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黑色邁巴赫停在了別墅，男人從車上下來，薄唇抿起的弧度讓他看上去比平時更加難以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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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生。」馮管家恭敬叫了一聲，郁薄衍微點頭，不作停留往樓上走去。

  房間的窗簾只拉了薄薄一層，光線從外面透進來，已經不是適合睡覺的亮度。

  開門關門的聲音還有腳步聲沒有一點放低的意思，符燦聽到了，他不知道是誰，也不想管是誰，只是又把腦袋往被子裡鑽了鑽。

  不管是誰，都別來煩他。

  腳步到了床邊沒了動靜，房間重新變得安靜。符燦昏昏沉沉的，就在又要睡過去的時候，身上被子突然被掀開，後頸被一隻帶著涼意的手掐住，一用力，他被迫後仰起頭，然後對上了一張俊美又冰冷的臉。

  是郁薄衍。

  「醒了？」

  不輕不重的兩個字卻如冷風過境，吹得符燦徹底醒過來。郁薄衍彎腰一手撐在他身側，一手掐著他後頸，他整個人都籠罩在他冷冽迫人的氣息之下。這氣息讓他感到舒適，尤其後頸上那隻手，修長有力，沁涼宜人，不自覺想蹭上去。

  想法冒出來的下一秒，符燦一陣羞惱，猛地一掙想從郁薄衍手上逃脫，沒掙開就算了，反作用力一上來，他軟綿綿往後壓在了那隻手上。

  符燦：「……」

  此刻他仰躺在床，正上方就是郁薄衍的臉，這樣的姿勢比先前趴著更令他不恥。符燦耳根發紅，惱羞成怒，「放開！你來幹什麼？」

  他什麼時候弱到這地步了？一定是剛睡醒沒力氣，還有郁薄衍這破人，掐他脖子不知道掐得有多狠。

  郁薄衍沒放開，符燦又掙了一下試圖起來，然後……然後他不再自取其辱，只是怒瞪著上方那個連表情都沒變過的人。

  男生眼尾狹長，瞪著人的時候顯出一股兇悍氣，只是現在沒什麼威力。

  郁薄衍盯著他，幽深的黑眸猶如看不見底的寒潭，他說：「泄氣了？」

  「什麼？」符燦一下沒反應過來，然後很快明白他指的什麼。符氏出事，他爸媽的死他懷疑充斥著背叛和非法操作，這是一直撐著他走過來的東西，當這些都無法被證明，意外只是意外，破產只是技不如人，那股撐下去的勁就突然泄了。

  泄氣了？

  是，他泄氣了，但對上郁薄衍那雙眼睛他總覺得裡面是對他的蔑視和嘲弄，承認的話就怎麼也說不出來。

  符燦緊咬牙根，強撐著和郁薄衍對峙，他無法承認，卻也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原來你這麼好欺負。」

  郁薄衍用他那冰冷的語調說出這麼一句話，本就羞惱的人此刻爆發了，「對，我好欺負！我他媽就是個廢物！不用你來看我笑話，你了不起，你滾行不行！」

  他很激動，稱得上拳打腳踢，郁薄衍不得不鬆開手來制住他。

  符燦停下來的時候雙腿已經被對方屈膝壓住，雙手也被郁薄衍抓著壓在兩側。境地一次不如一次，符燦喘息著看那個離他越來越近的人，胸口起伏無法平歇。

  郁薄衍：「燃微在你手上吧？不想管，不想要了？」

  燃微是燃微科技，一家專注電路和材料的研發公司，18歲生日的時候符光譽將這家公司轉到了他名下。搞研發的都耗錢，期間有人不看好撤資撤股，符光譽卻都掏資金填上了。

  燃微有專人打理，18歲生日的時候符光譽又投入了一筆資金進去，不管別人怎麼說，他很看好這片前景，到目前為止卻沒拿到什麼回報。

  郁薄衍：「欺負過你的人也不管了，放過他們，他們就會消停？」

  符燦不語，找他麻煩的人他都當場找回去了，什麼叫放過？

  「沒有付出足夠的代價，嘗到的疼痛不足以讓他們終止行動都叫放過。」郁薄衍的話音剛落，枕邊有光亮了下，是放在那裡的手機，開的靜音，屏幕亮起是因為有簡訊進來。

  郁薄衍望過去，彈出的信息框顯示在屏幕上，陌生的號碼：【聽說你在找金主？發兩張照片來看看，擺好姿勢，從後面……】

  短短兩行顯示不全，但也足夠了解全貌，一條污言穢語，帶著羞辱性質的簡訊。

  屏幕熄滅，郁薄衍的目光沒有收回，眼裡露出厭惡的情緒。他放開了符燦，垂眼望向自己的手，過熱的溫度讓手心汗濕，帶出幾分黏膩。

  符燦也感到了屏幕亮起的光，但沒在意，他被制住的姿勢也不適合查看。

  郁薄衍的話他聽進去了，但臉色還是臭得要命，有不忿有羞惱，臉撇到一邊，像是連看一眼上方的男人都不願意。

  「放開。」他咬牙說出兩個字，本以為還有得扯皮，卻沒想郁薄衍在下一秒便很順從地放開了他。符燦下意識看過去，就見男人正低頭望著自己的手心，眉頭微蹙，表情厭惡嫌棄，仿佛在看什麼髒東西。

