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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 往生花

2024-09-14 11:21:11 作者: 棠兜兜

  第六十六章 — 往生花

  所有人把宋待霄和程曇圍成了個圈,兩個人站在一起,一副乖乖等著審判的模樣。

  「不是我說,他就算來了也不用這麼提防著我們吧。」

  

  「就是啊,想想就瘮人。」

  程曇縮了縮脖子:「那個,其實是我的問題,宋老闆他不是故意······」

  「廢話!肯定是你的問題啊!宋待霄,他到底給你灌什麼迷魂湯了?都這樣了,你還能原諒他?」楊翡翡感覺自己馬上就要被眼前這個戀愛腦逼瘋。

  明明那天這傢伙都差點兒沒命了,現在居然還把這傢伙留在身邊?呸!真是談戀愛死的快!

  宋待霄自知理虧,他雖然算不上原諒,但畢竟人是他藏的,也是他瞞著的,楊翡翡就是說了也沒錯。

  「行了行了,」楊翡翡一句話也懶得再搭理這兩個人,「既然來了就下來幫忙啊!真以為自己是什麼大爺呢,想當大爺就回前港去,那兒有的是人稀罕你。」

  ···················

  那天之後,程曇雖然有時候還是偶爾要到處跑著簽售和訪談,但是好歹最後也算是能正大光明的進Sun rise的門。

  但是儘管如此,但是宋待霄依然對自己不冷不熱,很多事情都是自己往他身邊靠近幾十步,宋待霄才會往自己身邊前進一步。

  還有一件事,就是宋凌霄。

  那小子自從被送到鄉下之後就沒個完,隔天就要給宋待霄打電話,今天抱怨吃的,明天抱怨穿的。

  不過也難怪,那小子天天錦衣玉食慣了,能接受跟一群「普通人」一起生活才怪。

  宋待霄面上雖然也不慣著,但也許還是因為畢竟是自己的親弟弟,還是每次掛了電話之後就托井躍幫忙送些東西過去。

  那小子也配?

  程曇一想到這兒就氣不打一處來。

  那小子是什麼德行,光是那天他們兩個一塊兒被井躍綁了的時候就能看出來。

  出了事兒就先拖自己親哥出來頂鍋,有事兒了又搖著尾巴像只哈巴狗。也不知道宋待霄是不是真的菩薩轉世,連背刺自己這麼多次的傢伙也能放得過。

  「他畢竟還是個小孩兒,從小養了壞習慣,但心眼不算壞。」每次自己稍微有點兒不願意,宋待霄就會這麼跟自己說。

  再往下自己也不敢多抱怨,畢竟自己當初也幹過傻事,也把宋待霄逼上絕境過。

  但更多的,他擔心,宋待霄現在這麼對自己,和對宋凌霄那個熊崽子的理由一樣。

  他想要的不是哥哥,他想要的是和原來一樣用真心去愛著自己的人。

  天知道,他在聽說宋待霄性命垂危的時候有多害怕,他甚至不敢去探望宋待霄,就連偷偷送的曇花,都因為那個熊崽子被砸了個稀巴爛。

  他以為這輩子都不會被宋待霄原諒,這輩子他們兩個都不會再回到原來。

  直到宋待霄選擇了自己,不管是被迫還是真心,最後選擇的人都是宋待霄,直到尚城死了、尚郡瘋了、宋家完了,一切都終於告一段落。

  他才鼓足了勇氣,重新邁出來這一步。

  雖然他再也進不了宋待霄的房間,但好在畫室還留著。程曇正琢磨著下一次作品的主題和人物設定,只聽見隱隱約約從門外傳來一陣電話聲。

  「叮鈴鈴——」

  宋待霄的手機鈴聲響了半天,但是程曇到處找不到人。

  不過也有可能,是出去但是忘了拿手機。

  程曇猶豫了一會兒,拿起手機看了眼來電提醒。

  ——「宋凌霄」

  呸,怎麼是這個晦氣玩意兒。程曇衝著手機屏幕翻了白眼,但想了想,宋待霄也沒說不讓自己幫忙接電話,就乾脆拿起來按了接聽鍵。

  剛拿起來,電話那邊就響起來一陣鬼哭狼嚎:

  「哇啊!——宋待霄!你來接我吧!哇啊——我不要在這兒上學!我不要在這兒上學!我不要跟他們一起在這兒上學!哇啊——我不要、我不要!」

  程曇被宋凌霄吵得耳朵疼,下意識把手機那遠了些:「喂!你哥出去了,破大點兒事兒也至於哭?煩死了。」

  宋凌霄一聽是程曇的聲音,更來勁了:「姓程的!你才煩死了!那可是我哥,你算什麼東西!我哥可是天天給我送東西,你就是跟在我哥後面搖尾巴我哥都不會搭理你!」

  程曇本來不想跟他一般見識,結果這傢伙是懂得哪兒痛往哪兒擰的,把他氣個半死:「你說什麼?!宋待霄最討厭的就是你!」

  「呸!他最討厭的是你!」

  程曇被氣得渾身發抖,深吐了一口氣才把自己嘴邊罵人的話給咽下去:「你到底有事兒沒事兒?沒事我就掛了!」

  「哎哎哎!別!你跟我哥說,就說、說我被打了。他們好多人孤立我、背地裡罵我,還說要打我!你跟我哥說,讓他別讓我在這兒了。」

  ——「活該!」程曇懶得再聽宋凌霄的話,直接按了掛斷鍵。

  被宋凌霄氣得不行,程曇深呼吸了半天才緩過來。把手機放回原位,程曇正打算下樓倒杯冰水消消氣,迎面碰上氣喘吁吁趕回來的宋待霄。

  「我剛剛出門幫鄰居搬個東西,手機忘了拿,沒什麼電話吧。」

  程曇想了想剛剛和宋凌霄的對話,搖了搖腦袋:「你弟弟剛才來電話了,嚷嚷著讓你把他整走,說是不想在鄉下呆。」

  至於其他的,總不能跟宋待霄說,他倆吵了半天到底誰是宋待霄最討厭的人吧。

  「沒別的了?」宋待霄問道。

  程曇還是搖了搖頭:「沒。」

  至於那小子最後面說的·······算了,都是小孩兒開個玩笑不打緊,頂多就是威脅威脅人。

  第二天,

  程曇在樓下幫忙,突然看見宋待霄急急忙忙地拿著電話跑出了門,只留下了一句「去醫院」。

  醫院?怎麼了嗎?程曇環視了一圈咖啡店的眾人,好像也沒缺誰啊?

