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024-09-14 11:58:14 作者: 卷貍

  第22章

  符燦最終還是吃的自己煎的牛扒, 有郁薄衍在旁邊教,偶爾親自上手,做出來沒問題, 但不知道為什麼, 明明都是那樣做,但就是沒有郁薄衍做的那樣好吃。

  他和郁薄衍最明確的關係是合作關係,郁薄衍基於「男友」身份對他給予幫助和照顧, 符燦管住自己的脾氣配合他,不管出於真心還是其他, 他們之間的確越來越熟稔, 像關係和諧的室友。

  這樣挺好, 他也不會再和郁薄衍吵架。

  學校放了假, 公司卻還沒有。符燦現在就像揪住了狐貍尾巴, 要想真正把這隻狐貍逮住套牢, 他還需要花費一些時間和力氣。

  

  公司放假即過年, 符燦毫無疑問是跟郁薄衍一起過。三月, 符燦根據那個名字摸到了更深的關係網。四月, 一切到了收尾階段。

  ……

  董則寧隱隱感到哪裡出了問題,但他確認了一遍又一遍,沒有問題, 找不出問題。

  疑神疑鬼,他想多了, 這可以理解。他因為利益和辛永康做了交易, 但上了這艘賊船什麼時候下來卻由不得他,並且越陷越深。

  一開始只是符光譽的信息符氏的信息, 後來是一些相關科研公司和研究所的機密。

  董則寧不是好人,為了利益他可以背叛一些東西, 他的道德感沒那麼高,但也不是毫無底線和畏懼之心的犯罪分子。

  辛永康讓他做的事風險太大,他緊張神經過敏是正常的。

  他是這麼安慰自己的,但當他難以聯繫上辛永康的時候,心裡咯噔一下,有了極其不好的預感。

  辛永康是辛成集團的董事長,他是辛成集團子公司的副總,沒有必要他們不會私下見面,他們有專門的聯繫號碼。

  「嘟……嘟——」一開始是長時間沒人接通,再後來是關機,最後那個號碼成了不存在的空號。

  一定出了什麼事。

  董則寧心裡狂跳,他必須要見到辛永康。

  在他拿起外套準備出公司的時候,有人衝進了他的辦公室,「董副總不好了,出大事了,網上突然大規模出現了辛成的負面消息。」

  說實話董則寧不太想管,不管什麼負面消息都有辛成總部的人處理,公關部法務部,再不行還有董事會。不過董則寧還是停了下來,如果真是大事,辛永康一定會回公司,正好他不知道辛永康的具體位置,現在可以直接去總部公司等。

  然而當董則寧打開電腦相關網頁看到上面的新聞時眼神倏地一緊。

  #辛成集團財務造假#

  #辛成集團董事長辛永康信譽危機#

  #解氏退出辛成集團合作項目辛永康利用項目各渠道謀取私利#

  #辛永康疑似洗錢#

  董成則點開各標題看了大致內容,心臟忽上忽下,這些東西只要應對及時就動搖不了辛成的根本。

  有人在查辛成集團,查到了一些東西,但還沒查到點子上。

  「做好自己的工作,這些事會有人處理,樹大招風,別遇到點事就大驚小怪,」董則寧對助理說了幾句,還是按照先前的計劃去公司總部找辛永康,「我出去一趟。」

  比起這些,還是辛永康突然變成空號的號碼更讓他在意。

  乘坐電梯到地下停車場,董則寧步履匆匆,對著自己停車的方向按了下,「滴滴」兩聲車輛解鎖。他想著事情,注意力不在車上,擡眼望過去的時候腳步驀地一頓。

  車前門駕駛座旁,那裡站著一個男生,身量很高,戴著頂鴨舌帽,帽檐壓低,陰影遮蓋住上半張臉,黑沉沉的眼神望過來,狠戾到一眼將他釘在原地。

  符燦。

  董則寧想像以往一樣用長輩的樣子對符燦笑一下,但他發現自己笑不出來,身體是僵的,臉上的肌肉也是僵的。

  「董叔。」

  董叔,符燦在這種時候叫他董叔,董則寧卻沒有一點放鬆。停車場裡停了很多車,但依舊給人空蕩蕩的感覺,聲音都在迴蕩,在這之後就是安靜。

  「董叔,」符燦又叫了一聲,「要用車?」

  董則寧在這時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他的聲音憨厚和他的人一樣給人老實厚道的感覺,「小、小燦啊,你站在那裡嚇了我一跳,對,我要用車,有點事。」

