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2024-09-14 12:05:49 作者: 桓天

  第 9 章

  六個月,顛覆世界的秩序只需要六個月。

  一種未知的疾病席捲了世界,它在人與人之間傳播,被感染的人類會失去理智變得嗜血狂暴,為了與它們劃開界限,人們就稱呼感染者為喪屍。

  喪屍災難像一場不知所起的劫火,借著風一路燃燒了人類聚集的所有版圖。最開始是地廣人稀的西部大陸,當居住在東部大陸的人們終於得知那裡發生了什麼之後,他們馬上就要直面同樣的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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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人知道感染是如何飄洋過海的,神羅極快地做出反應,他們以公司所在的米德加州為中心,建立了囊括附近幾個人口密集州的多核防線,這就是人類最後的堡壘——圓盤。

  「哈……哈……」

  克勞德猛然驚醒,他又做了被喪屍圍困的噩夢,醒來時後仍然心有餘悸。從得知西部大陸已經淪陷的消息後,他就想方設法地想回到西區去尋找母親,尋找那一絲微小的可能性。他無時無刻不在懊悔,那條沒有立刻回復的簡訊,成了母親和他的最後一條通訊。

  「醒了?」薩菲羅斯從門口扔給他一瓶水,即使守了一晚夜,男人看上去仍然沒有疲態。

  克勞德接住水瓶,抹掉額頭上的冷汗。他該慶幸這一路有薩菲羅斯同行,最起碼兩人還能輪換守崗,走路的姿勢也能稍微囂張一點。

  薩菲羅斯半倚著門框問道:「你覺得能從圍牆商業找到點門路?」

  克勞德搓搓手,垂著眼皮回答說: 「……我希望是這樣。」

  前往對岸的交通全部都被掐斷了,比人們知道的還要更早一些。過去幾個月里克勞德早就偷偷探查過港口了,那裡被全面封鎖著,沒有任何船只有起泊的跡象,駐紮的哨港守衛森嚴,戒備著任何從大洋對岸偷渡的訪客。神羅在訪談中解釋過這樣做是為了保護圓盤,也提及會向西部大陸的倖存者投放物資,克勞德能理解這個做法,但無論如何也放不下母親。

  別無他法的克勞德只能暫且溜回圓盤的邊緣地區,尋找著任何能回家鄉的方法。好在天無絕人之路,就在前兩天,他機緣巧合之下聽到圍牆商業街來了一批「進口貨」的消息。

  「敏銳的直覺。」薩菲羅斯稱讚著。

  「以前在警署的時候,警長從來不會立那裡的案子。」

  「那裡是米德加最大的紅燈區,也是少數沒受神羅全面監管的地方。」薩菲羅斯沉吟了一下,他對圍牆商業街這個地方有所耳聞,曾經在神羅資料庫里中看到過一眼,只是因為那不在他的職責範圍之內,所以便匆匆掠過了。「現在神羅對圓盤盯得更緊,圍牆商業街也會收斂一些吧。」

  克勞德起身伸了個懶腰,既然這樣他就必須要走一趟了。他路過薩菲羅斯身邊,出去啟動了那輛小破車,薩菲羅斯隨即拉開副駕駛坐了進來,把一條破床單系在肩上當兜帽,只露出半截下巴來。

  「你能看到路嗎?」克勞德看了他一眼。

  「哦,可能會摔倒。」男人的嘴巴動了動,無所謂的聳肩。

  克勞德哼笑了一聲,把車開進小路上,很快就並進了主幹道。

  圍牆商業街在米德加州外緣,其實十足的好找,在專好此道的人中享有盛譽。從外表來看它是市區常有的繁華步行街,歸屬於圍牆範圍內的街道四通八達,每一條小巷子裡都擠著五顏六色的招牌,密密麻麻的排滿大樓。只是白天街上沒什麼人,走在這裡甚至有點冷冷清清的。

