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終點小鎮
2024-09-14 11:46:30
作者: 落雲山
第86章 終點小鎮
四月份的時候,方嘉禾和莊越同時提交了年假的申請,準備度過為期半個月的蜜月。
至於婚禮的日期,則定在了蜜月之後,因為那時候舒雯才會回湘市,而天氣也不至於太冷。
雖然跟旁人順序有些差別,但回看兩人,似乎沒有一件事是跟預想一樣的。還沒有訂婚,就已經去登記,還沒有舉行婚禮,就已經結婚。
因而先度蜜月再辦婚禮,好像也並不格外驚訝。
他們預計去兩個國家,途徑三座城市,終點定在一座風景如畫的小鎮。
不算從前茶園的那次,方嘉禾還是第一次和莊越單獨旅行,為此準備了很多東西,收拾下來,行李足足占了五個箱子。
同莊越牽手走在異國的街道,聽著陌生的話語,總讓方嘉禾感覺自己真的處在夢中,但又無比確定此刻的真實。
十多天裡,他們幾乎沒有一天是閒下來待在房間裡。
四月份剛好是這座城市的鮮花節,每戶人家窗口都栽種著盛開的月季,街道口也都掛上新鮮的花束。
一連幾日,他們走到哪裡都能聞到各類花草混合的氣息,也總能被不曾見過的花卉品種吸引住視線。
再一次因為空氣中的花粉打噴嚏時,方嘉禾不禁感嘆,這裡對鼻腔敏感者不太友好。
有時花香太濃郁,他也會跟著忍不住打噴嚏。
但當活動開始時,方嘉禾又忘記自己吃過的苦頭,站在街頭跟當地居民一起為經過的鮮花環遊車歡呼。
人群熙熙攘攘,方嘉禾空手進去,最後被友好的陌生人送了一把鮮花,連襯衫上的口袋也不知被誰放了一朵小雛菊。
莊越取出他胸口的花,像是很隨意地問他:「這麼受歡迎?」
方嘉禾感到些許不好意思,立馬解釋:「大家都很熱情,遇見誰都會送的。」
「是麼。」莊越露出自己空蕩蕩的手,求教似的問他,「我怎麼沒有,還說不是因為你受歡迎?」
「怎麼會。」方嘉禾也覺得奇怪,他明明之前還看見有人在給莊越送花,怎麼現在他手裡一朵花都沒有。
他打量了一下莊越,在他身後的長椅上發現了一大把花,明白過來他又在逗自己。
「你又笑我。」方嘉禾拍了一下他的手臂。
莊越卻淡淡笑了一下,對他說,「我以為你發現不了。」
方嘉禾以前覺得莊越很少笑,但他最近似乎不再總皺著眉頭,有一大堆煩心事的樣子。
莊越笑起來比不笑時更有魅力,也更鮮活,像是一塊在陽光下閃亮的鑽石。
方嘉禾心跳莫名快了一點,耳朵也有點發熱。
其實他還真有那麼幾秒沒有發現,也不知道怎麼和莊越爭論,每次理論都不占理。
「不和你說這個。」方嘉禾低頭在手裡的花束里挑出一朵紅玫瑰,也放進了莊越的口袋裡,「以前你送過我一朵,現在我也送你。」
「十分榮幸。」莊越伸手摟住他的肩,吻了一下他的頭髮,把長椅上的花束送給了一個小朋友,只留下胸口的玫瑰。
經過十多天不停歇的玩樂,他們到了蜜月的終點站,也是方嘉禾曾答應過要和莊越一起去的那幅畫的取景地。
親眼見到小鎮的風景,比任何照片和繪畫都還要漂亮。
漫山遍野的綠色牧場,碧藍的湖水,蔚藍的天空和彩色的房子仿佛是童話里才會出現的城鎮模樣。
前幾天過度狂歡,驟然進入慢生活的城鎮,方嘉禾也跟著懶散下來,住進酒店後就不想動彈,光坐在陽台看湖邊的風景也很不錯。
