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離開黃昏家時，白音借走了那本《小王子》。

  晚上睡覺之前，他躲在毯子裡看完了整本書，但他並沒被感動，只覺得無法理解。

  書里那隻狐貍傻乎乎的，它就因為愛上了小王子金色的頭髮，就主動要求小王子馴服自己，成為自己的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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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狐貍專心愛著小王子，但小王子還是離開了它，最後它一無所獲。

  什麼大冤種故事。

  白音起初不屑一顧，但後來一想，覺得自己有點刻薄。

  也許……他的想法太極端了，雖然他覺得戀愛和婚姻是噩夢，但有的人就是能夠享受這一切。

  總之，他尊重別人的愛情，但對於他自己嘛，他秉持著「不要靠近愛情，會變得不幸」的理念。

  *

  念完了書之後，白音始終對這個故事耿耿於懷，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他跑去浴室洗澡，偶然間瞥見腳上的繩子。

  老實說，這繩子編織的蠻漂亮的，很多人誇讚說這是個精妙的裝飾品。

  可惜他不喜歡裝飾品。

  洗完澡後，他給五條悟打去了電話。

  電話秒被接通，五條悟略顯疲憊的聲音響起，「有事？」

  白音聽見電話對面傳來打鬥的聲音，五條悟大概是在執行任務，他聽見了詛咒的慘叫。

  執行任務的途中還能秒接電話？

  「嗯，那個——」

  「怎麼了，想我了？」

  白音矢口否認，五條悟相當失望：「那你深夜打電話有什麼事找我？」

  「我確實有事，我真的很討厭腳上這條繩子，你能不能把它給我解掉？」

  電話那邊沉默了一會兒，隨即，五條悟略顯不穩的聲音響起，他貌似正在跟敵人交手。

  「啊，那個繩子，我之前是想解開來著，但目前還做不到。」

  「為什麼？」

  「當初我抓你的時候，咱們兩個是敵人關係，你記得吧？」

  「嗯。」

  「這條繩子之所以能緊貼在你身上，是因為我綁定了咱們兩個之間的敵對關係，我跟繩子之間締結了契約。」

  白音：「聽不懂。」

  「也就是說，這條繩子之所以能存在，是因為咱們之間的仇恨。所以呢，只要咱們其中一方跟另一方仍舊是敵人關係，那麼這條繩子的效力就會一直存在。」

  白音整理了一下他的話，問道：「那也就是說，只有結束咱們之間敵對關係，這條繩子才能消失？」

  「對，如果咱們兩個能從敵人變成朋友，或者，咳，戀人，那麼咱們之間的對立關係就會結束，這條繩子締結的契約就會失效，繩子就會自動脫落。」

  五條悟的語氣不像是在撒謊。

  所以說，當初五條悟之所以締結這個契約，是確信他們之間一輩子都會是敵人嗎？

  想到這兒，白音莫名覺得不爽，於是表示：「不行，我現在就要解掉這條繩子。」

  五條悟無奈：「這個我真的辦不到，製作繩子的那個人因為入侵高專被我幹掉了，他死掉之後，這世上就沒人知道解掉繩子的方法了。」

  那個人只是入侵了高專，就被五條悟幹掉了？

  那，他當初入侵五條家刺殺五條家的長輩，五條悟居然會放過他？

  *

  周一的早晨，白音到咖啡館去上班，推門走進去的時候，看見梓小姐踩在凳子上，正在往牆壁的白板上寫今日特價餐飲。

  眼見她踩在那麼危險的高處，白音立即走過去，準備扶她下來。

  「梓小姐，咖啡店很需要你，你每天踩在這麼高的地方，做這樣危險的事，會讓我很心疼的。」

  梓小姐忍不住笑了，從凳子上下來：「白音先生，你總是這樣對我甜言蜜語，安室先生會生我的氣哦。」

  一旁的安室透無奈：「不要說奇怪的話。」

  白音接過她手裡的筆，逕自跳到凳子上：「你在寫什麼？我來幫你寫。」

