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2024-09-14 11:58:17
作者: 卷貍
第24章
符燦第一次對畫室產生了好奇, 但現在他顧不上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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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走到郁薄衍面前,符燦剛要說出口的話卡住了,他的視線落在郁薄衍的唇上, 那裡有一道很明顯的傷口。
咬出來的傷口, 他把郁薄衍嘴咬破了。
他是什麼狗嗎?親就親了還咬人!
符燦腳步停在原地,怎麼也無法向前一步。倒是郁薄衍,靜靜看了他兩秒, 然後走過了過來。
兩人距離近在咫尺,熟悉的感覺撲面而來, 恍惚間符燦又想起昨晚他將人壓著親的畫面, 下意識地, 他退後了一步, 移開視線, 將臉撇到另一邊。
只是很快他又看了回來, 強忍著混身的不對勁道:「你有沒有事?昨晚……我是說……你還好嗎?」
郁薄衍平靜又冷淡地說:「還好。」
聽到這兩個字, 符燦緊繃的肌肉稍稍放鬆了些, 他仔細打量著郁薄衍, 除了嘴上那點傷口,他的臉色還算正常,沒有過於蒼白, 也沒有顯得脆弱。
還好,至少他沒有把人噁心到犯病。
「我昨晚喝醉了, 」他的語氣低下去, 彆扭又僵硬,但他還是承認了自己的錯誤, 「不是故意……咬你。」
他本來想說親你,但親都親了, 這種話再說出來和渣男沒區別。
郁薄衍「嗯」了一聲,不冷不熱的,讓符燦摸不清他的態度。
他本就因為昨晚的事渾身不自在,對方的態度又讓他感到一陣羞惱,惱的大部分是自己。
「你想怎麼樣?你不想看見我的話,我可以搬出去……」
「不用,」郁薄衍這次回答得很快,「我說了還好。」
符燦沉默了,明明他的行為已經越了界,郁薄衍為什麼不順著他的話把兩人分開,他不尷尬嗎?
他們已經在郁老爺子那裡過了明路,就算要繼續裝情侶,也不是非要住在一起。
「你不介意?」符燦問。
郁薄衍:「不是說喝醉了?咬一口而已。」
符燦:「……」
咬一口而已?這是被碰一下就臉色泛白的郁薄衍能說出來的話?
符燦又從郁薄衍身上感到了異樣感,具體哪裡不對說不上來,他只是覺得他不該是這樣。
「如果感到抱歉,可以給我煎份牛扒。」郁薄衍又說道。
「……」那種異樣感更強了。符燦真的很想問他對他這個強吻他的人就這樣?但看郁薄衍一副不想多提的意思,他也沒有再開口。
他也不想提,只是哪怕喝醉了有些片段還是太深刻。
回到臥室他特意去看了郁薄衍睡過的那一側,他們都沒有特意疊被子的習慣,如果昨晚睡過一定能看得出痕跡。他還是想看看郁薄衍是不是真沒受到影響。
很不巧,家政阿姨過來給他們換過床單被套,平整得跟酒店套房一樣,看不出來了。
忽然,他看到了自己早上換下來搭在椅子上的睡衣,對,他昨晚穿的是睡衣,郁薄衍幫他換的睡衣。
符燦的唇抿緊了,不管怎麼樣,至少郁薄衍真的沒有因為昨晚的事噁心他。
現在這事最好的處理方法就是當作沒發生,一夜過去,符燦和郁薄衍都達成了這種默契。
但自然而然的,以前那種好不容易才處下來的熟稔自在沒了,符燦總在有意無意減少和郁薄衍相處。
……
俱樂部的包廂內,往日聚在這裡花天酒地打球泡妞的二世祖們今天的氣氛有些壓抑。
姚彭越拿著球桿在打桌球,他姿態輕鬆,嘴角帶笑和旁邊人說著什麼,一派鬆弛的狀態。
