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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雨夜

2024-09-14 11:46:00 作者: 落雲山

  第61章 雨夜

  莊越一直認為信息素帶來的衝動會放大很多本沒有的情緒,比如對各類事物的偏好,又或者是欲望。

  但遇見方嘉禾,這些他以為的規律似乎出了些差錯。

  莊越無法具體描述,只是面對方嘉禾,總會出現一些不受控制的想法。方嘉禾笑的時候會想讓人碰他的臉,哭的時候會想讓他不要那麼難過。

  這些想法一點點被拉扯,於是莊越不自覺做了很多自己都難以說清緣由的事。

  挑選新房的時候,首要考慮幾個問題之一,是離方嘉禾工作室的距離。

  要有稍大一點的草坪,要有足夠的儲物室,最後還需要聽方嘉禾的意願。

  因為莊越跟方嘉禾不同,不會對某一個地方念念不舍。

  經過篩選,最後留下了四套莊越覺得比較合適的房子。

  跟中介商量好,回來的時候,范棋看見金融中心旁邊的首飾店有活動,詢問莊越能不能等他一會,他想為結婚兩年的伴侶買結婚周年紀念日的禮物。

  

  莊越同意了,也跟著進去看了一圈。

  范棋比他大三歲,辦事周到,有豐富的社會生活經驗。即便現在跟他一起到濱城工作,每周也會飛回湘市,選擇跟伴侶度過簡單幸福的周末。

  兩人也是在學校結緣,相戀多年,兩年前舉行了婚禮,婚後生活一直很和諧。不曾有過大的矛盾衝突,即便冷戰,兩人也很快和解。

  共同工作的一年多里,范棋向他傳授過一些經驗,強調行動是關係和諧的重要一環。

  挑選首飾的途中,他也跟莊越分享了一些他的婚後生活,期間提及他的伴侶十分喜愛飾品,買這些一定不會出錯,最後他也在店員的推薦下購入了一條款式簡約的項鍊。

  莊越覺得有道理,聯繫珠寶品牌定了一條手鍊,至於何時能夠送出,他尚且沒有找到機會。

  機會來得比他預想的要早,也可能是莊越自己認為的好機會。

  他約方嘉禾吃晚飯,為他戴上那條手鍊,也成功邀請方嘉禾參加慈善晚宴。

  方嘉禾提到自己很久不參加這類聚會,出發前總是問他要是說錯話,或是冷場怎麼辦。

  以前遇到這種場合,方嘉禾總是沒一會就消失不見,有時會來找他,有時會跟宋舒延聊天,方啟華也不會刻意要求他去做什麼。

  莊天明則熱衷社交,要求莊越認識跟他生意有來往的長輩,跟他們遊刃有餘的交流似乎早已成為一種習慣。

  好像他周圍總是圍著很多人,其實大家都一樣,很少有人會像方嘉禾一樣,真的只是來品嘗一頓美食,或是觀光遊覽。

  剛進入晚宴內場沒多久,方嘉禾的注意力就有些分散,老是側頭盯著草坪那邊的活動。

  晚宴邀請了幾支樂隊和小朋友組成的合唱團,表演還未開始,場地內的彩色大燈就已經開始轉動起來。

  方嘉禾願意出席,莊越不能再要求更多,要他說很多不想說的話,在眾人面前從善如流。

  而方嘉禾也並不像他自己認為的那樣不善言辭,每個見過他,跟他聊過天的人都會覺得舒適。因為方嘉禾很有禮貌,也是真心關心他人,不會刻意說一些場面話,害羞尷尬的模樣也很有意思。

  所以當他露出求助的表情時,莊越不怎麼好心地跟著笑了笑,然後才替他解圍。

  草坪一直有風吹過,方嘉禾的頭髮被吹得有些亂,像是被揉亂的毛球。

  他看上去還沒有從剛才的境地中回過神來,也忘記抽出手,而是轉頭問莊越他剛才是不是不該那麼說。

  「沒關係。「莊越心情不錯地回答他,「他們不會在意的。」

  方嘉禾這才鬆了一口氣,又問起另一個問題,意思是想莊越說明他們並不像大家以為的那樣。

  莊越不覺得有什麼需要說明的地方,這幾年他們的身份信息上寫的已婚是事實,現在結婚一同出席活動也是事實。而中間的幾年,莊越想將其定義為他們經歷了一場很久的冷戰,最後也會像其他情侶一樣,重新和好在一起。

  既然方嘉禾沒有去政務廳更新信息,也願意跟他結婚,他們為什麼不可以好好生活在一起。

  於是莊越摟住方嘉禾的腰,在兩個人都很清醒的情況下吻了他。

  沒有信息素,也不是因為分離焦慮症,而是因為莊越想要親吻方嘉禾,所以他也這麼做。

  方嘉禾的嘴唇被夜風吹得很冷,但很快就回溫,帶著清新的果香,連同他出發前用過的洗髮露香氣,衣服上溫和的洗衣劑味道,都將莊越裹起來,遠離曾有過的不安和虛無。

  方嘉禾起初想要掙開,力道不大,莊越便忽視這點,將他的手握得更緊。

  觸碰、擁抱和接吻,在任何時候都是良藥。

  方嘉禾的體溫透過西裝傳遞到莊越的身上,逐漸接受,也開始回應。

  分開時,方嘉禾眼裡蘊著朦朧的水霧,望向他的眼神純良無害,像是拂開濃霧的風,帶來許多明亮。

  「當做婚房不好嗎?」莊越問他,如果范棋的誤解是真的,也未嘗不好。

  方嘉禾噤了聲,跟莊越對視片刻,說要去洗手間一趟,匆匆離開了草坪。

  即便是很明顯的藉口,莊越也沒有追問,放他離開。

  方嘉禾不是毫不動心,留下那麼多照片,送出的畢業設計作品。如果要繼續等待,莊越不是沒有耐心,因為他有確定的把握。

  方嘉禾去得有些久,回來時還心不在焉,坐在席位上總是東張西望,吃得並不專心。

  莊越不想再問得很緊,給出很多時間和空間讓方嘉禾想清楚。

  他原本以為,自己和方嘉禾已經擁有破冰的前兆,對未來短暫有過好的展望。只是沒過幾天,方嘉禾突然變得有點奇怪,兩人相處時,他看著莊越,似乎有很多話想說,最後都沒有說出口。