莊越整理好行李,叫了酒店的午餐,走過來從背後抱住他。
看著窗外的綠意與閒適風光,他想起以前看過的那幅畫的評語,評價那位畫家總能捕捉到大自然柔美的一面,再用溫暖生動的色彩快速還原出那一瞬間的美景。
有時繪畫與攝影也有些相似,總在記錄一些珍貴的東西。
方嘉禾拍下那麼多濱城的照片,希望能帶莊越親眼去看。莊越同樣為他拍過首都與大學的風景,分享去過的地方。
而當照片變為現實,皮膚相觸成為真實的彼此,記錄的一切也都有了存在的價值。
方嘉禾轉身,抱住莊越的腰。
聽見莊越的心跳聲,感受到他掌心的溫度,方嘉禾也終於不再害怕夢醒時分的孤獨,因為不再會是一個人。
剩下的幾天裡,兩人像是徹底融入了城鎮。天剛蒙亮,就會繞著空曠的街道走一圈,下午則會去附近的城堡和教堂逛一逛,晚上大都會待在酒店裡,偶爾會去湖邊公園坐下來聽其他遊客彈唱。
小鎮不算大,坐船或是火車去臨近的小鎮閒逛,當天往返時間都綽綽有餘。
最後一天的時候,方嘉禾還有些捨不得,莊越問他要不要去再去半山腰的觀景台看看。
他們剛來的第二天就去過觀景台,不過那時天氣有些陰沉,從觀景台上看過去,天空像是一塊蒙塵的布,壓在小鎮上空,觀景效果並不理想。
今天天氣明媚得多,湖面在陽光下波光粼粼,對岸的山與城鎮也清晰可見。
兩人從步道一直往上走,一路上都沒碰到什麼人。
微風一直在吹,光線零零散散的從樹梢落在階梯上,世界仿佛都只剩下簡單的色彩,清涼的空氣貼著皮膚往裡鑽,滌盪掉浮躁的氣息。
這一處觀景台也正是因為那位故去的畫家曾在這裡取景而修建,不過修得並不是很大,欄杆是由石塊壘成的長條,旁邊放置了很多固定的彩色椅子,還有小鎮及那位畫家的介紹牌。
石塊上有許許多多遊客刻下的文字,方嘉禾蹲下來看了一會,也找到和他們同樣來自聯盟的遊客留下的印記。
大都是會寫自己的名字,或是畫一些可愛的圖案。
有的文字已經被風雨侵蝕,於是又有新的印記刻在上面,掩蓋掉那些模糊的筆畫。
方嘉禾也撿起一塊有尖銳面的石頭,走到很角落的位置,畫了一顆愛心。想了想,又寫了莊越的名字縮寫。
方嘉禾眼前的光影一暗,聽見莊越在他身後問:「怎麼不寫你的?」
他寫得專注,被莊越的聲音嚇了一跳,飛快丟掉石塊,欲蓋彌彰地說:「我就隨便寫寫。」
「為什麼想寫這個?」莊越問他。
莊越說話的時候表情仍舊很淡,看不出是真的好奇,還是隨口一問。
方嘉禾看了眼石頭上的那些異國語言,誠實地回答:「想留下一點痕跡當做紀念。」
是大眾又俗套的行動,也沒什麼特殊含義,只因為是和莊越一起來,就莫名想這麼做。
「這麼喜歡紀念啊。」莊越沒有再多評價他的行為,拉著他站起來,「手弄髒了嗎,我看看。」
方嘉禾伸出手,莊越便替他輕輕拍了拍手心沾上的灰。
「那隻。」
方嘉禾又把另一隻手伸到他面前,莊越握住他的手後,突然從外套口袋裡拿出一個膠捲暗盒,但又比普通的暗盒大一些。
他不明所以地盯著莊越的動作,初時還沒反應過來,直到莊越指尖壓了一下邊緣,然後他看見暗盒居然從中間打開了。
而看清裡面的東西後,他便徹底懵了。
裡面並不是正常的暗盒內部構造,而是一枚被絨布和海綿包裹的戒指。