而另一邊的沙發上,辛嘉渺正盯著辛嘉渺一杯又一杯給自己灌酒,眼睛布滿紅血絲,陰狠可怖。他身邊冷冷清清,以前那些圍著他嘉哥長嘉哥短的人都各自玩著自己的,仿佛沒有一個人看到他不正常的狀態。
打了兩局後,姚彭越將手裡的球桿一扔,望了辛嘉渺一眼,直直朝這邊走了過來。他站在辛嘉渺面前,兩人隔著一張桌子,辛嘉渺憤恨的視線更加如有實質。
姚彭越似乎一點也不在意,他慢條斯理給自己倒了杯酒,垂眸,當著辛嘉渺的面仰頭喝了下去。
一個猶如挑釁的動作,這個動作終於將辛嘉渺徹底激怒。他「砰」地一下將酒杯重重砸在桌上,起身,「姚彭越!」
這一下讓所有人都禁聲看了過來,有人站在了姚彭越身邊,「越哥,沒事吧?」
姚彭越擺了擺手,還是那副懶散鬆弛的狀態,「沒事啊,去玩吧。」
那人看了看他又看向辛嘉渺,「嘉哥,消消氣,心情不好也別拿杯子出氣啊。」
「滾。」辛嘉渺怒道,連眼神也沒分過去一個。
那人聳了聳肩,表情不好看,但也沒再說什麼和其他人混一起去了。其他人也不再明目張胆關注這邊,該幹什麼幹什麼去了,只是或多或少都在這邊留了幾分心神。
姚彭越又給自己倒了一杯,擡起手對辛嘉渺道:「阿渺,喝一個啊?」
辛嘉渺瞪得眼睛都要鼓出來了,他雙手緊握成拳,吼道:「姚彭越!你他媽真是狼心狗肺!你來晉海市開拓市場我們辛家幫了你多少?現在辛成出了問題,你們姚氏倒是撇得乾乾淨淨,憑什麼!憑什麼我爸的事你們也袖手旁觀!」
他扯著嗓子吼了一長串,面目扭曲,青筋鼓起,看上去著實有些恐怖。
姚彭越跟了變態似地欣賞了一會兒對面人的狀態,然後輕描淡寫道:「阿渺,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你們辛成做了不乾淨的生意,我們不可能和你們繼續合作啊。」
「不是吧,阿渺,」他看著對方越來越憤怒的臉繼續道,「我們好歹是朋友,不能你們辛成栽了還要拖我們下水吧?」
「至於你爸爸,愛莫能助,他走錯了路,再大的能量也弄不出來。」
姚彭越的話聽上去很像那麼一回事,但是辛嘉渺一個字也不信。
他爸做了不該做的生意,他們姚氏又能幹淨到哪裡去!
他不知道他爸的事,也不清楚他和姚氏到底是怎樣的關係,但絕對沒有表現出來的這麼簡單,否則他們也不用把這層關係弄得這麼隱秘,彎彎繞繞不知道轉了多少圈。
姚彭越還拿著那杯酒,辛嘉渺是不可能跟他喝了,他自己喝了下去,「阿渺,你可不能怪我,要怪也應該怪導致這些事發生的罪魁禍首,解元暢,符燦,真要這麼氣就去找他們報仇。」
「你不是一直都和符燦不對付嗎?現在新仇舊恨加起來,要做就做狠一點,我知道接下來你會很難,但我們是朋友嘛,我會幫你的。」
姚彭越的話已經很明顯了,但辛嘉渺依舊一言不發死死蹬蹬著他。姚彭越沒什麼耐性,他把酒杯放下,打算去其他地方找點樂子,因此他也沒有發現,在他轉身的瞬間,辛嘉渺的目光移到了桌上那把水果刀上。
解元暢,符燦,他當然恨,恨不能一刀解決了他們,但姚彭越他同樣恨。
他憑什麼一副高高在上地看著他!如果不是他,他能在這群人中這麼快立足?
他是衝動易怒,看上去像個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蠢貨,但他也沒那麼蠢。他看不爽符燦,解元暢對符燦就沒有惡意嗎?不僅有,這種惡意還不小,一次兩次看不出來,兩人待在一起混這麼久還能看不出來嗎?
以前看出來了他也不在意,因為種種原因他還需要捧著他,反正兩人目標一致,就當對方是給他出主意了。
但到了現在他還想把他當槍使!他們姚氏把自己和辛成撇得乾乾淨淨,他卻還想把他當槍使!
他以為他是東西?憑什麼!