  看著方嘉禾幾次欲言又止,莊越警覺地產生了一些沒有緣由的危機感。

  還沒找到源頭,方嘉禾又說要離開濱城幾天。

  他說出這件事的時候兩人正在去上班的路上,方嘉禾坐在副駕駛,眼睛望著前方,對莊越說:「齊教授要做新的項目,我可能要去湘市幾天,搜集一些資料。」

  莊越沒有回答,方嘉禾沉吟片刻,又問他:「醫生上次說你的狀況好像改善了很多,我離開幾天沒關係吧?」

  一周前,莊越去醫院進行檢查。醫生詢問他近日症狀發作的頻率,易感期持續的時間,又觀察了他的指標,告知他目前身體狀況好了很多,只要沒有過大的心情波動,基本不會再出現軀體化的情況。

  方嘉禾的說辭找不出紕漏,理由也很正經,莊越想不出要阻止他的理由。即便不願意,他好像也沒有說不的權利。

  唯一值得放心的是方嘉禾並未收拾多少行李,幾乎只有一個書包,不像是一去不回的模樣。

  方嘉禾離開那天,莊越送他去機場。

  他看著方嘉禾值機、安檢,最後乘坐電梯消失在視線里。

  不是不回來,莊越告訴自己。

  不見面的幾天裡,方嘉禾偶爾會發信息,問莊越早餐晚餐如何解決,腺體有沒有不舒服。

  莊越一一回應,還是不可避免地回想起五年前方嘉禾離開時的模樣。

  離開的幾天前,方嘉禾同樣如此,表現得毫無異樣,卻在某一天突然斷了聯繫。

  莊越詢問公寓管理員,被告知公寓已經掛牌標價。他去到公寓裡,屬於方嘉禾的痕跡都被抹去,留下灰白的家具,以及郵箱裡的一封信。

  方嘉禾口中說的幾天可以過得很快,莊越只需要多完成幾場策劃案,多開幾場會議,就能在那天下午去到機場,等待方嘉禾出現。

  在方嘉禾回來的前一天,氣象台突然插播一條資訊,颱風即將登陸附近沿海地區,濱城也在影響範圍內,提醒市民警惕極端降雨。

  回來的那天,方嘉禾發來信息,說航班因為天氣原因推遲,讓他不用到機場來接。

  傍晚的時候,濱城開始下雨,天空變得灰暗,烏黑的雲團凝在一起,預示著未來幾日都不會放晴。

  莊越查了航班信息,得知飛機已經起飛,便駕車前往機場。

  道路漸漸有了一些積水,大風一直刮過,街道兩旁的樹枝也被吹得亂顫。

  等了半個多小時,信息提示航班已經降落,但手機里始終沒有任何來自方嘉禾的消息。莊越看著不停拍在窗上的雨滴,莫名生出不好的預感。

  過了十多分鐘,方嘉禾終於來電。

  「你在哪?」

  「你在哪裡呀?」

  兩人同時開口,方嘉禾還是先回答了他的問題:「外面雨好大,我出機場後直接坐了計程車,你還在忙嗎?」

  「嗯,在回來的路上。」莊越省略過程,沿著原路返回,聽方嘉禾向他解釋沒有發消息的原因。

  「雨下得突然,我沒拿穩手機摔了一下,現在才開機…」方嘉禾零零碎碎說了些話,聽到他這邊的聲音,又問他,「是司機開車還是你在開車呀,會不會打擾你?」

  「沒事,你說。」莊越保持穩定的車速,及時打信號燈,然後聽方嘉禾沒有邏輯的傾訴,以及有些倒霉的旅程。

  下雨天路上的車輛不多,莊越幸運的一路綠燈,比預計的時間早一些到達。

  他停好車,擡頭看了一眼,家裡的燈並沒有亮。

  莊越撐傘,快到電梯時,看見了蹲在樓道門口的方嘉禾。

  他背著書包,穿著米色的針織毛衣,頭髮有些濕,發覺前面有人來,便擡了頭。

  方嘉禾擡頭望向莊越,面色有些蒼白,像是一隻走失無家可歸的流浪動物,望向每一個行人,等待有人牽他回家。

  莊越蹲在他面前,問他:「怎麼在這裡等?」

  水珠從發梢滴落,順著眼角淌下,方嘉禾垂下眼,神色懨懨,跟在電話里一切如常的他仿佛是兩個人。

  「莊越。」他叫了一聲莊越的名字,有點像是不知道怎麼開口。

  雨嘀嗒砸在旁邊的石板上,樹葉被一片片吹落,濕冷的氣息從四面八方湧進,貼在兩人冰冷的皮膚。

  莊越沒有催促,等了一會,方嘉禾才說,「我去見了以前幫我爸代理公司轉讓的人。」

  他說著,重新擡眼看著莊越,睫毛有些濕潤,煽動的片刻像是撓在心間的羽毛,讓莊越無法忽略。

  方嘉禾嘴唇動了動,聲音不算大地問他:「他說的那個買家,是你和外婆,是嗎?」

  作者有話說

  快說開嘍

  點一首洋蔥,如果你願意一層一層的剝開這兩個傻瓜的心,會發現全是雙向奔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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