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落神紀13

  第70章 落神紀13

  現下眼前只剩下了冰可可, 楚城化作水汽包裹在冰可可的周圍，在她無知覺的時候，屬於神明冰冷的眼睛注視著她, 像是要將她黏黏糊糊的流動外表剝開一般。

  「你呢....在這段時間裡，你存在的意義是什麼呢」

  楚城輕輕的呢喃飄蕩在空氣中, 像是環繞音響一樣圍繞著冰可可，震得她渾身上下的液體都在顫慄的滾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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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您..的...眼睛...]

  果然...

  當這段話在腦子裡顯露出的時候，楚城便將猜想畫上了又一環。當初冰可可第一次在他腦子裡傳送聲音的時候是很年幼的聲音, 而這一次，分別用了兩種聲音。冰可可說的沒錯, 她代表著楚成的眼睛...不, 準確來說, 是涅羅泊和蘭斯的眼睛。

  冰可可曾說過『記憶』兩個字, 這段話不僅僅代表著她會負責楚城的記憶保險, 更是代表著她是楚城過往的濃縮，一部屬於蘭斯與涅羅泊的, 活生生的歷史書。她是楚城所有選擇的匯總, 就好像是CG成就圖庫一樣。

  這一點楚城早有所想，也早就有所判斷，但是他不明白的是, 為什麼冰可可不會受到時間回溯的影響。畢竟就連時間核心中的他也是始終守著時間回溯的影響, 所以才需要設置各種保險來保證自己的需要的時間內回想起記憶。

  [黑泥泥...艾米莉...]

  艾米莉？

  緩了兩秒鐘楚城才想起來艾米莉是誰，畢竟相對於阿芙羅, 艾米莉和楚城相處的時間不過跳轉時間中一瞬而已，祂的真名遠不如海洋女神的記憶深刻。

  說起來, 當初他和阿芙羅在海底救下海洋女神的時候，正是克羅帕海怪在糾纏, 而當時的系統給出的詞條中還標註過，克羅帕海怪和黑泥泥外表極其相似，經常有人將兇殘血腥的克羅帕海怪和性情溫順的黑泥泥搞混。

  而且阿芙羅也說過，冰可可是自己從海洋女神哪裡要來的。可自己又是如何知道冰可可的特殊才能？但這樣重要的角色卻統統被跳躍掉了，難道是說這段記憶並不重要，所以被省略了？又或者說，冰可可本身的異能力已將強大到足以影響時間和因果律？可若真是這樣，她足夠升格成神，為什麼要和楚城一塊幹著要掉腦袋的活？

  不過現下顯然是沒有足夠的時間讓楚城完成所有事情的分析，倒計時已經走向了紅線的盡頭，當楚城再次化作人形時，他忽然發覺身上少了些什麼。

  當手伸入口袋之後，幾乎是一瞬間他的眼睛便睜大了，可根本來不及給他思考的時間，系統急切的電子音已經念到了0，隨著身後震耳欲聾洶洶而來的女聲，楚城的身影再次扭曲，眨眼間便消散於原地，只留下渾身上下不斷流動著液體的冰可可。

  「涅...羅泊」

  再次睜眼，楚城並未感覺到時間的跳躍，因為他再次來到了宮殿中，仿佛只是一閉眼一睜眼，但是他能明顯感受到自己這一次睜眼身體內的魔力流動多了至少一倍，具象化的描述一點，大概就是之前的他能冰封掉整個阿爾塔科不費吹灰之力，而現在他想要冰封掉整個萬界大陸也是灑灑水的程度。

  【現在是什麼時間？】

  【落神紀，諸神黃昏，倒計時半個小時】

  行，不用多說楚城也明白是什麼意思了，他這次跳躍的時間應當相當短暫，仍處於那一戰之中，這也代表他就好像哪個閃光燈一樣，在命運女神的觀測中一閃一閃亮晶晶，雖然中間可能有幾個月的他都是正常狀態下的過去。但一旦來自未來的他跳轉，他便會又會顯露出不對勁。