解元暢符燦他恨,但這兩個人他上哪找都不知道,可姚彭越就在面前站著。
辛嘉渺被他的態度徹底激怒,氣血上涌,憤怒支使了他的行動,當姚彭越轉身的瞬間他盯上了那把刀,握住了那把刀,然後——
「啊——」一聲參加響起,隨後是混亂而嘈雜的聲音,驚呼怒罵的聲音,報警打急救的聲音,辛嘉渺站在人群中,手上沾滿了鮮血,刺目的紅終於讓他從憤怒中清醒。
手指顫抖,握住的刀掉在地上,他垂頭,先看到的不是刀,而是姚彭越無比陰鷙的眼。
……
燃微正處於上升期,公司估值大幅上升,除去先前那些故意下套搞事的,也有越來越多真心搞投資的人看到了燃微。
章世松是個得力且高效的管理者,有他在符燦壓力減輕不少,但既然決定不再做甩手掌控,很多事情還是需要他親自參與其中。
他還做不到像郁薄衍那樣的掌控力。
一直學校公司兩頭跑,不累不忙是不可能的,這樣的狀況持續下來,一般人都是倒頭睡到大天亮,睡眠質量也會大大提升,但符燦不行。
他睡得更不好了。
以前他整晚整晚做夢,知道自己睡得不安穩,但不知道自己究竟夢到了什麼。
現在他依舊做夢,也清楚自己夢到了什麼。
他夢到的是他爸媽,夢到他們一家人相處的日子,夢到他們死亡的場景。
可能是確定了符氏破產是有心人操作的結果,父母死亡的原因也讓他有了更深的懷疑,哪怕警方還是他自己都沒有獲得新的證據。
他心裡積著事,每天早上醒來胸口就像壓了一塊巨大的石頭,讓他幾乎喘不過氣來。更讓他驚悚的是,某天早上醒來他發現自己越過線睡到了郁薄衍那一側。
他緊緊挨著他,腦袋幾乎埋進他懷裡。
那一刻符燦的腦子是宕機的,怔楞過後他倏地看向郁薄衍,閉著眼,呼吸均勻,睡著的。他連氣也不敢松,輕手輕腳退回自己的位置,將腦袋埋進被子裡,平復過於劇烈的心跳。
他以為那一次只是意外,畢竟他們睡了好幾個月,一張床睡得和兩張床沒區別。
他不是亂滾的人,不會再有下次。
睡覺之前符燦咬著牙想道,並且往邊上移了移。
不幸的是,他重蹈覆轍了。
符燦深吸一口氣,裹著被子滾回自己原來的位置,眼睛望著天花板,向來擺出一副冷酷模樣的臉上,此刻顯得呆滯又茫然。
「怎麼了?」冰冷平靜的聲音傳進耳里,嗓音里還帶著早上醒來特有的沙啞,不知什麼時候郁薄衍起來了,此時正坐在床頭看著他。
符燦心裡一緊,眼睫飛速顫了幾下,僵硬道:「沒,什麼都沒有。」
「嗯,」郁薄衍應得隨意,聽上去不是很在意,但目光並沒有從他身上離開。
符燦心提了起來,下意識咽了咽口水,然後聽到郁薄衍說:「你最近有些消瘦了,我會讓管家那邊派人過來做營養餐,有空的話儘量回來吃。」
「哦。」
某家酒吧內,符燦給自己放了假,和管明雁郭樂生兩人坐在卡座上。
符燦不喜歡喝酒,但還算喜歡酒吧內鬧騰騰的氣氛,因此只要管明雁叫,他有空一般都會赴約。
他是來放空的,不是來喝酒跳舞交新朋友的,郭樂生也是主打一個陪伴,兩人的作用都是給管明雁看包。
但不知道怎麼回事,管明雁今天很不在狀態,沒去嗨就算了,連酒也沒怎么喝。她撐著下巴,一會兒看看符燦,一會兒又往隔壁幾桌的方向看,時而皺眉,時而深思,不知道在想什麼。
符燦沒察覺,他比管明雁想得更入神。
對於睡覺滾到郁薄衍懷裡這事,接二連三發生後,他已經從最初的驚悚羞恥到接受現狀,並嘗試去理解和分析。
他抱過郁薄衍兩次,兩次都是因為情緒失控從而想抓住點什麼。
他抓住的是郁薄衍,郁薄衍也的確讓他脫離了那種溺死在茫茫海洋的窒息感。
他的冰冷讓人清醒,寬闊堅實的懷抱讓人安心,即便符燦每次都為自己的行為感到羞惱,即便嘴上再不承認,他潛意識已經接受一個事實。
