簡直爆表了。

  別說是屏幕里被徹底打擊了自尊心的千切豹馬，帝襟杏里都被她那一番理直氣壯又理所當然的話搞不自信了。

  她不自覺握緊手裡的筆：「我們Blue Lock的選手，跟RE·AL比真的有那麼不堪嗎？」

  「當然——不是了。」繪心甚八說，「你難道要質疑我們選擇選手的眼光嗎？這群原石們放眼全霓虹已經是同齡人中頂尖的球員。」

  他補了一句：「在世界範圍內，即使無法取得世界盃的冠軍獎盃，也是優秀的那一批。」

  帝襟杏里鬆了口氣，然後皺起眉：「可福山選手那麼說了——難道說，這是你們說好的嗎？」

  先無腦打壓一波，樹立權威形象，好讓助教的工作能順利進行？

  「不要太在意，她只是個年輕選手，她的話並不具備參考價值。」繪心甚八盯著顯示屏說，「找她來也不是為了聽她說這麼兩句話的。」

  繪心甚八的安慰起了作用，帝襟杏里沉悶的心情痛快不少，順利從福山瞬所營造的氛圍中抽離出來，把她的話當成耳旁風。

  但屏幕的另一邊，選手們可沒這待遇。

  言語雖然溫和委婉，但內核狠狠打壓了速度之星的最強武器，女中場毫無自知之明，還一副循循善誘的樣子問：「豹馬，我說的你都聽明白了嗎？」

  千切豹馬呆呆地點頭，心中什麼情緒都沒有了。

  他不夠快，他不夠快，他……

  紅髮前鋒臉上還掛著介於青年和少年之間青澀，他長一張中性的漂亮面孔，氣質像是他的發質那樣柔順又有光澤，此刻被第一眼就喜歡上的女人在大庭廣眾之下打壓得擡不起頭，陷入陰鬱的少年雙眸痛失高光，卻別有一番風情。

  蜂樂回看看背景色完全暗下去的千切豹馬，小聲跟潔世一說：「第一次見到千切被打擊得這麼消沉。」

  說完卻沒聽到附和聲，他疑惑扭頭，潔世一正瘋狂對他使眼色。

  蜂樂回：「誒？」

  女中場：「回君？」

  「噢噢噢，是！」蜂樂回乖巧敬禮，「瞬姐姐請多指教。」

  「剛剛就想說了，回的名字特別可愛，可愛快樂的小蜜蜂，」女中場捂著嘴笑了兩聲，然後說，「比賽結束前五分鐘左右，球雖然在我隊，但是你隊的前場，以當時回君的站位，如果你再練練盤帶突破，只需要過掉一個人，射門得分的前鋒就應該是你。」

  蜂樂回：「是，收到！」

  女中場：「然後是……」

  見她去說別人了，潔世一朝蜂樂回側了側身，低聲說：「剛剛可不是個說小話的好時機。」

  蜂樂回：「莫非潔你知道她下一個會叫我？」

  「只是一個猜測。」潔世一對著腦子裡具象化的比賽回放說，「如果福山前輩要以剛才的最後一球舉例子，看跑位和球的位置，再拉高能力值，下一個不是你就是蟻生。」

  「誒——潔你真的很厲害啊。」蜂樂回興奮地拉長尾音，「不過被批評的竟然是我最自豪的盤帶，啊，我有點懂千切受打擊的感覺了。」

  潔世一又開始使眼色。

  女中場：「回君？」

  蜂樂回緊急立正：「我在我在！」

  「回君和世一君關係很好啊。」女中場笑著說，指尖隔空點點他倆的腦袋，「在球場上也比跟其他人更有默契。」

  蜂樂回跟潔世一對視一眼，都有點不好意思，嘿嘿笑著搔搔後腦勺。

  兩個人從進入藍色監獄第一天起就關係好，蜂樂回從不掩飾自己喜歡和潔世一踢球的態度，而告別怪物之後，更加強大獨立的他依舊跟潔世一關係好，但就算是兩人分開，也不會影響他踢球的實力和熱情了。

  女中場：「我把你們兩個分到一隊，」

  她語氣刻意柔和下來，蜂樂回心中有突然有不好的預感。

  等一下，他可是剛剛經歷了進化——藍色監獄進化版蜂樂回，不再需要依靠怪物，不需要依靠隊友，是獨自一人強大的，利己主義者·蜂樂回！

  「不過你們稍微有點太過於依賴對方了，」女中場說，「踢球的話，還得獨立一點比較好哦。」

  獨，獨立一點？

  獨立一點？！

  蜂樂回開朗的表情僵住了，總是上揚的嘴角抽搐了幾下，飛快耷拉下去，重重低下頭悶聲：「是……」

  獨立一點，獨立一點，獨立一點……

  潔世一驚恐地看著那片惡魔般的全暗背景色範圍逐漸擴大，將蜂樂回完全吞噬，同他一起的有魔怔重複著「我不夠快」的千切豹馬，以及重複著「跳不夠高跳不夠高」的蟻生十兵衛——以及？