方嘉禾看著被做暗盒造型的戒指盒,愣了好一會,才擡眼看莊越:「我以為這是你帶來的膠捲,它…怎麼不是啊。」
方嘉禾來之前準備了兩個相機,他擔心膠捲可能會因為長途旅行意外曝光或是拍不到想要的畫面 ,又把數位相機也帶上了。
這盒膠捲他之前還在莊越身上見過,當時為了過安檢,莊越單獨把這個裝在另一個淺色盒子裡,不過方嘉禾也要檢查手裡的東西,就沒注意莊越那邊。
但現在莊越突然拿著一枚戒指站在他面前,他安靜了好一會,都不知道該說什麼。
「我也不知道,它為什麼不是膠捲盒呢。」莊越學著他的語氣說話,滿臉無辜地反問。
方嘉禾看著戒指,有些傻眼,哪怕聽見莊越打趣他,也忘記要反駁,順著他的話自言自語:「為什麼不是啊。」
「帶個戒指盒,不是全世界都會知道我要求婚了嗎。」莊越說的時候眼帶笑意,襯得眉梢眼角都生動起來,仿佛為此專程定做特殊的戒指盒,保密了一路,要到這裡才拿出來都只是單純的巧合。
他走近一點,問方嘉禾:「不過你都看見好幾次,怎麼一點沒發現?」
方嘉禾感覺自己此刻一點思考能力都沒有,面對莊越的問話,都像是有點聽不明白。
莊越握住他的左手,手掌包裹住指尖,拇指在他中指緩緩摩挲著,語氣認真起來:「既然都拿出來了,再順便聽聽我的求婚吧。」
「現在?」方嘉禾思緒亂得很,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跟我求婚嗎?」
莊越一直盯著他,嘴角微微揚起:「如果你叫方嘉禾的話,那我應該是要和你求婚的。」
方嘉禾大腦空白一片,磕磕絆絆地點頭:「好的,我認真聽。」
莊越吻了他一下,然後才開始說:「其實我應該很早之前就這麼做的,晚了這麼久才說,生氣嗎?」
方嘉禾很輕地搖頭,很難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大概是蜂蜜和檸檬,還有許多巧克力香氣組成的濃郁甜蜜。
從肚子上方一直到心臟都泛起酸酸麻麻的感覺,眼眶也一陣發熱。
「小時候我覺得婚姻跟談生意沒什麼區別,都是兩個人簽訂協議,各自履行義務。後來又覺得結婚是件很簡單的事,因為有法律的保障,當事人可以行使該有的權利。」莊越平淡地說起從前,心情也沒有太多起伏。
「很自大,也很自以為是,是不是?」他停了片刻,方嘉禾剛準備開口,莊越又低頭吻了一下他的嘴唇,「讓我說完吧。」
方嘉禾擡頭看他,莊越臉上還有淺淺的微笑,他的心跳卻像是做了幾百個深蹲一樣,直奔最高心率。
「我老是看著別人的婚姻,覺得自己好像也可以做得不錯,實際上一竅不通。」莊越望著他,眼神透著能讓方嘉禾輕而易舉讀懂的真誠。
「我不清楚怎麼樣談戀愛,到哪種程度結婚才是正確的。」莊越停了停,像是在思考措辭,然後才開口,「但我跟你接吻時心跳會加速,會想要聞到你的信息素,見到你就會忘記不開心的事。」
「跟你在一起的時候,什麼都不做我也不覺得無聊,見不到你的時候就會想你。」
莊越一連說了許多,最後問他:「方嘉禾,不要再和我分開了,好嗎?」
作者有話說
求婚大概是小莊這輩子情感最濃烈的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