他喜歡抱郁薄衍,在心裡難受的時候。
符燦不是個喜歡傾訴的人,酷著一張臉的時候別人也很難從他臉上看出點什麼,但他心裡很清楚,這段時間他壓力很大,情緒也處於低谷,尤其在晚上的時候。
應該就是這樣,睡夢中的他不自覺尋找自救的方法,按照就近原則和經驗,他跑過去抱了郁薄衍。
他不是故意的,他沒有任何旖旎的心思。
沒什麼的,只要早上在郁薄衍醒來前恢復原樣就行。
知道了問題就要解決問題,問題根源還是在他爸媽的意外離世上。不管真意外還是假意外,他都要再查一遍。
符燦將事情發生的首末和已知線索梳理了一遍,然後拿出手機:【幫我查一下薛曉靈和張勇元。】
這倆人一個是照顧他媽媽的護工,一個是肇事的貨車司機。
發完這句他又將這倆人的基本情況發了過去。
符氏破產,符氏夫婦相繼死亡,事情發生得太過湊巧,薛曉靈和張勇元都被查過。時間已經將近一年,那時候沒查到的事,符燦想重新查一遍。
處理完退出去的時候,他指腹隨意在屏幕上划動,看見解元暢頭像的時候動作不由自主停了下來。
「嗡嗡。」
手機震了下,解元暢的頭像跳到上方,有消息進來了。
解元暢:【辛嘉渺刺了姚彭越一刀,被抓了。】
解元暢:【姚彭越在醫院,沒死。】
符燦看到這兩條消息驚了下,這事網上沒有一點聲音傳出來,辛成那邊是顧不上的,壓下消息的應該是姚氏的人。
之前他懷疑辛永康背後的資本是港城姚氏,現在又不像那麼回事,他的資金似乎大多與境外掛鉤,與姚氏只是有幾個間接的合作。
這部分合作並沒有什麼問題,只是礙於辛成集團現在的風波,姚氏經過風險評估提前退出而已。
辛嘉渺和姚彭越為什麼發展到動刀的地步?姚彭越真的只是純粹的瘋子?
符燦:【為什麼?】
解元暢:【不知道,聽說兩人吵了幾句。】
符燦沒有再回,半晌,解元暢又發了過來:【這邊的事處理完,我打算去北市了。】
解元暢:【小燦,抱歉。】
解元暢:【再見。】
符燦沉默地看著這句話,良久才回了一句:【嗯。】
解元暢的母親就是北市人,隔得挺遠的。
酒吧忽明忽暗的燈光下,符燦白皙的臉顯得格外好看,近處遠處都有目光看過來,但他沒有為此分出一點心神。
郭樂生看看這個看看那個,扶了扶他的黑框眼鏡,終於忍不住問道:「雁姐,你今晚怎麼了?怎麼老是看燦哥?」
符燦擡眼看過去。
管明雁沒在意,「別管,就看看。」
郭樂生:「看什麼?那邊又有什麼?」
管明雁:「還能有什麼?有帥哥。」
符燦順著郭樂生的目光往自己斜後桌看了過去,那裡有幾個男女正一邊說話一邊喝酒。符燦看過去的時候跟其中一個男人對上了目光。
郭樂生一副搞不懂地抓了抓頭髮,「看帥哥還要拿燦哥做參照啊,我覺得還是燦哥好看。」
管明雁隨手推了把郭樂生的腦袋,「是啦,不過你雁姐不是看這個。」
符燦:「你看什麼?」
管明雁想說,但又覺得自己這聯想挺不靠譜的,張嘴的時候又猶豫了。
符燦望著她,郭樂生也望著她。
「行啦行啦,」管明雁只得說,「不過我瞎猜的,你們隨便聽聽就行了。」
「寒假我不是在港城住了一陣子嗎?然後就參加了姚氏舉辦的一場慈善晚宴,見到了姚家的人,聽說了一個小道消息。」
「據說姚家丟了個兒子,這兩年正到處派人找呢,還有的說姚彭越根本不是姚家親生的,丟了的那個才是親生的。」
郭樂生:「呃,真假少爺?到底是真假少爺還是丟了一個?」
管明雁:「誰知道,都說了是小道消息嘛。」
郭樂生還是有疑問,「這個姚彭越我幫燦哥查過的,他爸叫姚賦文,姚賦文有一兒一女,兒子自然就是姚彭越,女兒沒查到名字,他是還有一個兒子嗎?」