  蟻生！你怎麼也消沉了？！

  時光青志小聲：「助教前輩說他頭髮很柔順，但跳得不夠高。」

  跳得不夠高？你說那個跳躍能力超過全國百分之九十九點九的蟻生十兵衛被訓跳的不夠高？！

  「怎麼這麼傳話呀，我哪有那麼說。」女中場走過來，玩笑般錘了時光青志的胳膊一拳，「我說的是，十兵衛君的頭髮又柔順又靚麗，面對女中場的粉晶眼，五味雜陳地點了點頭。

  女中場卻沒有走，仍然站在他面前，看來下一個要被批評的就是自己了。

  潔世一振作精神，做好迎接打擊的準備，等待風雨降臨。

  「潔世一君，」女中場還是用那種刻意溫柔的聲音輕聲說，「要不要考慮踢中場呢？」

  中，中場？

  潔世一感覺心臟被扎了一箭。

  到他這裡竟然直接被開除前鋒籍了。

  「啊，對不起，你不要多想啊，世一君很好很厲害的，只是，可能，嗯……我覺得你踢中場的話也許會大放異彩呢。」

  別含糊其辭過去啊！那種失望又憐憫的遲疑我利己主義者根本不需要好嘛！

  潔世一捂著千瘡百孔的心，咬牙笑：「我知道了，前輩，我會更加努力訓練『前鋒』的技能，請您放心。」

  「啊……嗯嗯，好，加油，我相信你。」女中場看向下一個人，臨走之前又補了一句，「對了，忘了誇誇你啦，你的傳球很棒哦。」

  傳球很棒？

  說一個前鋒，一個利己主義者前鋒，傳球很棒？

  潔世一再也無力抗爭，任由全暗背景領域將自己吞噬，和蜂樂回他們一起陷入消沉的深淵。

  深淵中，隱隱傳來外界的聲音。

  女中場對大塊頭時光青志說：「多鍛鍊，多鍛鍊才能強壯身體，強壯了就不會害怕啦，多練練力量。」

  女中場對攻擊型人格的雷市陣吾說：「再兇狠一點，建議回去對著鏡子練練兇狠的表情，可以威懾對手。這個方法我可是很少告訴別人的。」

  女中場對開朗和尚五十嵐栗夢說：「放鬆心情，一定也放鬆心情，開開心心地踢球，壓力不要太大啊。」

  這個人，這個人——

  把人家引以為傲的武器一個一個打壓了個遍啊！打壓了個遍啊！

  真的不是在給下馬威嗎？就是在給下馬威吧！哪有上過來就把人踹到馬屁股下面的下馬威啊！

  不過，稍微有點奇怪啊。

  潔世一蔫蔫看向身旁的時光青志。這位球員雖然十分強大，但總有點自卑，今天被助教這麼打擊，心態竟然沒有什麼變化？

  你的心態什麼時候這麼好了？

  時光青志慘澹一笑：「因為我，已經在裡面了。」

  那邊的女中場結束了一輪批評後，恍然發現有幾位選手自己竟然只給予了批評性的建議，而忘記了提前誇獎一番。

  得趕緊補救下。她清了清嗓子，揚起明媚的笑容，誇讚道：「當然啦，大家也各有各的長處，比如，青志，你對於自己缺點的態度我很欣賞，像青志這樣又有自知之明又努力的男孩子可不多。」

  時光青志：「……十分抱歉！」他其實也很沒有自知之明！

  「所以其實剛剛，大家知道了吧，有很多人都有機會去到好的位置，拿到中場的傳球，然後射門得分的。」

  女中場輕輕拍手，對藍色監獄眾選手柔聲細語，「大家要努力啦，距離和U-20的比賽時間已經不多了，真的要用心起來，好好努力了。只要發揮自己的特長，就算自身能力並不盡善盡美也不影響得分。」

  「努力啊大家，一定要努力啊，」女中場說，「我踢的位置是中場，不到萬不得已，下下策才是自己射門，所以大家射門得分的機會非常多，一定要認真起來，好好抓住機會啊。」

  「總之，」女中場意在緩和僵硬至極的氣氛，雖然此時在藍色監獄的眾選手裡她的形象已經面目全非，她調轉話鋒，「看得出大家不論是作為球員也好還是隊友，基本素質都很在線，只是今天和陌生的隊友踢球可能緊張了，沒有發揮好。沒關係的。」

  沒關係？

  呵呵呵。

  你看著幾乎籠罩所有球員的全暗背景，甚至因為過於消沉而隱隱有擴散到全場的趨勢，這像是能沒關係的樣子嗎。

  也許是也注意到大家低迷的心情，女中場呃了兩聲，眨了眨眼，又眨了眨。

  看得出她在絞盡腦汁地想誇誇選手，挽救一下大家岌岌可危的自尊心，為此踢了一場比賽都沒什麼變化的呼吸變得有些急促：「而且，而且……對了，就是這個，而且，我忘了說，大家還有做得很好的一點是，」

  女中場伸出大拇指：「大家的團隊意識都很強！」

  至此，藍色監獄的利己主義者們——心態徹底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