  他走過去,話已經說得很明白了,符燦站在那裡卻沒有讓開的意思,董則寧也沒辦法上車。

  「小燦啊,你是找我有什麼事嗎?」

  「去找辛永康?」

  「啊對,對,網上的事不知道你看到沒有,去那邊開個會。」

  符燦無動於衷,臉上是一派冷酷的神色,他比董則寧要高,垂眸看著他一言不發。

  董則寧內心湧起一股怒氣和恐慌,他強壓下來對符燦笑道:「小燦啊,你是有什麼事嗎?要不你先讓讓,我們回來再說。」

  符燦定定望著他,突然道:「你沒機會了,辛永康不僅不會給你機會,還會想盡辦法堵死你逃脫的機會。」

  「你、你在說什麼?」

  「董則寧!」這三個字格外冷,夾雜著暴戾,「我既然已經站到了這裡,你也沒必要再裝。」

  董則寧的臉沉了下來。

  「背叛,欺騙,盜取商業機密,販賣商業信息,和境外間諜組織合作。」

  符燦沒說一句,董則寧的臉就更沉一分,細看之下,他垂在身側的手都在微微顫抖。

  「我沒有跟那些人合作,跟他們合作的不是我,我只是……」

  「跟我說沒用。」

  董則寧的話說不下去,他咽了咽口水,深吸口氣,再望向符燦時多了股狠意。

  符燦冷嘲:「想逃?你覺得逃得了?」

  董則寧身上的那股狠勁又泄了下來,論單打獨鬥他完全不是對手,即便跑出了這裡他也逃不出晉海市。

  他的勁是泄了,符燦的戾氣卻在增加,他一直在壓抑,他扭了董則寧脖子的心都有!

  他手指微微蜷起了,眼神壓下來,「我再問你一遍,我爸媽的死和你們有沒有關係?」

  「沒有,」董則寧說,「和我沒有任何關係,我不知道啊。」

  「為什麼?你到底為什麼?」

  「為什麼……還能為了什麼,當然是為了錢啊,權啊,當時符氏已經在走下坡路了,我只是選了另外一條出路……其餘我什麼都沒想做。」

  什麼都沒想做,他的什麼都沒想做是把所有不能做的都做了!符燦咬緊了牙,情緒擠壓在胸腔,仿佛下一秒就要爆開。

  他手指一點點攥緊,拳頭已經微微擡了起來,就在這時一陣腳步聲傳了過來。

  「警察!」

  「警察!」

  「董則寧跟我們走一趟!」

  符燦的手又放了下來,鬆開,董則寧的位置信息是他給出去的,他也不能再像以前一樣只會用拳頭和衝動來宣洩自己的怒氣。

  辛成集團網上的事還在發酵,集團內部也亂作一團,穿著制服的公職人員衝進來,董事長辛永康和幾個高層被帶走。

  事情遠比網上發布的內容要嚴重。

  符燦已經得知了消息,他沒有回去,他將車停在了鬧市區,從上午坐到下午,然後到夜幕降臨。

  網上有關辛成集團的內容和他沒有一點關係,操作的是解元暢,在背後推了一把的應該是單一青。

  他們沒有聯手,也沒有聯繫,只是時機到了,各自做著屬於自己那部分。

  給他提示,用匿名的未知號碼給他發名字的人是解元暢。符燦沒有去求證,但早有猜想,到今天已經能確定。

  能比他這個一直盯著辛永康的人更早得到有用信息,一定是更貼近他們內部的人。

  解元暢有這個能力也有這個機會,他聽話又好用,在辛嘉渺的團體裡他可以是智囊也可以是出氣筒,解氏和辛成的合作項目是他在負責,他有接觸的機會。

  符燦的行動能一直處在暗處不被發現是因為有人給他吸引了火力。解元暢把握的度很好,像一隻虱子的叮咬,疼痛瘙癢,但不到剜去血肉的極端方法除去的地方。辛永康可以慢慢來,一隻只撚死,必要的時候還可以丟出去當替死鬼。