  雖然命運女神不會時時刻刻的關注著命譜上的每一個小燈泡，但是楚城要是一閃一閃亮晶晶了好久，那祂也很難不發現，而系統幫他定下的半個小時就是死線。

  楚城一刻不停，直接瞬移到了深淵處。他原本還握著根卡爾的頭髮，但是卡爾的頭髮消失了，他短時間內又解決不了這個問題，而最重要的是他根本不知道卡爾上輩子是什麼神，也不知道卡爾作為神的時候異能波動是什麼樣子的。

  思考兩秒後楚城果斷單膝下跪，任由銀色的長髮垂落肩頭落在了地上，手貼在了柔軟蓬鬆的雪地上，霎時間手下散發出隱隱藍光，又很快的消失，想四周擴散，白花花的雪地下像是蛛網一樣三發證盈盈藍光。

  【倒計時二十分鐘】

  楚城將範圍圈定在了靠近居民區邊界的雪原內，蛛網藍光逐漸向下攀爬，甚至已經向下延申來將近十分鐘，楚城甚至感覺他的感知都快靠近地核了。

  終於，已經向下感知了十五分鐘左右的時候，楚城終於在地下感受到了除了阿芙羅之外的第二個異能散發源頭。

  楚城毫不猶豫的將另一隻手也貼在了雪地上，隨後兩隻手合十成掌。

  「裂開吧」

  隨著話音落下，雙手向兩側打開，地面開始了劇烈的顫抖，就像是當初將阿芙羅埋葬一樣，大地再次追隨著楚城的聲音裂開，地下深處散發著隱隱約約的金色光芒，隨著不斷上升，楚城才看清，那並不是什麼金色光芒，而是一個渾身上下，從頭髮絲到皮膚都透露著金色的嬰兒。

  不同於楚城雪白的皮膚，漂浮在空中的嬰兒皮膚是略顯古銅色的，上面印著金色細閃的紋路，頭髮也是純正的金色，尤其在顏色單調到有些殘酷的阿爾塔科雪原之上，這一抹金色好像是閃耀著的熊熊烈火，像是從天而降的火種一般，透露著流光溢彩和蓬勃的生命力。

  但值得注意的是，嬰兒並非直接裸露在空氣中，而是在周身包裹住了一層相當厚實的，晶瑩剔透的冰層。

  【倒計時十分鐘】

  難怪楚城能將卡爾倉這麼久還沒被命運女神祂們發現。楚城利用他的冰吞噬掉了卡爾不斷外泄的異能，而這些異能又很好的補充了楚城，所以完成了瞞住命運女神和補充能力的雙贏。

  楚城將手貼在了冰塊上，以掌心為中心向外擴散，就像是將手貼在了水面上一樣。但冰也卻是變成了水一樣，原本堅硬到可以將人的腦袋瓜砸的頭破血流的冰當手機觸摸上去之後像是柔軟溫和的水一樣將楚城的手迎接了進去，楚城輕而易舉的將手深入冰塊，貼上了嬰兒的胸口。

  【大人。您要想清楚，輕易接觸未來與過去一同存在的事務，很可能引起命運可怕的偏轉】

  【我現在做的事不就是扭轉命運】

  「命運，不過是萬千種可能，我只會向著我的路，堅定不移的走下去」

  系統的警告沒能停下楚城的動作，楚城仍舊不斷的將手深入，不僅僅是觸碰到了嬰兒的皮膚，甚至指尖戳穿了嬰兒嬌嫩的肌膚仍然在不斷的深入，純金色的液體順著楚城的指尖划過嬰兒的胸膛滴滴答答地向下流淌。

  【倒計時七分鐘】

  但嬰兒卻像是去世了一樣安靜，胸膛一點起伏都沒有，也感受不到一絲絲的疼痛，更沒有哭鬧。楚城感受到手指上溫熱粘膩又莫名柔順的觸感，越是深入越是溫度高，當觸及到神格的時候楚城明顯感覺到灼熱，仿佛要將楚城的手指都融化。