管明雁無奈,「呆呆啊,小道消息啊,這些豪門很複雜的。」
郭樂生:「真是搞不懂,都要找兒子了還偷偷摸摸把消息藏著。」
「不管是真假少爺還是丟兒子說出去都不太好聽,更何況姚家成員還涉及到公司股份變動,」管明雁解釋,「港城那些老牌豪門就是這樣啦,要面子。」
符燦沉默聽著沒有發表意見,郭樂生作為地道港城人想了想後表示認同,「那這和你看燦哥有什麼關係?」
管明雁瞄符燦,「宴會上我見到了姚辰旭,就是姚彭越他堂哥,他的眼睛和燦哥很像,倒是姚彭越跟他堂哥沒有一點相似之處。」
郭樂生厚底鏡片下的眼睛都瞪大了,「啊?」
管明雁:「姚彭越不是針對燦哥嗎?我就想會不會燦哥就是真少爺。」
郭樂生:「啊?!」
符燦:「……」
符燦覺得自己在聽玄幻故事,「沒可能,我很確定我爸媽就是我爸媽。」
DNA沒驗過,但血型符合,長相是他爸媽的結合體,不是親生的概率小到不可能,他也打心底里排斥這種可能。
管明雁:「所以我才說隨便聽聽啦,就是靈光一閃,後面我就把這件事忘了,這不是今天又見到姚辰旭了嗎?」
她擡下巴指了指,「中間那個就是姚辰旭,眼睛真的很像啊。」
符燦和郭樂生都去看,管明雁說的人正是他先前轉頭對上視線的男人。
不知道是不是他們動作太誇張,那一桌的視線也齊齊看了過來。符燦的視線又和那人對上,片刻後,對方起身往這邊走了過來。
符燦一頓,轉回了頭。
管明雁和郭樂生坐在一排,正對著走過來的人,等人走得近了,郭樂生也看清了,小聲道:「像,只有眼睛像。」
管明雁:「我也只說眼睛。」
幾句話間姚辰旭已經站到了他們面前,「你們好,我是姚辰旭,介意我坐下嗎?」
姚辰旭身形俊朗,生得好看,說話聲音好聽還有禮貌,管明雁和郭樂生對他初印象不錯,但也沒有擅自答應。
姚辰旭剛好站在一個空位旁,那位置就在符燦旁邊,能不能坐都看符燦。
姚辰旭打了招呼,目光就定在符燦身上。他氣質溫和,不帶攻擊性,說是兩人眼睛想像,但給人的感覺還是很不同。
符燦微點了下頭,冷酷道:「你什麼事?」
姚辰旭坐了下來,「你是叫符燦嗎?別誤會,我沒有調查你,我在林石賽場看過你賽車,所以知道了你的名字。」
他誇了符燦的車技,又對自己堂弟的莽撞行為進行了道歉,「比賽雖然很精彩,但我還是不建議你和姚彭越玩這個,他在這上面不太受控。」
「另外,可以加一下你的聯繫方式嗎?」
姚彭越過來似乎只有這兩個事,一是給他堂弟道歉,順便提醒符燦別去和人玩車,二是來要聯繫方式。
管明雁眼神都不對勁了,「不會是特意來搭訕的吧?我們燦哥可不是單身。」
郭樂生:「不是說姚家分家以後,兩家關係很僵嗎?」
管明雁:「所以是特意打著堂弟名號來搭訕的,他可能還不知道燦哥和姚彭越的關係。」
符燦不知道姚辰旭什麼目的,但他加了聯繫方式。他想看看他到底想幹什麼,不管幹什麼,只要有姚彭越這層關係,他對他就不可能有好感。
加了聯繫方式後,姚彭越什麼都沒做,符燦也只是給出了一個好友位,不怎麼在意。他要在意的還有其他很多。
公司、學校,父母的事,還有郁薄衍就夠他忙活的。
郁薄衍:「過來吃飯。」
「哦。」符燦丟下平板往餐廳走去,餐廳里擺了滿滿一桌,分量不大,但豐富且昂貴。這些都是管家專門派來的廚師做的,做好就回去了,最後一道湯煲著,到時間拿下來就行。
「我沒那麼瘦。」這程度比得上他剛到別墅的時候,有點誇張。
郁薄衍拉開椅子慢條斯理坐下來,冷冽悅耳的嗓音道:「你瘦不瘦我很清楚。」
符燦:「……」
符燦被噎了下,總覺得這話聽著很怪。