  難不成又是誰被撞了?

  程曇想了想也沒在意,轉過頭繼續忙著手上的工作。

  直到晚上,已經接近凌晨,程曇剛趴在桌子上有了幾分倦意,突然聽見一聲巨響,還沒反應過來,只感到有一杯冰涼的液體從頭頂把自己澆了個透。

  低頭,咖啡液浸透了白襯衫,一片白色上污漬暈染開,留下抹不掉的痕跡。

  絲毫沒搞清楚現在究竟是什麼情況,程曇擡起頭,正好對上宋待霄一雙氣極了的眼睛。

  「你到底什麼時候能不那麼自私!你知不知道,但凡再晚去幾分鐘,那孩子這輩子都看不見了!」

  「我那天明明問了你他還有沒有說什麼,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他的同學都不待見他?明明可以提前制止的,一定要每次都鬧到這個程度你才滿意嗎?!」

  「程曇,你什麼時候才能多考慮一下別人?你真的以為每一次出事都是因為別人?都是因為運氣?不是!荀樂送來的生日禮物也好、尚城拿輿論逼你也罷,還是這一次宋凌霄被人打成那樣,哪怕有一次你提前告訴我,哪怕有一次!你覺得事情會到現在這個地步嗎?!」

  「我有時候都不能理解你究竟是太自負,還是從來都沒有信任過我!」

  宋待霄從來沒有對誰生過這麼大的氣,就連他都沒有料到這一切會在這個節點一股腦地被自己全部傾訴出來。

  但,就像是堵在自己心中的鬱結終於徹底打開,這麼長時間以來,他也沒有料到,埋在自己靈魂深處的心結,最後還是以這種形式徹底解開。

  程曇還是愣著,直到宋待霄轉身離去,才勉強從迷茫中緩過神,急匆匆地追上去攥住宋待霄的衣角:

  「對不起·······」想不到究竟該道什麼歉,但眼淚已經從眼眶裡涌了出來。

  「我錯了,別不要我。求求您,別不要我。我做什麼都行,別不要我。」

  眼淚已經不能控制,程曇哭到後面已經直不起腰,但仍然死死攥住手裡的布料,就像水中的人緊緊抱住最後的一根浮木。

  「我錯了,別不要我。我愛你、我愛你······」他也不知道最後的自己應該說些什麼,只能莽撞又盲目地說著自己內心最深、最真切的情感,只求,最後,他能得到原諒,他能回到過去。

  宋待霄看著面前的人,終究是忍不下、放不下,他為自己的心軟讓步。

  或許他也不得不承認,從把這個孩子撿回來的那一天,緣分註定他們此生都要糾纏在一起。

  空曠的咖啡店,只剩下昏黃的燈。

  窗外的天,一片蒙蒙,陽光被掩蓋在雲層之後。

  樓梯上只剩下兩個人。

  影子相互撕咬、糾纏,最後化作一團黑色的霧,消失在樓梯盡頭。

  第二天的咖啡店依舊生意紅火,但在一次內部會議之後,宋待霄鄭重地把店門鑰匙放在楊翡翡的手裡。

  楊翡翡自始至終只是靜靜地聽著,罕見地只說了一句話:「那你們什麼時候回來?」

  宋待霄和程曇相視,笑了。

  齊聲說:「不知道,也許有緣就會回來。」

  搬上車的東西不算多,最多的就是程曇的畫材,至於宋待霄,只拿了一個一幅畫。

  那是生日的時候自己送給宋待霄的禮物。

  「確定不拿點兒別的?」程曇指了指操作間的機器,還有各種杯盤,「最起碼拿只杯子也好啊。」

  宋待霄笑了,只是抱著畫:「沒事,不拿了,這個就夠了。」

  還是熟悉的路,車緩慢地朝前開著,無暇顧及窗外的風景,注意力全在手中的畫上,直到車停在路邊才緩緩擡起頭。

  那是一座山,前港唯一的山。

  石板前,程曇隨著宋待霄朝著面前的灰白照片鞠了一躬。

  只聽見宋待霄牽著自己的手說道:「我之前說過,要讓您來當我的證婚人。今天我來兌現諾言了。」

  說完,單膝跪地,不知道什麼時候突然掏出來一個盒子,裡面小小的亮晶晶的石頭閃得程曇眼睛裡痒痒的,似乎有淚水馬上要湧出來。

  「無論日出、還是日落,無論災難、還是幸福,我們永遠都不再分開,好嗎?」

  程曇只記得自己眼前已經模糊成一片,除了點頭,他甚至都忘了伸出手接過那顆亮晶晶的石頭。

  陽光透過玻璃,

  撒在兩個相愛的人身上。

  不論因果,只論真心。

  就像兩種生來開在黑夜中的花,

  註定在日出的前一秒,共赴往生。

  ——正文完——

  作者有話說

  完結撒花!感謝大家一直以來的喜歡和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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