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不生氣了吧
2024-09-14 11:57:18
作者: 順頌商祺
第64章 不生氣了吧
嚴岸闊猛地站起來,慌張地問:「你今天生日?不是……下個月嗎?」
邊跡沒主動講過生日日期,但嚴岸闊見過他身份證,也訂好了下個月的餐廳與禮物。本想作為驚喜送出去,沒想到用錯了力氣。
邊跡低著頭說:「我們家過農曆。」
少年被養出的習慣,成年後卻沒人想得起來。要不是嚴岸闊今天堅持回來,邊跡原打算自己回家點蠟燭。
「對不起,我……」嚴岸闊從不輸掉的嘴巴忽然變得很笨,只知道反覆使用俗套的道歉詞,他起身走到邊跡身邊,將人攬進自己懷裡,內疚又真誠地喊他的名字,「對不起,生日快樂。」
不知該說餐廳老闆不識眼色還是會做生意,這時放起舒緩的鋼琴曲,卻讓服務員走過來,抱歉道:「先生,我們今天馬上要打烊了。」
餐廳在商場內,其實半小時前就該關門,全靠邊跡的好人緣與嘴甜才挨到現在。邊跡沒有再停留的道理,起身道:「回家吧。」
嚴岸闊還想道歉,「邊跡——」
「我想回家了。」邊跡站起來,板著臉走掉。
邊跡平時愛大笑,以至於所有人都忘了,他冷起臉來有多嚇人,就連嚴岸闊跟在他身後,氣場都被壓制住不少。
「我送你。」嚴岸闊說。
邊跡沒說話,在前面走得很快。
嚴岸闊便快步趕上去,跟他肩並肩走著,見人不響,又拿手肘碰碰他的,「送你,行不行?」
邊跡還是沒理他,擡眼又放下,走自己的。
嚴岸闊當這是默認,乖乖跟上:「車就停在地下,我們去坐電梯。」
剛出電梯,嚴岸闊忽然接到一個電話。
邊跡給他一記眼刀,問:「誰?」
「……客戶。」嚴岸闊不敢接,很慫地掐斷,幫邊跡拉開車門又系好安全帶,小心問,「我能坐你旁邊嗎?」
「你先接電話吧,免得耽誤案子。」邊跡仰著頭,閉目養神。
嚴岸闊說了聲「遵命少爺」,退回門外回撥電話。
邊跡靠在林肯的後視窗等,看著後視鏡鏡片裡正在交代事情的嚴岸闊,輕輕嘆著氣。
約莫半分鐘後,嚴岸闊回來,上車前還要徵求意見:「我開車了?」
邊跡冷冷地說:「那我開?」
「……還是我來吧。」嚴管家利落地上車,發動引擎,「這個空調溫度合適?」
邊少爺說:「再低點。」
從車站到公寓的路並不堵,半小時就到了。
邊跡還沒從不歡而散的談心中緩過神,很認真地在思考現實小邊要如何解決哲學家·邊跡來不及解決的問題。
剛剛角色扮演似的對話只是在互相給台階下,他們兩個之間的問題還是沒解決——可見,嚴岸闊的拼圖理論並未出錯。
今天的彆扭,簡直像是在印證從前在酒吧里嚴岸闊說過的話。而提出要追人的邊跡,似乎正在為衝動和感性付出代價。
是繼續解決表層問題,無視他們格格不入的人生嗎?
邊跡靠在皮墊上,一籌莫展。
嚴岸闊見他不說話以為還在生氣,道歉:「我剛剛語氣不好,更沒想到生日會算錯,是我不對。」
邊跡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你生氣歸生氣,但別讓自己難受,更別憋著。」嚴岸闊遇到紅燈,停車,認真道,「可以罵我,可以不理我,心裡在想什麼也可以告訴我,我想辦法讓你開心。」
邊跡眼皮都不擡一下地說:「沒不開心。」
撒謊。嚴岸闊心裡想,意欲伸手摸摸他的額頭,但前面紅燈轉綠,他只好收手。
邊跡重新靠回椅背,思考剛才沒有得出答案的問題。
是像以前那樣,慢慢就表層問題磨合妥協,還是直接刀指核心,長痛不如短痛?
可就算想一勞永逸地解決核心問題,又能以什麼辦法?
