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賀禮

  可如今，她與雲衡卻已有許久未見了。心頭驀然想起那個人，便覺有些恍惚與心酸。

  旋即，宮長樂勾了唇，似是一抹諷刺般的笑意。

  大梁的長公主與齊國的質子又怎會有什麼好結果呢，那個計較在心中盤桓已久，她卻依然想讓雲衡放手去做他想做的事情。

  每每午夜夢回，想到那白袍上沾染的點點嫣紅，泛著酸水的臭氣的水牢里，他依舊是挺立著身姿，執著地向著自己走來，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

  可是，她卻不願再自私了，重活一世，雲衡也該有不一樣的結局吧。那齊國至高無上的位置，只要雲衡想要，只要有她宮長樂在，必定會助他一臂之力。

  大約是宮長樂的心思太深了，竟然沒有注意到前面來了人。

  「殿下。」夏瑤輕輕地喚了一聲，宮長樂這才回過神來。

  

  只是，一抬眼，便直覺得恍如夢中，那儒雅而溫潤的笑容如舊，如畫的眉眼從未變過，還是那般讓人熟悉。而打量著他，一頭的烏髮只用一支青玉冠束了起來，如往日不同的墨色的長袍滾著齊整的絲線，一條銀色的腰帶壓色，腳下一雙鹿皮的短靴，更顯別樣的倜儻。

  「雲，七皇子。」宮長樂下意識地就要喚出他的名字來，可是眸光之中閃過一絲黯淡，便淡淡地叫了一句。

  而此時，那如畫的眉眼卻緊緊地皺了起來了，臉上有著小心翼翼的擔憂。雲衡張了張唇，想要上前說些什麼，可她分明地見宮長樂往後退了一步，這讓雲衡原先的動作也都怔在了那裡。

  「長公主。」抿了抿唇，雲衡微微垂下了雙眸，可再抬頭卻只見那眼神里的冷靜與平淡。

  宮長樂下意識絞著手中的帕子，咳面上卻依舊是一副平淡無奇的樣子，「我還有事，先走了。」

  幾乎是落荒而逃，宮長樂深深地吸了幾口氣，腳下的步子也加快了不少，卻在快到了橋廊上的時候被雲衡給叫住了。

  「長公主，你的東西掉了。」雲衡一邊淡淡地說著，一邊走到了她的面前。

  那手掌攤開，裡面是一塊很是精巧的玉佩，可宮長樂分明知曉，那不是自己的東西。而，這是雲衡送給自己的？

  宮長樂有些恍惚，一時之間也失了主意，竟不知是收還是不收。

  「既然不是長公主的，那邊丟掉吧。」不過片刻的功夫，雲衡的臉上便划過了一絲的黯淡，旋即卻冷冷地說道。

  他正欲收回去的時候，宮長樂卻快一步拿了過來。

  宮長樂的清冷與鎮定，在面對雲衡的時候，總會潰不成軍，連她自己都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謝謝……」雲衡見她這幅模樣，便也不再多說，只送完了就準備轉身離開，而卻突然聽得了宮長樂在小聲地嘀咕。

  他腳下的步子微微頓了頓，臉上又恢復了往日的笑容，隨即還是大步地走向了自己的宮裡去了。

  而宮長樂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卻愣神了很久，手心的玉佩仿佛還帶著雲衡的溫度，卻顯得有些灼人，讓她的心緒久久不得平靜。

