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貝爾利特47

  第55章 貝爾利特47

  當楚城全身都進入到海水中, 他莫名的感到渾身上下仿佛經脈都被打通了，一股暖流順著脊柱蔓延到尾椎和後頸，溫溫熱熱的, 就好像回到了羊水中。

  楚城輕輕晃動了下尾巴，十分靈活, 沒有感到阻力強大無法遊動的感覺，相反，他甚至覺得自己可以在海洋中暢遊。這不僅僅是他的想像, 更是現實，

  

  楚城的銀髮在海底被幽深的光芒襯得暗暗發藍, 像是披著熒熒月光。而他湖藍色的魚尾上每一片鱗片都好像是流動的湖泊。

  很快, 楚城身邊便圍繞過來大片的魚群和水母。螢光的水母圍繞在楚城周圍沒有表現出一絲一毫的攻擊性, 只是默默的閃爍著光輝, 像是一盞盞懸浮的明燈, 又像是引路之星，讓浩瀚的海洋多了生氣。

  楚城伸出手, 輕觸環繞在身邊的魚群。魚兒們並沒有因為觸碰而感到害怕, 四處逃竄，反而親昵的蹭了蹭楚城的指尖，沒有一點害怕的樣子。

  看到這兒, 楚城心中的猜疑和想法越發萌生, 他知道自己已經觸碰到那團迷霧的邊緣了。

  很快，楚城向圍繞過來的魚兒們揮了揮手, 一個俯身便靈活的避開了成群結隊的魚群，游向了海水深處。

  這片浩瀚的海洋沒有當初楚城看到的那樣鮮活, 那樣生動。損失了大量的居民後，這片廣闊的海洋回到了古籍上記載的那樣, 安靜，沉默，甚至於有些幽寂和恐懼。

  【這就是貝爾利特高層屠殺的成果】

  【你很喜歡海洋嗎？我以為你會更喜歡天空】

  楚城看似隨意的拋出了一個問題，但卻短暫的讓這段談話陷入了僵局，系統沒有立刻回復，就這樣，楚城的腦內安靜了下來。

  楚城也不著急，現在該著急的也不是他，該著急的另有其人，楚城饒有興趣的想看看系統要怎樣回答這個問題。

  良久，系統的電子音緩緩響起。不似之前那樣冰冷，理性，反而帶了些莫名的孤寂和悲傷，平淡的電子音效無端讓人感到了空虛和麻木。

  【或許曾經可以，但是現在不會了】

  楚城吐了下氣，一串串泡泡從他的口中竄出。這時候已經不再需要系統滿是漏洞的話，楚城自己的身體已經將碩大的疑點展現了出來。

  如果說，用水化作魚尾仍可以用異能解釋的話，那麼根本沒有鰓的楚城是如何在水底下來去自如，他可沒有兌換任何海底呼吸的道具。

  楚城甩著尾巴，短短三秒內極快的提升了遊動的速度，長尾有力的波動海水，泛起一陣陣白色的浪花。

  此刻如果有人遠遠望去，便可以看見幽暗的海底，一抹藍色的身影正在快速的遊動，像是划過天空的流星一般。

  楚城飛速的游到了坦桑鈉一的中心地帶，不出所料中心地帶的海洋生物要比邊緣地帶多上幾倍不止，這裡的氛圍勉強還算得上和諧，沒有海洋邊緣處那樣緊繃和肅穆。

  同樣的，這些魚群對楚城表現出了莫大的親密，纏繞在楚城的四周，還有不少一看就是藝術創作而成的生物，讓楚城叫不出名字，模樣相當怪異恐怖，卻在楚城面前顯得溫順可愛。

  楚城沒有說話，只是輕輕撫摸上了這個大傢伙，表達了他同樣的友好。告別了這一片區域的居民們，楚城繼續深入，面前突然多了許多急速遊動的身影，讓昏暗的海底忽然間有了些許光亮。

  竟然是大片的美人魚群！

  楚城雖然早有設想，卻沒想過，在經過如此殘無人買到的屠殺之後，居然海底還能有如此數量驚人的人魚。他們並非隨意遊動，而是看起來相當有目的的成群結隊的衝著楚城而來。

  楚城沒有做任何的抵抗，而是漂浮在原地，靜靜的看著這群人魚眼中帶著盈盈淚光奔涌而來，在楚城周圍圍繞成了一個巨大的圈。

  很快，一名看起來接近中年，雖然仍風韻猶存，卻在這些人魚中已經算得上年齡大的人魚遊了出來，靠近了楚城。她伸出了一根手指，抵住了額頭，然後張開了嘴。

  隨後，空蕩的海底霎時間迴蕩著一陣陣飄渺空靈的聲音，雖然聽不懂是什麼語言，卻能從單薄的音調中感受到演唱者的快樂。

  一曲完畢，這群人魚便緩緩散開了，有幾條看起來還頗為年幼的人魚有些戀戀不捨的呆在原地，卻被旁邊年長的人魚拖著拽走了。

  【哇....好神奇的景象噢....】

  【怎麼...沒見過？】

  聽著系統乾巴巴的感嘆楚城也裝模做樣的回了他一句，系統便立馬閉嘴不說話了。在楚城加速遊動之下，大約畫了近兩個小時，楚城將現在殘存的坦桑鈉一看了個遍，約莫出了大概剩下的居民，差不多有個小二十萬。

