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畢業舞會
2024-09-14 11:45:28
作者: 落雲山
第37章 畢業舞會
在茶園生活的短暫時間裡,舒雯也對方嘉禾說過一些莊越母親的事情。
她找了一些溫忻曾經為茶園拍攝的照片,向方嘉禾展示這裡的四季風景。
其中有一張是溫忻抱著一個小孩,站在一棵古樹下。
舒雯說這是莊越一歲時的照片,溫忻兩手從旁護住莊越,由他爬在粗壯的樹幹上。
後面還有幾張照片,都是莊越自己在玩,溫忻在旁邊看。
舒雯還給方嘉禾看了一張她們母女倆的合照,照片上的溫忻大概十七八歲。雖然臉色有些蒼白,但眼睛和莊越很像,透著一股英氣,看起來既張揚又氣派。
她穿著深藍色的工作服,身上不知怎麼沾了很多泥。
舒雯說那年下了一場大雨,水衝垮了附近山路,溫忻主動攬下了送志願物資的工作,來來回回跑了一整天。
「那孩子母親很早就走了,父親也只顧自己,沒人教他怎麼體諒別人,他也不會表達。這次你來,婆婆真心為你們的友誼高興。」舒雯笑了笑,「我這平時冷冷清清的,你們來我高興,說得有些多,你別嫌婆婆囉嗦。」
方嘉禾連忙搖頭,能夠多了解莊越和他的家人,他高興還來不及。
「莊越和他母親一樣,是面冷心熱的孩子。」舒雯這麼說著,又笑著邀請方嘉禾去她的工坊參觀。
方嘉禾不清楚溫忻的離去,也很少詢問莊越。
只是當他聽到莊天明有了新的戀情,又忍不住去想莊越的心情。
即便莊越不說,但方嘉禾也在洋湖區待了幾年,大致能感覺到,莊越和莊天明的關係並不算親近。
在和周蔚然一起去的路上,方嘉禾有些忐忑。他知道自己屬於不受邀請的人,那莊越呢,見到他會開心嗎。
他坐在房間裡,起初只是想看看莊越,只是見了面,他又不太想離開了。
莊越比往常還要沉默,於是方嘉禾做了一些自己覺得能夠被安慰到的事。
那個晚上,莊越或許也願意簡單地吐露一些自己的心事,方嘉禾很高興自己能在他身邊。
很多時候方嘉禾無法評價自己過得好或是不好,他很難改變既定的事實,也只能憑著自己的心意往前邁。
在一個有些涼爽的陰天,天空被厚厚的雲層罩住,微風拂來絲絲涼意。
方啟華的精神尚可,能夠起來簡單走走。
樓下的樹木已經長得鬱鬱蔥蔥,有許多病人在家人的陪同下繞圈散步。
方啟華站在窗邊,心情好像也不錯,還跟方嘉禾開了幾句玩笑,問他最近和莊越相處得怎麼樣。
方嘉禾點了點頭:「挺好的,最近社團和學校的事情都很多,我們見得少。」
上次他們一起從觀星公園回來後,除了偶爾在學校碰到,大概也有將近一周的時間沒有單獨相處過。不過方嘉禾給莊越發信息,莊越也都會回復。
「是啊,就快五月了,你馬上也要畢業了。」方啟華最近很關心方嘉禾日後的選擇,問他想學些什麼,想做什麼。
方嘉禾自己也看了幾所學院申請所需要的資料,有幾個專業他都感興趣,不過還未最終定下來。
方啟華忽然伸手,或許是想摸方嘉禾的頭,不過方嘉禾比他高一點,最後改為拍了拍他的肩。
「只要你開心,爸爸也開心。」
方嘉禾隱隱覺得今天的父親有些不同,那些纏繞他許久的事物好像都不復存在,留下的只有值得高興的事情。
方嘉禾除了陪伴父親,也在期待畢業舞會的到來。
學院的畢業舞會也可以稱作情侶舞會,規模很大,除了開放校園,還會邀請優秀的樂團演奏。每年都會有許多Alpha和Omega在畢業舞會時跳一支舞,向公眾宣布他們的關係。
大多學員家裡都是經商或是官員,因而宣布關係時,也意味著兩家交好,將來大概率會訂婚。
方嘉禾倒是沒想過自己會和莊越會像其他人那樣,畢竟自從父親生病後,莊天明對他們也是不聞不問的態度。他分辨得出,莊天明大概是不喜歡他的。
但如果能夠和莊越在畢業時一起跳支舞,方嘉禾也覺得開心。
舞會定在了周日的夜晚,校園的道路上都貼了標識和裝飾,禮堂也被清了場,布置成華麗的模樣,連同學校的草坪和校園內的所有大屏,都為這場舞會的到來做足準備。
所有入場的Alpha都會在胸前佩戴一朵白色玫瑰,Omega則是白色的腕帶,如果取下,則代表今晚已經有了舞伴,免去了多問的煩惱。
校園四處都是結伴的學生,也有和父母一起來參觀的低年級學生,最熱鬧的地方自然是舉辦舞會的草坪。
巨大的照明燈照亮著整個場地,地上鋪著舉行典禮時的地毯,樂團演奏著優雅輕快的曲調。
有早早約定好互換玫瑰與腕帶的情侶,也有正在找尋舞伴的落單人群,方嘉禾也是其中之一。
在今晚之前,方嘉禾並未和莊越有過任何的約定,兩人的腕帶和玫瑰都還帶在身上。
方嘉禾本來還想做第一個邀請莊越的人,只是眨眼間,莊越身邊就圍了許多人。
方嘉禾站在一旁,好幾次和其他正在跳舞的人擦肩而過。