  正是猜到這種可能解元暢才會先發制人主動切割。

  符燦坐在車裡靜靜想著這幾個月發生的一切,保住燃微查清符氏破產的疑點他算是都做到了吧,但是……符燦內心的憤懣和躁鬱卻一點也沒有消失,他只是壓制著,沒有消失,也沒有發泄出來。

  幾天之後符燦找機會見到了辛永康。

  辛永康在接受調查,有些東西證據確鑿,他無可否認,但符燦想問的東西,他知道不一定能得到答案,但他還是來了。

  不是為了來看曾經的勝利者的落魄,只是來問問。

  符燦:「為什麼要逼迫符氏到這種地步?」

  辛永康沒了在外面的容光煥發,他的臉多了頹敗和蒼白,但給人的感覺依舊是隨和的,和說出的話完全相反,「斬草要除根,我都有起來的機會,難保符光譽沒有。」

  「所以你就製造車禍殺了他?!」

  「我沒有,我說的斬草除根是符氏,不是符光譽。」

  「燃微呢?就連在我手上的燃微你也想一起毀掉!」

  「那也是符氏的一部分,不是麼?」辛永康平靜地望著符燦說道,「以前我沒想過這家公司真能起來,畢竟投入再多也像個無底洞,不過也不完全是因為這些。」

  符燦當然知道,燃微的演技項目有了突破,它被人盯上了。

  壓抑沉默的氛圍中,他又問了一個問題,「車禍那天晚上他要去見誰?」

  符燦問的是他爸車禍的事,高考結束的前一天晚上,他爸一個人開車去往某個地方,中途遭遇車禍,同晚他媽媽被刺激病發。這一切他都不知道,直到高考結束從考場出來。

  「我不知道,我說過那些和我沒關係,」辛永康的語氣突然多了點惡意,「警察不是查過好幾遍了麼?是意外,可能他們就是早死的命,命不好,可能是被克的,要不然你怎麼沒死,還重新過上了這麼好的日子?」

  「砰,」符燦一拳砸在桌上,聲音從牙齒縫間擠出來,「辛!永!康!」

  辛永康被帶走了,符燦的會面時間結束了,辛永康的話就像一根被點燃的引線,引爆了那些一直被壓抑在胸腔不曾發泄的情緒。

  【可能他們就是早死的命。】

  【命不好,可能是被克的,要不然你怎麼沒死?】

  【你怎麼沒死?】

  【他們死了,你怎麼沒死?】

  他為什麼要死?毫無邏輯的狗屁說法!他不會死,他會像他媽媽說的一樣好好活下去!

  他知道辛永康說這些是為了擊潰他,他沒有那麼脆弱,他知道怎麼消除這些極端的負面心理,懂得怎麼自救。

  就像他搬進巷子裡老破嘈雜的小區,強迫自己好好吃下三餐,再給自己找份工作,他需要一些外力拉著他走出去,混混的挑釁也好,解元暢噁心人的追求舉動也好,他厭煩,但也沒那麼厭煩,因為這些東西刺激他,讓他反抗讓他發泄,讓他不至於腐爛在無人知曉的死寂里。

  倔強不被馴服是他骨子裡的天性,像地上被人踩踏過的雜草,碎了爛了只要還有陽光和雨露就依舊擁有向上生長的能力,所以他幾乎沒有猶豫就答應了郁薄衍,那是他向上生長的機會。

  他不會輕易服輸,也很懂得怎麼自救,他不會放任自己的情緒走向不可挽回的極端。

  他什麼都知道,但心臟依舊像要爆開,憤怒,悲哀,難過,暴躁,戾氣,這些東西裹挾著他,仿佛一頭即將發狂的野獸。

  上一次他靠喝郁薄衍的酒,靠抱住郁薄衍使自己從快要溺死的海底攀爬上岸,這一次比上一次更嚴重一些,他不知道郁薄衍在哪裡,也不知道抱住他還有沒有用,但酒吧很好找。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