和上次面對拼圖難題的邊跡一樣,這次邊跡仍然是個不稱職的哲學家,在頭腦風暴半小時後仍然沒有得出可靠結論,最後選擇,迴避。
頭痛,算了,不想了,就再信一回「車到山前必有路」吧。
「到了。」嚴岸闊等了一會,不見人動,出聲提醒道。
邊跡回過神,打開車門。
嚴岸闊說「稍等我一會」,隨後便不見蹤影。
邊跡還想跟他闡述自己在車上想不清楚的結論,因此站在原地耐心等。
不遠處的門衛亭忽然出現一個人影,是嚴岸闊拿著小塊生日蛋糕跑出來。他一邊跑,一邊板正地端著蛋糕,生怕它塌了似的。
嚴岸闊在邊跡面前站定,微微喘著粗氣說:「既然你不喜歡別人進家門,那我就在這裡給你過個生日,好嗎?」
邊跡驚訝地迎上去,幫他把蛋糕放在路邊長椅上,「你什麼情況?」
嚴岸闊平復好呼吸,鄭重地又祝一遍「生日快樂」,然後說:「很抱歉,我這個人對感情一直沒什麼安全感,所以,遇到太喜歡的人,就想要趕緊握住。可能節奏快了,讓你覺得勉強。」
活了三十多年還如此患得患失實在不該,可兩人的相遇就是如此不該又如此難遇,以至於火災後的每一天,邊跡都在「祈禱那天不要發生」和「還好那天發生了」之間反覆。
「不是勉強,」邊跡糾正道,「只是需要適應。」
嚴岸闊點點頭,說「好」。他把蛋糕打開,裡面是製作精緻的奶油花紋與飛機模具。
邊跡看著它,百感交集:「你什麼時候買的?」
「上車前。」嚴岸闊不好意思地承認,車上那通電話就是店家打的。
邊跡沒多說什麼,取來一根蠟燭點燃。
嚴岸闊幫他用手窩著火苗,擋住風,讓邊跡許願。
邊跡雙手合十,擡頭看眼墨色的夜空,低頭吹滅蠟燭。
「希望我們永遠不要分開,」邊跡的語氣居然有點可憐,「無論因為什麼理由。」
嚴岸闊心中一動,把人拉到身邊,低頭點著他的鼻子,「我們不分開。」
邊跡抽了下鼻子,「你以後就知道了,我的脾氣其實不算好,被凶了會冷臉——像今天一樣——需要哄回來。」
怎麼會有人把「我生氣需要人哄」說得這麼自然,嚴岸闊哭笑不得:「有多冷臉?給我打個預防針,我好預謀怎麼哄。」
邊跡像只張牙舞爪的狼犬:「我會不理人,會罵你。」
嚴岸闊知道他不會,佯裝害怕:「這麼嚇人?」
「嚇死你。」邊跡收起爪牙,恢復平日順毛模樣,「而且,我可能需要一段時間才能適應你的節奏。」
嚴岸闊摸他的腦袋,「我們爭取每天都比前一天更同步一點,有信心嗎?」
「有。」
「真棒。」
邊跡說:「但我怕你不耐煩。」
嚴岸闊啞然失笑,「怎麼會?」
沒人能嫌這只可愛、熱情又體貼的大狗煩。
邊跡將信將疑,宕機一晚上的社交天賦終於重新上線,恰當地找到一個能緩和氣氛又能拉近距離的問題:「在小區外邊站這麼久,你冷不冷?」
嚴岸闊笑了,「冷。」
「那抱抱吧。」邊跡忽然撲進嚴岸闊的懷裡,頭髮在他下巴附近蹭了蹭,很輕地說了聲,「我也要跟你說對不起。」
十二點的提醒鬧鐘很快響起,邊跡跌宕起伏又平平無奇的三十二歲生日,就這樣過去了。
「生日快樂。」嚴岸闊踩著最後一秒鐘說,「禮物還在我家,本來打算下周給你的,抱歉。」
邊跡搖頭,「你已經送過戒指了。」
嚴岸闊堅持:「那不算生日禮物,而且你不喜歡,要重新送別的。」
邊跡猛地擡頭:「誰說我不喜歡?」
嚴岸闊好整以暇地看著他。
「我那是被你問蒙了!」邊跡伸出手,理直氣壯地,「戒指,給我。哪有送了人還收回去的。」
嚴岸闊小心翼翼地從口袋中掏出盒子,再一次打開它。
邊跡為了用行動證明自己的喜好,取和戴的速度都堪稱飛速,並且同樣迅速地為嚴岸闊也做了同樣的流程。
於是,一小時前還在鬧彆扭的二人,中指上現在居然多了枚情侶戒指。
嚴岸闊說:「其實我還買了仙女棒,不過現在太晚了,怕門衛趕我走。」
「仙女棒?」邊跡撲哧笑出來,「嚴律師,你可真幼稚啊。」
「嗯,我幼稚。」嚴岸闊重新將他抱住,中指上泛著銀光的手在柔軟的頭髮上來回摩梭,「不生氣了吧,寶寶。」
【作者有話說】
不知道啊,他們說這是在吵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