郁薄衍:「下個月回老宅吃飯,只有爺爺奶奶。」
原來如此,符燦點了下頭,吃飯的時候他忍不住打量郁薄衍,試探性問道:「這兩個星期你睡得怎麼樣?」
郁薄衍擡眼看過來,雙眸幽深平靜,視線如一張無形的網般鋪過來,沉默只有短短一瞬,符燦的神經還是繃了起來。
他生怕郁薄衍說出的不是他想聽的答案。
郁薄衍:「睡得很好。」
符燦捏著自己的筷子沒有看他,低頭說道:「那就好。」
郁薄衍:「你睡得應該不好。」
符燦又緊張了,「你怎麼知道?」
郁薄衍像是什麼都沒看出來,還給符燦呈了碗湯,「百合鱸魚湯,助眠的,眼下有青黑。」
符燦什麼都不說了,捧著湯就喝。他一點都不想睡著睡著就滾到別人的地盤。
「符燦,不要太著急。」
「我知道。」
不知道是不是那碗湯起了效果,符燦睡著得比以往要早。
房間裡昏暗一片,只在郁薄衍那側亮著一盞橙黃色的小燈。郁薄衍還沒有睡,他半撐著身體側身看著旁邊睡著的人。
男生面對他側躺著,陰影中的輪廓依舊分明,哪怕看不清楚,郁薄衍也能想像出他此刻的樣子。
濃密的眼睫安靜垂著,面容白皙細膩,唇是淺紅色的,瑩潤柔軟,但眉心總是不自覺微微蹙著。
郁薄衍將手伸了過去,指腹輕輕按在他眉心,又將手下移摩挲著他唇角。
男生的眉蹙得更緊了,好像很不耐煩,他睡得不安穩,在生物鐘到來前,卻並不容易醒來。
猶如被夢魘纏住。
郁薄衍傾身靠近了些,寂靜的黑夜中,他忽然輕聲叫道:「燦燦。」
不知道是因為聲音還是那隻煩人的手,符燦「哼哼」了兩聲,然後抓住了那隻手。
郁薄衍依舊看著他,沒有任何驚慌的舉措。他的手任他抓著,片刻後,男生用力抓著他的手還將臉壓了上來。
「燦燦。」郁薄衍又叫了一聲。
「嗯。」這一聲很小很模糊,不知道是真的在回應他,還是一句毫無意義的囈語。
郁薄衍的手被他壓著,沒過多久,他將手抽了出來。男生對這個舉動感到了不滿,他閉著眼胡亂抓了下沒抓到,然後循著那隻手退離的方向靠了過去。
郁薄衍想了想,給他掀開了被子。
……
符燦又體會到了那種憋悶的感覺,喘不過氣,被禁錮,還很熱。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明顯。
他想把被子踢開,腿一動,踢到的東西卻並不是記憶中的觸感。一聲模糊的悶哼傳進耳中,符燦迷迷糊糊睜開眼睛。
沉默。
無聲。
死寂。
他閉上眼,重新睜開,眼前還是男人的胸口。
對於早上醒來睡在郁薄衍懷裡這件事,符燦基本已經能夠面不改色。
但面不改色的絕不是現在這樣。
這一次太誇張,以前他雖然緊緊挨著郁薄衍,但至少是隔著被子的,而這一次他睡在了郁薄衍被子裡。除了兩人身上那層薄薄的睡衣再無阻隔。
他嵌在男人懷裡,臉埋在他胸膛,腰上搭著的是對方的手。
肌肉,心跳,熱度,全都直白地傳過來。
更熱了。
羞臊,煩躁,這些都讓他的溫度更快上升。
冷靜。
他剛才踢到的應該是郁薄衍,他不知道他醒沒醒,反正他瞬間有了破罐破摔的衝動。
隨便吧。
愛怎樣怎樣。
他動了下,想退出去,郁薄衍更快一步翻過身來將他壓在了身下,他一隻手按住了他的肩,臉埋在他頸窩,沙啞的嗓音在耳邊道:「別動。」
符燦側了下頭,看到了自己的被子還在原來的位置老老實實鋪著,可以想像他昨晚是怎樣鑽出自己的被子,又是怎樣鑽進了郁薄衍的被子。
不動就不動。
符燦真的破罐破摔了,反正現在抱著人不放的不是他,被膈應的人也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