  當楚成觸碰到神格之後，楚成毫不猶豫的張開手掌然後狠狠的握住了神格。原本沉寂的嬰兒一瞬間睜開了他的雙眸，嘴裡發出了刺耳的尖叫聲。

  很難描述那是怎樣的一雙眼睛，就好像是世間所有耀眼的金色全都匯聚在了一起，瘋狂的涌動著，每一次微光流轉都像是在奏明生命的讚歌，在為天地間獻上最磅礴的生命力。

  兩雙金色的眸子對了上去，一瞬間世間仿佛都失去了顏色。新生的神明緊緊的盯著眼前之人，像是要用這雙眼睛將對方的每一寸肌膚都深深印刻下來。

  「好了，我親愛的孩子，要躲好噢，記得在未來認出我」

  楚成露出了一個難得的不包含猜疑，諷刺，癲狂，只是純淡的笑容。他的神格也隨著嬰兒的尖叫發生了微微的顫抖，但是隨著尖叫聲越發的尖銳刺耳，楚成的神格顫動的越發猛烈，甚至於帶動楚成體內的血液和能量都在瘋狂的滾動，像是要衝破這層血肉之軀一樣。

  .....血肉之軀？

  楚成忍不住抿了下唇角，忍住差點溢出的輕笑，眯著眼睛，抵住過分刺眼的光芒，輕嘆一聲。

  「我的希望，你可一定要....走下去」

  隨著話音落下，楚成驟然悶哼一聲，大口大口的鮮血順著喉嚨口向外湧出，順著舌根往外湧出，順著唇角向下流淌，滑過裸露的胸膛，浸透了潔白的長衫。

  【倒計時四分鐘】

  心臟內里埋藏著楚成的神格，但是那枚小小的神格現在從核心處向外裂開，並且不斷加深，像是有幾千根針在刺穿楚成的身體，有種千瘡百孔的痛苦，仿佛要將楚成的身體撕裂開來，劇痛之感讓楚城甚至眼前再次浮現出了幻覺，腦子中像是有一隻大蟲子在瘋狂的啃食他的腦子。

  楚城原本挺立的身體都被這鑽心的痛刺激到忍不住蜷縮起身體，薄薄的白衣勾勒出楚城過分明顯的龍脊，透過薄薄的一層肌膚破裂開來，血液滑過脊骨，襯著楚城冰到透著藍光的龍脊更為瘮人。

  「該死的.....」

  【倒計時2分鐘】

  一分一秒極速流逝的時間仿佛在催促著楚城，像是地獄的惡鬼裂開獠牙，虎視眈眈的覬覦著楚城美味到令鬼垂涎欲滴的靈魂。但很可惜，這裡就是深淵，惡鬼爬不出來，楚城也絕非向命運妥協著的人。

  【倒計時1分鐘！】

  伴隨著機械音的系統播報和楚城的悶哼，藏於神明體內的神格不堪重負的四分五裂，順著異能迴路飄散於體內，而楚城原本浩瀚柔順的異能開始了狂風暴雨般的洶湧，像是找不到歸宿的捂住孩子，想要逃出陌生的牢籠，瘋狂的衝破這具已經千瘡百孔搖搖欲墜的身體。

  【倒計時30秒！】

  楚城薄薄的，可以看見青紫的血管小臂皮囊下點點藍光順著血管的紋路不斷遊走，最終順著匯聚於指尖溢出，觸碰到了嬰兒不斷流淌著金色血液的身軀。

  【倒計時23秒！！】

  但是這不是一件容易事，新生的神明的信仰應當相當廣義，即使並沒有成長起來楚城也能感受到祂的強大，祂在排斥楚城的神格。

  【倒計時10秒！！！】

  楚城深吸一口氣，隨後一狠心，雙手都貼上了新生的神明，原本在身體內四處遊走瘋狂碰壁的異能點被楚城強行的歸攏拽走，一股腦的灌注到了新生的神明體內，浩如煙海的能量將幼小的神明灌醉，只能被動的接受。

  【倒計時5秒！！#%……&……%￥】

  【倒計時2秒】

  【倒計時.....】

  神明睜開了祂的雙眼，再次看見了祂身前的人，但是那雙漂亮的金色眸子卻如同蒙上一層塵埃一樣，變得灰濛濛的，含著水霧，迷迷濛蒙。

  祂伸出小小的手臂，想要觸碰楚城，卻太短了，碰不到。楚城此刻不僅僅是唇角，還有鼻孔，就連耳朵也在往外面冒血。

  但楚城還是撐起了最後一絲力氣，顫顫巍巍的伸出了一根手指，對上了祂的幼小的指尖。

  「要活下去，你是我選擇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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