  理智告訴自己，要避開雲衡，最好兩人之間只有利益的交集最好，可是每每見了雲衡，心底最柔軟的地方總是被揭開，不能自已。

  如今，她也不知道要如何對待雲衡了……

  十日後。

  伴隨著大梁兩位尊貴的公主的生辰宴開始前夕，皇城外頭卻是接連迎來了浩浩蕩蕩的隊伍，而這其中最熱鬧的莫過於西涼了。

  看著那些人的衣著打扮分明不是大梁人士，而早先已有耳聞的百姓此時紛紛都到了城門處看熱鬧來了。

  「哎，這莫不是異域的西涼麼？可比昨日裡來的那個架勢大的多啊。」

  「應該就是了，這陣仗還真大啊，你看那軟轎里坐著的，應該就是他們國家的使者了吧？」

  「可那後頭的分明是個女子乘坐的轎子啊……」

  百姓都在嘰嘰喳喳的討論個不停，而那邊皇宮裡早已收到了消息，派了威遠大將軍和文丞相前來迎接，也算是給了西涼足夠的體面了。

  一路上，百姓們看的歡樂，那西涼的使者也看的高興，喜笑顏開地跟前來的兩位重臣說著話，順便也和路上的百姓們揮揮手。

  而到了皇宮裡，皇上為了彰顯天威，自然是在正殿裡等著他們來朝拜了。這不，兩位負責迎接的大人十分有眼色地就給人引著到了正殿裡去了。

  宮未央早早地也聽到了消息，這會兒倒是鬧著想要看看那些異域小國的人了，看看她們到底和大梁人有何不同。

  只是，這樣的日子，皇后和宮長樂自然不會允許她胡鬧的了。

  「等到了生辰宴那天，他們必定是還要過來的，到時候你有的看。」宮長樂寬慰著妹妹，柔聲說道。

  宮未央嘟了嘟嘴巴，卻也沒說什麼。不過心裡卻在嘆息，哎，這個熱鬧可是湊不到了。

  母女幾個還未等得及說上話，那邊外頭的宮女便進來稟告了。

  「啟稟皇后娘娘，那西涼國的公主來了，說是要朝拜娘娘，這會子怕是要到了御花園了。」這小宮女名叫綠意，是皇后身邊的二等宮女，甚是機靈，她方才出去取些東西，在路上便碰到了西涼國公主一行人，一打聽這才知曉，趕緊回來報信。

  宮長樂皺了皺眉，這個什麼西涼國的公主怎麼跟著來了？難不成打了什麼和親的主意不成？但是兩位皇子年幼，還未過周歲，若是和親，便也只能入宮為妃了。

  皇后的臉色微愣，大約也是想到了這種猜測，便整了整衣襟，讓嬤嬤先去了正殿布置。

  「母后，長樂陪您一同去吧。」宮長樂扶了皇后的手，沉聲說道。

  她倒是要看看這西涼國的公主到底是個怎樣的人物，若是他日真要入宮為妃，那自己和母后也好先有個心理準備。

  皇后點點頭，手下的力道卻大了一些。不過宮長樂向來是個有主意的，有她陪著，自己心裡也定了許多。

  不消片刻，綠意那邊便傳來了消息了，說是西涼國的公主已經到了宮門口，正在等著皇后接見。

  「先帶去正殿吧。」謝貞義雖然性子軟和，可到底做了這些年的皇后了，該有的威儀還是不少的。

  大約又過了半盞茶的功夫，皇后這才在宮長樂和雲紫姑姑的攙扶下，出現在了正殿了。

  這西涼國公主剛入大梁，便先到後宮裡頭來了，這可不就是給了皇后一個下馬威麼，若是不找回來，怕是這公主還以為這一國的皇后也是好欺負的。

  「傾城拜見皇后娘娘。」一見那明黃色的身影將將出來，裙擺搖曳在正前方，葉傾城便低下頭去行禮。

  這皇后娘娘約莫三十的年紀了，卻保養得宜，竟半分看不出歲月的痕跡，反而只覺多了幾分成熟的氣韻，更何況，那通神的氣質也恰是溫婉而端莊。

  只這一眼，葉傾城心中便有了計較，難怪先前那探子說，大梁國的皇上與皇后夫妻恩愛，宮中寵妃能提的上名的便也只有一個賢妃了。

  但，這天下的男人還不都一個樣子，哪裡有不喜歡美人的男子呢？縱使是皇后，若是人老珠黃了，只怕這夫妻恩愛也就成了笑話了吧。

  宮長樂細細打量了眼前的女子，雖然是一身異域的裝束五彩繽紛，剪裁合體，襯托得那腰身玲瓏有致。而聽她的聲音，也是不慌不忙的，只怕不是個簡單的。

  「起來吧。」皇后落座之後便淡淡地出聲，一舉一動端的是氣派十足。

  「是。」那女子也是乖覺的，得了命令後，便起身默默地立在了一邊，半垂著頭，叫人看不清她的神色。

  只不過，這樣一來，宮長樂卻將她的模樣打量的仔仔細細了，膚色白皙如玉，遠山眉如畫，水靈的眼睛，瓊鼻櫻唇卻透著點點異域的風情，讓人不由得多看幾眼。

  葉傾城？還真是算得上是個傾國傾城的美人啊……

  接下來，不過就是皇后說一些冠冕堂皇的話，大抵就是兩國邦交友好，歡迎他們來到大梁云云。

  宮長樂雖不好直接打量這個葉傾城，但餘光卻是一直注意著她，這女子回答的沉穩，臉上也沒什麼神情，一時之間，讓她也有些難以把握了。

  「皇后娘娘，傾城初次來到大梁皇宮，甚是歡喜，可否在這裡觀賞一番？」在皇后說完了客套話之後，便打算讓葉傾城離開了。可是，這位西涼的公主偏偏是特立獨行，非提出了這個要求。

  皇后雖然不解，但也只得答應了。不過是這種小事，她又何必拂了西涼國的面子呢。

  「雲紫姑姑……」皇后剛喚了一聲，準備讓雲紫帶著葉傾城隨便逛逛，當然了這也是一種變相的監視了。

  「皇后娘娘，我在西涼的時候便聽過長公主的閨名，傾城與長公主年歲相差不大，不知可否有幸讓長公主帶著傾城逛上一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