  薩菲羅斯雖然並未來過這裡,但對如何獲得情報這一點倒是熟門熟路。他把克勞德從上到下掃視了一遍,拉著克勞德拐進巷子裡等待日落。

  像這種地方,只有晚上才是活著的。

  圓盤之外哀鴻遍野,圓盤之內的街區依舊燈紅酒綠。圍牆商業街的夜晚和白天大相逕庭,當滿街的霓虹燈光亮起時,曖昧與欲望的氣息就隨著人流彌散在空氣里。各條小路上人來人往,路邊的店鋪千奇百樣,餐廳、妓院、脫衣舞俱樂部的門頭錯落有致,閃爍著各不相同的幻光,足夠讓誤入此地的飛禽迷失方向。

  亮起來的窗玻璃上明晃晃地張貼著它們的特色服務,也許是怕只有海報不夠有吸引力,很多店門口前都站著些穿著熱辣的攬客人。這些人有男有女,雖然大部分都保留了基本的體面,但舉手投足間勾起的香風都是欲色橫流,暗示著路過駐足的行人:想看更多?那就裡邊兒請。

  克勞德從巷子裡往外看,如果放在以前他也許會有些興奮,但放在現在他只感到焦躁。薩菲羅斯若有所思,看著明亮的巷口給了克勞德一個建議。兩個一打眼就格格不入的外來者是無法接觸到更裡邊兒的消息的,這裡的人都警惕得很,想要融入這裡就要成為泥潭的一部分。

  「呃,你的意思是我們裝成客人,然後去打探消息?」克勞德搓了搓自己洗得發皺的衣擺,就憑這一身破爛衣服,不會有人相信他能付得起一毛錢。

  薩菲羅斯搖頭神秘一笑,讓克勞德按照他說的去做,克勞德雖不明所以,但還是應允了。

  於是一身破舊衣服的克勞德就來到了路邊傻站著,渾身僵硬得像一根電線桿子。路過的行人向他投來的審視視線,有些眼神的主人一閃而過,有些放慢了腳步多打量了他一會。克勞德皺了皺鼻子,這些傲慢的眼神讓他生理不適,於是他用劉海微遮住眼睛,一邊忍耐一邊左右環顧著,與一個穿著黑風衣的男人對上正臉。

  那男人很高,頭上還戴了一頂禮帽,看了克勞德許久,然後徑直走了過來。克勞德心裡一凜,臉上仍是面無表情,暗中咽了一口唾沫,這是個完美的人選。他揚起下巴,湛藍的眼珠子凝望著風衣男人,絆絆磕磕地發出邀請。「呃…那個…去裡面談吧。」說罷,低頭指了指身後的暗巷。

  男人用舌頭舔舔嘴唇,毫不猶豫地答應了,緊跟著克勞德往黑壓壓的巷子間走。「就在外面你可真大膽。」他的手順勢搭在克勞德的肩膀上,越靠近巷子深處越不安分,可剛拐了個彎突然被人當頭一棒,直挺挺地往下倒去。薩菲羅斯接住飄落的帽子,滿意地看著男人所穿的牛皮風衣,隨手把帽子扣在自己頭頂。

  兩分鐘後,巷子裡多出一個光溜溜的裸男,而薩菲羅斯摸出口袋裡的墨鏡戴上,把頭髮藏進風衣裡邊,又變回了克勞德最開始遇到他時那副上流精英的皮囊。

  克勞德惡狠狠地踹了一腳地上的倒霉蛋,把薩菲羅斯丟下的床單蓋在他的頭上。薩菲羅斯整理好衣服,拍了拍克勞德的肩膀,攬住他直接走了出去。他們順利地融進了人流里,路邊的攬客人對這種組合早就見怪不怪了,瞅著克勞德彆扭的表情只會在心裡嗤笑,腹誹著就現在這世道,能勾搭上這麼一位恩客還有什麼值得惺惺作態的呢。

  兩人在街上轉了一圈,克勞德暗中觀察著兩側的店鋪,想找一家看起來沒有那麼花里胡哨的。薩菲羅斯最後選了一家叫「春色」的店,他剛剛靠近過去,店門口兔女郎打扮的招攬人就熱情似火地貼近上來。新人類不動聲色地閃躲開兔女郎的觸碰,閒庭信步地踏入門內。他的出現立刻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克勞德被薩菲羅斯拽著手腕,被迫一起接受著人們目光的洗禮。