  【比我想像的還少，坦桑鈉一確實是沒人了】

  【本來坦桑鈉一也是滅國了，現在也不過是茍延殘喘罷了】

  經歷過剛剛那一造，系統似乎也不打算裝了，幾乎算得上跟楚城敞開天窗說亮話了。楚城無聲的挑了挑眉，轉身向著海底游去，在海底的位置開了個傳送門，直接跑到了拍賣行。

  還沒等楚城進門，外面的金帽子面帶急色的趕了過來。幾天不見，原本頭髮打理的一絲不茍，衣服考究的金帽子居然頭髮凌亂的搭在額頭上，襯衫最上方的扣子也都解開，脖子上還有被指甲劃開的血痕，活像是在沙漠中待了幾天幾夜沒喝一口水的旅人。

  見到楚城的那一刻，金帽子緊皺的眉頭終於散開了，眼睛裡透露著掩飾不掉的光亮。

  「老闆！你終於回來了！」

  楚城看著金帽子莫名更顯蒼白的臉，忽然想起上一次本來是要給金帽子續血的，但最後因為有事情，所以忘記了這件事。這麼多天，毒素早該發作了，金帽子應該是苦於找不到楚成的具體行蹤而抓耳撓腮。

  看著金帽子像是抓住救命稻草的樣子，楚城臉上卻沒有展現出一絲一毫的關心或是同情，只是流露出一絲玩味，甚至稱得上溫柔的笑容，這讓金帽子心裡莫名的發毛。

  如果放在幾天前，那他大可以風度翩翩的給楚城來一個吻手禮，再你來我往的推拉幾番，盡情的展現自己的繾綣情話和博學多才。

  但是經過這幾天毒素入侵體內的折磨，他早就沒了這種心思，身為吸血鬼，他已經許久沒有感受過疼痛是什麼滋味，他甚至都快忘記心臟的跳動是什麼樣子了，可是這古怪的毒素居然像是藤蔓一樣緊緊禁錮著他的心臟，每一次跳動都像是被藤蔓上的針刺扎入，又流入血管，呼吸都感覺體內被玻璃渣入侵。

  讓一個吸血鬼感受到疼痛已經是一件很不可思議的事情。除了天使賜福的聖水，或者是狼人的毒素，幾乎沒有什麼是可以傷害到吸血鬼的，而且吸血鬼強悍的自愈能力足以幫助他挺過一切難關。

  這也是為什麼楚城明目張胆的給他下絆子的時候他敢上套的原因，因為吸血鬼體內幾乎沒有任何生理活動，所以世界上大部分的毒素進入吸血鬼體內是無法真正參與循環的，可以理解為一根管子直上直下，不會產生任何影響。

  可楚城體內這神秘的毒素不僅起效了，而且讓金帽子沒能找到任何一種方式去除，哪怕是他曾經認識的巫師也沒能做到，唯一的解藥便是楚城的血，但是金帽子知道，這無異於不斷加深體內的毒素，和慢性自殺沒有區別，一但楚城停止供給，那他也離死不遠了。百年來也未曾感受過死亡威脅的吸血鬼慌了。

  他原本是想跟楚城就這樣耗著的，知道達成他的目的，他或許會大發慈悲的放楚城一把，又或者是將楚城轉化為吸血鬼，總之一切似乎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但是現在他不會這樣想了，他需要解析出楚成的毒素解藥。但是眼下應急，他得吸食大量血液，而楚成的身體是支撐不了這麼大的血液的流失，所以他現在要轉變策略了。如果之前他是偽裝起來，裝作楚城手底下咬人疼的狗，那他現在就得讓楚城看看，他咬人到底有多疼。

  他現在只想扒掉楚城的上衣，將他的血吸得一乾二淨，這隻老狐貍甚至快掩蓋不住他兇惡的目光，這讓楚城有些忍不住發笑。而他也確實這樣做了。

  楚城拍了拍肩膀上不存在的灰，嘲弄的看著已經失去優雅的金帽子，說出來進門以來的第一句話。

  「怎麼，終於藏不住你了？我本還想看看，你能裝成狗裝多久呢」

  楚城這話是挑明了不想讓金帽子吸血，那對於現在的金帽子來說，這和要了他的命有什麼區別。果然，此話一出，金帽子頓時坐不住了，他臉上原本還算友好的笑容消失的一乾二淨，面色陰冷的活像是要將楚城扒皮抽筋。