  「寫咱們店裡的招牌餐飲啊。話說，安室先生的招牌美食是三明治，我的招牌飲料是甜茶，白音先生你呢？」

  白音沒什麼拿手的美食，他迄今為止做過的最好吃的美食，就是那盒巧克力。

  但巧克力的外形做的很醜，他拿不出手。

  白音冥思苦想了一陣子，突然有了個主意：「欸，我有了，我有一道家傳的飲料——紅酒棉花糖燉咖啡。」

  安室透和梓小姐同時露出奇怪表情：「那是什麼？」

  「就是把紅酒和咖啡放在一起燉，最後再撒上棉花糖。」

  紅酒，棉花糖，加在一起燉咖啡。

  這三樣東西怎麼看都不像能組合在一起的樣子。

  「這個能喝？」

  白音信誓旦旦：「當然了，我經常在家裡煮著喝的，相信我，很好喝。」

  白音的口味比較奇怪，平日裡喜歡做一些黑暗料理，而且樂在其中。

  梓小姐想阻止他這個想法，但安室透不忍心掃他的興，給梓小姐使了個眼色。

  梓小姐沒辦法，只能強顏歡笑著將「紅酒棉花糖燉咖啡」這道飲料加在了菜單上。

  然而，一整天過去，咖啡館的顧客人來熙往，但沒一個人願意點這個所謂的飲料。

  有幾位熟客看在白音的面子上，勉強點了一杯品嘗，喝了一口就眉頭緊鎖，再也咽不下去第二口。

  白音覺得很失望。

  他是真的覺得好喝，才將這道飲料分享出來的，結果沒一個人懂得欣賞。

  *

  快要打烊的時候，五條悟來到咖啡館，手上提著附近快餐店的紙袋。

  梓小姐對他的印象很好，每次都會笑著跟他打招呼：「五條先生是來找白音的嗎？」

  五條悟嘴上說「不是」，但眼神四處瞟著，試圖尋找小狐貍。

  櫃檯放著白音的外套，摸了一下，外套是溫熱的，白音估計就在這附近。

  梓小姐拿出今天的菜單，向他推薦今天的特色飲料：「要不要喝我們新發明的招牌飲料？紅酒棉花糖燉咖啡，甜度爆表哦。」

  五條悟露出懷疑的表情：「紅酒燉咖啡？紅酒怎麼能摻在咖啡里喝？」

  咖啡是苦的，紅酒是酸澀的，這兩種東西混在一起，苦上加苦。

  「噓，小點聲——」梓小姐放低聲音，「白音很喜歡這個飲料，結果客人們都不喜歡，白音現在正生氣呢。」

  五條悟端了一杯，放在鼻子下面聞了聞。

  一股熱騰騰的刺鼻氣味直衝大腦，味道像餿了的抹布水。

  好怪。

  也就是白音人緣好，如果換個人製作出這種黑暗飲料，會被顧客打死。

  *

  五條悟點了一杯奶茶，趁著梓小姐不注意，來到咖啡館後面的儲藏室，找到了白音。

  白音正在整理貨物，滿臉沮喪，見到五條悟來了，他手上的動作頓了一下，但很快就低下頭繼續工作。

  五條悟在門前的一個貨架上坐下來，翹起一條腿看著他，許久後，問了句：「不高興了？就因為沒人喝你的飲料？」

  白音不理他，也不吭聲。

  五條悟笑道：「白音先生現在很喜歡耍小性子啊，以前你可不是這樣的。」

  的確，以前他什麼都不在乎，別人冒犯他，對他出言不遜，他都只會一笑帶過。

  但現在，身邊的人都寵著他，他可以隨便耍各種小性子，表達自己的不滿，因為總會有人溫柔地跑來哄他。

  五條悟將手裡的紙袋放在他面前，「梓小姐說你沒吃晚飯，我給你帶了芝士漢堡。」

  「不吃。

  「五層的漢堡哦~」

  五條悟拿著紙袋，在白音鼻子上晃了晃，聲音帶著誘惑。

  「每一層漢堡都塗了很厚的芝士，裹住肉餅，裹到可以順著肉餅紋理流下來那種——」

  白音將臉轉到一旁去，優雅的掩飾著自己咽口水的動作。

  「騙人，快餐店哪有五層的漢堡啊？」

  「確實沒有，但我買下了附近的那家快餐店，特意讓他們給你發明了五層漢堡。」

  「……」

  「你想吃的話，我可以讓他們發明六層的，七層的，八層的——」

  夠了，不要再說了。

  白音翕動了一下鼻子，空氣中的芝士漢堡味道稍稍驅散了他的鬱悶，但他臉上絲毫不顯，佯裝不在乎。

  「我不要。」

  五條悟詫異：「你不想吃？」

  「沒心情。」

  五條悟突然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在白音心裡，芝士漢堡高於一切，他見到芝士漢堡就像餓狼撲食，滿眼都是愛意。