  店面不大,像個居酒屋,此時已經有不少客人了。坐在大堂里的那些身邊各有一位兔女郎陪酒,而上樓的階梯有些昏暗,還掛著塊粉紅門帘,隱約走漏出些嬌吟。沒有客人的兔女郎們在吧檯邊坐成一排,嬉笑著向新進門的高大客人拋著媚眼。像是管事的中年男人從吧檯里探頭,扒拉著手裡的串珠,問他的新客人想選擇哪一個。

  薩菲羅斯快速掃了一遍,隨手點了一人。老闆比出個五的手勢,然後點燃了指縫間的香菸。

  「那這個呢?」薩菲羅斯換了一個繼續問道。

  「800。」

  克勞德正努力過濾掉樓上的淫靡之音,突然被往前推了一把,直接站到了老闆的面前。薩菲羅斯把手搭在他的肩頭,推了推墨鏡,緩緩開口。「新貨。」

  老闆吐出一口煙圈,在雲霧繚繞中里審視著被推上前的青年。那孩子的臉很漂亮,金髮碧眼一向是塊好招牌,可惜是個男孩,身子也不夠纖細。新貨身上有股青澀的氣質,滿臉寫著不情願,老闆心想他八成是被抵債的窮小子,還不知道自己將面對什麼處境。

  「出個價。」老闆把煙掐滅,與黑風衣的賣家交涉起來。

  「50w。」

  「嗤。」老闆哂笑一聲,那男人像在尋他開心,報價更是獅子大開口。「那你還是留給古留根尾吧,這兒只有他會出高價買個玩物。」

  「真的能賣這麼多?」

  「能,心有多大價有多高啊。但古留根尾也可能把你們一起餵給他寵物。」

  周遭的客人也都一起鬨堂大笑起來,一個絡腮鬍子用手揉捏著身邊女孩的大腿,舉止誇張地向周圍人揮舞雙臂。「看來我們很快就能在鬥獸場看到這小雛鳥被啃得渣都不剩了。」

  「哦,到時候我肯定會給這張破破爛爛的小臉丟上一枚硬幣的。」

  「這可不好說,總要嘗試一下。」薩菲羅斯推了推墨鏡,轉身向絡腮鬍走去。他的身形擋住了燈光,深沉的影子壓在那人身上。「該怎麼去找古留根尾先生呢」

  幾分鐘後,春色的屋門再度被推開了。兩個客人一前一後出了門,小的那位用力把屋門給摔上。

  「別讓我再見到他,否則我肯定會把他的胳膊扯下來塞進他的屁股。」

  「真是辛苦你忍住了啊。」

  雖然確實問到了點不尋常的消息,但克勞德幾乎耗盡了畢生的忍耐力,他從出店門開始就臭著臉,嘰嘰咕咕地抱怨著。薩菲羅斯半環著他,用手掌捏了捏他的後頸,像在安撫一隻炸毛的貓。

  他們走進了絡腮鬍所說的那家小情趣用品店,順著樓梯下到負一層,推開四號貨架後看到了標著安全通道的小門。

  實際上這道門的存在算不上多機密,也沒有人看管,走進這家店的顧客大多為此而來。薩菲羅斯和克勞德跟在一個男人身後,走過一段長廊後就來到了古留根尾的鬥獸場。

  所謂的鬥獸場有好幾層,四周的看台呈環形,而中間凹陷的巨大圓形地台就是賽場。克勞德和薩菲羅斯目前所處的位置是第三層,在這裡落座的客人比預料中的更多,竟坐滿了大部分的座位。

  場內氣氛相當火熱,地台上有兩個男人正在搏鬥,身上都是傷痕累累。隨著其中一人將對手擊暈在地後,比賽分出了勝負。倒在地上的敗者被裁判一槍射穿心臟,獲勝的人沒有一絲喜悅的樣子,反而面露絕望。但身居看台的主持人洋溢著熱情的笑容,極為誇張地高呼著勝者的名字,觀眾跟著節奏復讀,廠內的氣氛烘至了高潮。