  「蘭斯，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怎麼，還沒達成我們的目標，就要拆夥？你可不是會做這種不划算買賣的人」

  楚城抱著胳膊靜靜的看著金帽子掛不住臉上的笑，眼神里透露著殺意，手指甲將掌心都扣出白痕。聞言，楚城露出一抹淺笑，漂亮的桃花眼微彎起，比起在貝爾利特的瘋狂，更像是當初在阿爾塔科和卡爾他們一起吃烤肉的蘭斯。

  「不划算？只是對你來說吧，我，已經得到我想要的了。」

  金帽子面色一沉，他知道這是談話破裂的意思，既然如此，他是沒必要在跟楚城繼續耗著了，他要把楚城做成血包！

  但是楚城又怎麼會讓呢？

  雖然大部分的物理攻擊確實難以貨真價實的傷害到金帽子，但很可惜，楚城的異能在不久前已經成功晉級，脫離了物理的範疇。在金帽子不屑的目光中，厚實的，泛著幽幽藍光的冰爬上了他的腳腕，幾秒鐘過去，金帽子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最後甚至有些許驚恐。

  欣賞了一番變臉之後，楚城歪著頭，悠悠的介紹了一下自己的異能。

  「真是不好意思，最近我的異能疊代了，還沒來得及告訴你。先替我的冰謝過你的魔力了，特洛伊先生」

  楚城的冰現在可以通過附著於皮膚表面，然後吸取大量魔力，魔力和異能波動越強烈，吸收的越多。而金帽子為了減緩毒素侵蝕的速度，他使用了大量的魔力來控制，這反而增強了冰吸取魔力的速度，短短半分鐘時間之內，金帽子體內大半的魔力都被一掃而空。

  「你去見過黑鷹那頭蠢狗了！？該死的...呵...不過，你不會以為，這點毒素就會置我於死地吧，你還是太小瞧我了」

  楚城不懷疑這句話的真實性，金帽子活了這麼久，怎麼會沒有一點保命手段呢。但很可惜，這一次他註定失敗。

  「如果你可以躲過惡魔的契約的話」

  「什麼！？」

  這下金帽子再也掛不住臉上的表情，臉色蒼白到像是已經躺了幾天的棺材板。沒錯，這才是楚城真正想要斯科特的原因。他不放心將自己的敵人交給任何一個人，雖然他知道黑鷹一定會想辦法殺死金帽子。

  黑鷹他們的方法一定會解決掉金帽子的□□，但是有了貝恩，楚城更急擔心金帽子是否會用類似記憶轉換，靈魂移植的方式實現永生。但是當他重新為斯科特調整了時間線，一切都不一樣了。

  斯科特是惡魔中毫無疑問的佼佼者，羊皮卷的能力可不是所有惡魔都能做到的。而斯科特不僅能，而且真做到了可以在羊皮卷上簽署下任何東西。

  以金帽子吸血為轉移契機，以楚城為斯科特調轉為連接，斯科特和金帽子簽署了羊皮卷，籌碼是金帽子的靈魂與記憶，簽名便是金帽子吸食的大動脈。得益於漫畫對於吸血鬼的設定。吸血鬼的祖先以吸食大動脈的血作為標誌性行為，轉化，初擁，標記都需要吸食大動脈的血，這才讓楚城鑽了空子。這下，□□死亡，靈魂和記憶被收走的金帽子是無論如何也逃不脫。

  同樣想到這層的金帽子絕望的跪在了地上，他不知道事情是怎麼變成這一步的。明明從一開始，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可現在，他居然被一個短生種耍的團團轉。短生種...涅羅泊..使徒...電光火石間，金帽子兀然將一些可怖的事情連接在了一起。

  他忽的想起了那瓶龍血，想起了楚城出現的地方，想起了楚城說過的每一個字，這一刻，他的心終於死掉了。這個曾經周轉於神明之間，三進三出仍留的全身的吸血鬼終於頹然的坐在了地板上。

  「呵...算你贏了...老闆...」

  迎來了失敗的終局，金帽子卻沒有表現出歇斯底里，他甚至看起來相當的平靜，淡然，比他之前偽裝的任何一個形態都更像是刻板印象中生活千年無欲無求的吸血鬼。

  他撐著地板站起身，雙手插進頭髮，捋到額後，又將皺起的衣服仔仔細細的鋪平，他似乎又變回了那個從容優雅的金帽子。金帽子將領帶系好，挺直了腰板，帶著得體的笑容，朝楚城微微欠身。

  「很榮幸與您相遇，我是阿卡彭.特洛伊」

  「蘭斯」

  楚城微微頷首，兩個人像是第一次相遇那樣，如此和諧的介紹了自己，但他們彼此心知肚明，這是第一次這樣心平氣和，也會是最後一次。

  【金帽子的事情可以全權交給黑鷹了，下一站，該前往費羅格了】

  【我知道，下一次，我想知道你的名字，可以給我個機會嗎】

  【會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