  白音如果拒絕了芝士漢堡，那就代表白音真的很生氣。

  想個辦法哄哄這隻垂頭喪氣的小狐貍吧。

  五條悟沉吟片刻，說道：「關於你腳上那條繩子，我可以幫你把它拿掉。」

  白音瞬間豎起耳朵，「拿掉？怎麼拿掉？不是沒辦法的嗎？」

  「對，但我說過了，只要咱們之間結束對立，不再是敵人關係關係，那麼這條繩子就會自動解除。」

  「所以？」

  「就算咱們不能成為戀人，那咱們至少不要做敵人。你如果想解除這繩子的力量，就要跟我建立友善的關係，就，類似朋友那種關係，或者戀人關係。」

  跟五條悟當朋友？

  這可太為難他了。

  「我不干。」

  「為什麼？」

  白音發出幾聲怪笑：「因為你一點誠意都沒有。」

  五條悟不懂：「誠意？什麼誠意？」

  「當然了，五條大少爺怎麼會懂這個呢。」白音陰陽怪氣，「你家財萬貫，你什麼都能得到，你想跟誰交朋友就跟誰交朋友，但我可不吃這一套。」

  白音說完這話，眼看著五條悟眼睛裡有什麼東西黯淡下去。

  這之後，五條悟舒展身子倚在貨架上，一隻手撐住臉，嘆氣：「……那，你要我怎麼樣？」

  這話的語氣莫名的委屈，讓白音一愣。

  如果五條悟臉上沒有掛著惱色，他簡直會以為五條悟是在撒嬌。

  「好吧，你說我沒誠意，那我怎麼才能證明我的誠意？」

  白音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五條悟冥思苦想一陣子，突然神秘兮兮的來了句：「如果，我能喝掉一整杯的紅酒燉咖啡，能體現出我的誠意嗎？」

  白音驚愕，瞳孔放大：「你願意喝那個？」

  沒有一個顧客能活著喝完那個飲料，連那隻貓聞到飲料的味道都炸毛。

  但五條悟態度很認真：「對，你現在就去做，我可以喝光一整杯哦。」

  酒，咖啡，這兩樣是五條悟最討厭的東西。

  五條悟需要時刻讓大腦保持清醒，用以維持自己的無下限術式，攝入酒精會影響他的大腦，所以他討厭酒精。

  因為這個原因，白音並不相信他會喝這個飲料。

  於是白音走到廚房，故意拿了一隻大號的啤酒杯，做了滿滿一杯致死量的咖啡燉紅酒，端到五條悟面前。

  「來，喝吧。」

  五條悟捏住杯子，鼻子湊上前，聞了一下。

  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他還是臉色驟變，迅速將杯子移開。

  「這——」

  然而，白音目光灼灼的看著他，他只能又硬著頭皮將杯子拿回來，小心翼翼的再聞一下，全程帶著痛苦面具。

  「別聞了，再聞它也不會變成奶茶的。」

  白音見他僵著不動，故意催促他：「喝啊，剛剛不要喊著要喝嗎，不敢了？」

  五條悟垮著臉，隱忍著嫌棄的表情：「那咱們先說好了，如果我喝完這一整杯，你就相信我的誠意。」

  「好。」

  「那，以後我再來給你送漢堡或者夜宵，你不准拒絕。」

  「……好。」

  「那，咳，那我喝了。」

  得到他的保證後，五條將杯子湊到嘴邊，擡起頭。

  現在是深夜，窗外上玄月懸掛上來，五條悟仰頭時，那片月亮恰好掛在他身後，將他的身影遮蔽了一層逆光。

  但當對方嘴唇碰觸到杯口，正準備一飲而盡時，白音突然奪過杯子，阻止他：「停停停！別喝！」

  五條悟是認真的？

  瘋死了，有必要做到這個程度嗎？

  杯子裡的飲料濺的滿桌子都是，白音揪過一塊毛巾擦拭著，嘴裡斥責道：「你喝這個會死的，你心裡沒數嗎？」

  五條悟早知道會是這種結果，他看著滿桌子的紅酒漬，心下暗暗鬆了一口氣。

  小狐貍心腸很軟的。

  而且，好像也沒剛剛那麼垂頭喪氣了。

  五條悟不緊不慢地抽過一張紙巾，擦拭著身上的酒漬，「哪有那麼嚴重？老子是最強，不至於因為喝了一杯酒就出事故。」

  「呵，你又行了？你可不可以不要把爆棚的自信心用在這方面。像你這種貌美的小男生，喝醉了走在大街上，立馬就會被拐走。」

  「那我到不擔心，因為——」

  「因為什麼？」

  五條悟伸出手指，輕輕點了點他的臉頰，「如果我喝醉了遇上壞人，白音先生肯定會保護我的吧？」

  不知是不是吸入了太多酒香的緣故，說這話時，五條悟瞳孔中帶著一種慵懶的媚意。

  【作者有話說】

  感謝【隨機認個爹】的5瓶營養液，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