  「接下來就是那個了吧?」

  「對,真是期待。」

  薩菲羅斯捕捉到四周有人在興奮地交頭接耳,他與克勞德對視一眼,準備看看接下來的重頭戲。

  四周的聚光燈一起打向賽場,主持人的臉出現在大屏幕上,他滿臉通紅地宣布了今晚最激動人心的決戰。

  「下一位挑戰者是——繼承了森林的野性,擁有強大腕力的野獸,來星隕峽谷的暴君!」

  觀眾們心潮澎湃,決賽的倒計時開始,上一輪的勝者忽然瘋癲地試圖攀爬看台。另一方的閘門遲遲未開,直到主持倒數結束,那厚重的鐵欄杆才緩緩擡起。一個影子飛快地衝撞出來,直直向對手的面門而去,分明是一隻喪屍。

  克勞德心裡一驚,喪屍極其危險,稍有不慎就可能會傳播開病毒,而這種東西竟然出現在嚴密封鎖的圓盤中,成了圍牆商業街的「明星選手」。

  這場普通人與喪屍的決戰實在毫無價值,實際上只能算是單方面的虐殺。比賽結束得太快了,以至於裁判吹哨之時,觀眾看上去都是意味未盡的樣子。藏在四周的槍手熟練地打斷了喪屍的四肢,趁著它恢復的空當把它關回了鐵欄杆之中。而賽場上的另一個賽手處理起來就比較麻煩了,他被活生生的撕碎,變成了一堆黏在磚石地面上的爛肉。

  「……真噁心。」克勞德對著賽場低聲罵了一句,回頭看向薩菲羅斯。「看來這個方向沒錯。」

  「走吧,貴賓似乎在五層。」薩菲羅斯擡頭向上看了一眼,準備直接去見見這位搭建了賽場,並能花大價錢的古留根尾先生。

  兩人退回暗處的過道上,那裡有向上或是向下的階梯,在四層之前都是人來人往,去五層的路就變得空蕩蕩的。

  克勞德和薩菲羅斯剛來到第五層的階梯口,就被一堆巡邏向守衛攔住了。第五層是古留根尾先生的遊樂園,只有貴客才能進,可不是誰都能尋樂子的地方。克勞德嘖了一聲,在守衛上前推他時反絞住守衛的胳膊,一腳踹在守衛的膝蓋上,奪取了守衛的配槍。其他保鏢馬上想開槍制服克勞德,走廊上銀光一閃,所有保鏢就在轉眼間躺在了幾十米外的地面上。薩菲羅斯把手裡拎著的最後一個人投擲進垃圾桶里,隨手抓來一個路過且瑟瑟發抖的服務生,得到了古留根尾的房間號。

  看看,力量才是規則啊。武力能解決的事情也就沒有錢和人情什麼事了。克勞德一身力氣沒處使,雖然他確實是因為有薩菲羅斯兜底才敢果斷奪槍的,但這也……他嘆了口氣,默默地把槍塞回身後,跟著薩菲羅斯直殺古留根尾的房間。

  五層的裝修明顯要精緻許多,每個包廂之間都被隔開,供客人們邊看比賽邊為所欲為。正在房間裡左右亂跳的肥胖男人沒料到有人能直接衝到他的包廂里,他抹了一把頭髮,看著來者不善的歹徒裝腔作勢。

  克勞德早就受夠了,他現在心情非常不好,只希望這件事能解決的簡單點,讓他能快些回到家鄉去,於是開門見山地詢問去往西方大陸的途徑。

  古留根尾露出些滑稽的表情,他端詳著面前一高一矮兩個男人,頗有興味地嘟起嘴。「現在還想去那邊的人可不多了,你們算是第一個。」

  「別廢話,你有什麼門路?」克勞德不耐煩地接話。對面那傢伙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轉,看上去沒安什麼好心思。

  「有,當然有。」古留根尾拍了拍肚子,當得知這兩人有求於他後,他的表情又變得放肆起來。「但你們能給我什麼呢?」

  克勞德嘖了一聲,他沒有資產,他能給的只是一個大逼兜子。

  「你想要什麼呢?」薩菲羅斯摘下墨鏡,一雙眼睛熠熠生輝,泛著些攝人心魄的冷光。他從口袋裡摸出一枚硬幣拋向空中,硬幣落在地上骨碌著打轉,在將要滾向古留根尾的方向時被薩菲羅斯踩在腳底。