  這表情不知道點燃了符燦哪根神經，他突地起身從床上蹦下來，趕在郁薄衍去洗手前搶占了洗浴室。

  嫌他髒是吧？他以為他就不嫌嗎？他比他更想洗乾淨。

  符燦關上浴室的門，力道很重，發出一聲不小的「砰」響。

  郁薄衍沉默地望了眼那邊闔上的門，又望了望自己的雙手，隨後走了出去。

  馮管家還等在外面，見郁薄衍獨自出來也沒有多問，安靜站在一旁等待這位別墅的主人發話。

  「讓李醫生過來，再準備一些適合病人的食物，他發燒了。」

  「好，我這就去準備。」

  馮管家忙去了，郁薄衍換了個房間洗手，冷水沖刷在男人骨節修長漂亮的指縫間，一遍又一遍，站在風格冷淡的房間越發襯得他整個人冰冷無情。

  符燦洗完澡出來身上清爽不少，但他依舊不好受，腦袋昏沉使不上力，情緒糟糕透頂，很快他就知道了原因，馮管家拿了溫度計過來給他測量，他發燒了。

  是發燒了，被生病影響了而已，他沒有弱到在郁薄衍手下反抗無能，也沒有脆弱到遇到一點阻礙就自暴自棄。

  他吃了午餐，飯後又吃了李醫生開的藥，在客廳站了一會兒，望著坐在客廳窗邊看雜誌的俊美男人，繃著臉走了過去。

  「你說的那些什麼意思？」

  郁薄衍沒有理他，眼睛還盯在雜誌頁內上。

  符燦咬牙，「郁薄衍，請問，你那些話是什麼意思，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郁薄衍終於將雜誌丟在了桌面，擡眼朝他看了過來，「坐。」

  符燦坐在了對面，攤開的雜誌頁面正好是關於辛成的發展前景，以及對辛成老總辛永康的採訪。

  他抓過來看了幾眼，發展前景自然一片好，辛永康在採訪中的表現也是一貫的儒雅親和，還一再謙遜表示自己只是運氣好。

  符燦越看，心裡的疙瘩越大，雖然鄭助理給他的資料中沒有什麼證據，董則寧那裡也沒問出什麼東西，但他依舊無法消除內心的疑慮。辛永康……看著他就不爽。

  雜誌被放回桌面時頁面已經皺巴巴不再平整，那是符燦指尖過於用力造成的。他壓平嘴角移開視線，這才發現郁薄衍一直冷冰冰看著他。

  「我……我不是故意的。」符燦解釋，以為郁薄衍怪他弄壞他的東西。

  郁薄衍的視線明目張胆，冰冷又無情，好像他是屬於他的一件什麼物品，符燦被看得擰起眉頭，放在沙發上的雙手不自覺握起拳，但他有求於人，發不出脾氣。

  郁薄衍終於發了話，不是關於那本被弄壞的雜誌，而是道：「我希望你能愛護好自己的身體。」

  「知道。」符燦回答得沒好氣，不就是怕他丑了會讓他們的「交往」沒有說服力嗎？

  他望向郁薄衍，想讓自己的態度看上去好一點，但長這麼大他從來都是個擰脾氣的人，面對不喜歡的人很難軟和下表情。

  他欲言又止，氣氛稱得上僵硬，郁薄衍還是那副不受任何影響的冰冷表情，但也如願主動開口說了符燦想聽的話題。

  「看過手機了嗎？」

  符燦愣了下，回答：「沒有。」

  郁薄衍：「有人在持續發消息騷擾你？」

  符燦想到那些拉黑了依舊能不斷收到的噁心人的簡訊，面色漲紅，這讓他在郁薄衍面前有種無地自容的感覺，他感到難堪，強撐著道：「我不知道他們是誰，我已經拉黑過很多次了。」

  「嗯，這不是被欺負嗎？」

  符燦說不上話來。

  郁薄衍：「住在那間出租屋的時候有人找你麻煩？」

  符燦立馬說：「那些人我打回去了。」

  「他們被人收買，受人指使，便利店的工作丟了，這些都調查清楚了？讓背後的人付出代價了嗎？」

  符燦沉默。

  「上次宴會對你出言不遜的男人，引你出去想對你下手的人怎麼處理的？還有那些被拒絕後依舊糾纏要包養你的人呢？」

  「這不是放過是什麼？」

  符燦臉色很難看，他想說自己沒有吃虧沒有被他們得逞，但他的這點反抗在郁薄衍眼裡儼然算不上什麼。

  而且……「你為什麼知道那麼多？你追蹤我調查我？」

  郁薄衍毫不心虛，「你現在是我的人，我有權利掌控一些信息。」

  符燦一噎，胸口仿佛堵了一口氣，吐不出去消不下來，沒誰喜歡被幾雙眼睛盯著！

  郁薄衍不管他現在是什麼心情，很順暢地將話進行下去，「鄭助理能力不差，手下還有隸屬於他管轄的一個團隊，人脈渠道都不缺，符燦，人給了你就要學會物盡其用。」

  物盡其用。

  符燦怒視著郁薄衍，嘴唇緊抿，面部繃緊的線條顯示著他的倔強和不馴服，但不代表郁薄衍的話他沒有聽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