他只好走到人稍微少一點的地方,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等到莊越有空。
「你好,能和你跳支舞嗎?」方嘉禾回頭,一名高大帥氣的Alpha朝他伸手,彬彬有禮地邀請他。
方嘉禾對他沒什麼印象,沒有立刻答應,但又有些猶豫,擔心自己的拒絕會不會有些失禮。
Alpha笑了笑:「我聽過你的社區捐募演講,說得很好。」
社團之前組織了一個救助流浪動物的活動,方嘉禾被分到了附近的社區去做宣傳演講。
他思索了片刻,終於從模糊的記憶里扒出一點有關Alpha的記憶,是那時同一組的同學。當時方嘉禾為演講稿冥思苦想,又訓練了許多次,沒太注意其他人。
「謝謝,你做的海報也很漂亮。」方嘉禾禮貌地回應。
Alpha再次開口邀請:「所以,你願意和我跳支舞嗎?」
對方很有禮貌,方嘉禾拒絕的話也變得有些難以啟齒,他猶豫片刻,忽然看見不遠處一個人往外走的莊越。
Alpha似乎也看出他的走神,收回手:「看起來你也有想要邀請的對象,我就不打擾了。」
方嘉禾感激他的體諒,說了聲抱歉,立刻跟著莊越的方向走去。
操場外接連著一片樹林,不過因為樹木繁茂,夜晚的路燈照不清石子路,天一黑,便很少有人會願意走樹林裡的路。
方嘉禾跟了一截,發現已經看不見莊越的身影。
林子裡有好幾條分叉口,方嘉禾不知道莊越走了哪一條,小聲叫了一下他的名字。
樹林裡很安靜,方嘉禾剛想往裡走,忽然聽見身後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他轉過身,發現莊越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他的身後。
燈光朦朧地透進來,樹林裡安靜得能聽見遠處的交響樂和人群的嘈雜。
莊越的影子隨著月色一起籠在他身上,方嘉禾借著隱約的光線,剛走近兩步,就被莊越拉住了手腕。
「跟過來做什麼?」莊越問。
方嘉禾老實回答:「想邀請你跳舞。」
他伸手去碰莊越,想知道他的玫瑰還在不在身上。只是他碰的位置不對,又摸索了幾下,指尖剛剛碰到花瓣邊緣,莊越突然開口,「不答應就吃我豆腐?」
「不是。」方嘉禾急忙否認,立刻收回手,可惜還是被莊越捉住,「不是有人邀請你,怎麼不答應?」
方嘉禾莫名有種被抓包的心虛感,抽回手,解下了手腕的腕帶,又重新握住莊越的手:「我只想跟你跳舞,但總是沒辦法當第一名,你可以拿走我的腕帶的」
空氣大概凝滯了兩秒,方嘉禾看不清莊越的表情,手裡捏著腕帶,不確定它是否能戴在莊越身上。
過了片刻,莊越動身往外走。
方嘉禾的腕帶仍舊留在手心,他低頭看著腕帶,看來是不能。
「愣著做什麼?」莊越出聲問他,方嘉禾擡頭,看見莊越站在一處路燈底下,淡黃色的燈光映出他卓越的身形,仿佛為他量身定做的鎂光燈。
方嘉禾走過去時,莊越已經伸出了手。他微微躬身,眸光閃爍:「能和我跳支舞嗎?」
方嘉禾把手放在他的手心,一手搭在他的肩,回復他的邀請:「我的榮幸。」
莊越隨即牽住,另一隻手搭在他的腰上。
樂團演奏的聲音從遠處傳來,莊越也牽著他動了起來。
斑駁的光影在兩人身上交織流轉,有時只落在眉梢,有時又落在頭頂。
兩人像是八音盒中上了發條的精緻玩偶,即便只有一束光,但主角仍只有他們兩人。
一支舞的時間不長不短,方嘉禾踩到了莊越的鞋三次,但莊越並未說什麼,從容地領著他跳完。
方嘉禾其實暗自練過好幾次舞步,但不知怎麼,和莊越跳的時候又會踩到。
過程也許並不完美,但結尾仍是美好且值得紀念的。
方嘉禾聞到香樟樹的氣味,也聞到了莊越身上的雪鬆氣息。
他搭住莊越的肩,借著結尾的姿勢,側頭親了一下莊越的唇。
莊越摟住他的腰,也沒有鬆開,而是拿走了他手上的腕帶。
看著自己的腕帶系在了莊越的手腕上,方嘉禾又生出了更多的勇氣,於是他問莊越:「那你的玫瑰可以送給我嗎?」
莊越沒說話,但他取下了玫瑰,低頭把玫瑰放在方嘉禾胸前的口袋上。
方嘉禾注視著莊越的側臉,睫毛落在他眼下的陰影,還有他專注的眉眼。
兩個人相隔的距離不超過十公分,是屬於親密關係的社交距離。
他閱讀過許多文豪筆下的故事,為那些能帶來愉悅的故事沉醉,也了解到世上有許多種幸福。
而此刻,那些所有用來形容美好的詞語都變成了現實,變成了莊越的模樣。
方嘉禾一度產生錯覺,以為故事才剛要開始,向著他認為的美好結局進行。
後來才意識到,那其實是已經是接近尾聲的鈴聲,告訴他失去比得到輕易得多。
作者有話說
呀,莊越怎麼剛好等在那裡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