  「正還是反」薩菲羅斯放鬆著身姿問道。

  古留根尾這才注意到闖入者有一頭罕見的銀色長髮,他身上流了些冷汗,視線壓根不敢追尋硬幣的軌跡,意識到面前的是一台擁有絕對壓制力的人形自走兵器。但神羅明明公布薩菲羅斯死了,死在六個月前的伊羅安事件之中,現在又為何會毫髮無損地出現在圍牆商業街。古留根尾擡起雙手舉在頭邊,在薩菲羅斯面前做任何小動作都是自尋死路,他的性命正是薩菲羅斯踩住的那枚硬幣,正可以是活,也可以是死。

  「等等……等等,好說好說。你,是代表神羅而來?」他小心翼翼地打探道,猜測著神羅里那群傢伙到底在做什麼計劃。

  「不,只是我自己。哦,還有我的小旅伴。」薩菲羅斯戴回墨鏡,向身側歪了歪頭。

  古留根尾嚯嚯乾笑了兩聲。這個答案倒是有些耐人尋味,看來神羅內部也不太安定,那也許前幾個月的流言是真的,老神羅已經「壽終正寢」了也說不定。他晃了晃肚皮,向後退著。「後天晚上零點,米德加第七船廠東門。」

  一個硬幣換一次通行,交易達成。

  得償所願的克勞德兩人從鬥獸場的另一道暗門離開,發現這處暗門竟藏在一家脫衣舞酒館裡。眼下店裡人山人海,薩菲羅斯和克勞德被擠在角落的防火箱旁邊,一時寸步難行。

  克勞德用後腦勺抵著牆,長長吐了一口氣。能回去了,終於。他一直都相信母親一定會平安無事的,這是敦促他義無反顧前往西邊的祈禱,也是折磨了他六個月的詛咒。他的手激動得微微顫抖,一遍又一遍地往後抹著頭髮。

  薩菲羅斯把他罩在身前,輕聲詢問著。「怎樣?」

  「嗯…沒事,我沒事。我只是……」克勞德抿了一口嘴唇,嗓音像瀝盡了水分。「其實你不用跟我一起去的,你…」

  「在圓盤裡還是在圓盤外對我來說是一樣的。」

  「怎麼會是一樣。」克勞德皺眉反駁著,薩菲羅斯的話讓他莫名的愧疚,還有點又酸又麻的無奈感。「你到底怎麼想的?」

  遠處舞台的音響開始轟鳴,人群隨著脫衣舞者的動作尖叫吹哨,粗魯而下流的叫喊聲此起彼伏。薩菲羅斯低下頭湊在克勞德耳邊,把氣流灌進青年的耳道。薩菲羅斯略一思考,像開玩笑一般開口。

  「我在尋找香巴拉。我曾經夢到過它很多次,有時候那裡像是一片群山,覆蓋著終年不化的雪,有時候又像不存在於星球上的某片天空。」薩菲羅斯頓了頓,語氣里難得帶了些疑惑。「好吧,其實我不確定那裡是不是香巴拉,只是我覺得香巴拉也許會在那裡。」

  克勞德望著薩菲羅斯的嘴唇嚅動,耳邊仿佛墮入真空,音樂與人聲都在遙遠的天際,只有薩菲羅斯的嗓音清晰而優雅。

  「…沒有香巴拉,薩菲羅斯。如果有,那就是這圓盤,現在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

  「人人都想留在這裡,那你更不該離去。」

  「你……算了,隨便你。」克勞德發覺自己又要被繞進去了,他偏過頭,視線觸及到正被甩下舞台的內衣時又趕緊把頭轉了回來。「這個地方太悶了,我們先出去。」

  克勞德在人群里費力地往前拱去,薩菲羅斯在他身後跟著,反而輕而易舉就把試圖復位的人群重新擠開。

  正當克勞德終於能夠呼吸一口新鮮空氣時,小巷子裡探出個穿著粉色連帽衫的人影。那人看了他兩眼,馬上衝上來攔住他。

  「克勞德!」

  克勞德愣了一會,看著帽子下的綠色眸子和褐色髮絲才反應過來。

  「你怎麼會在這裡?愛麗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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