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伯頓主場皮雷利是個小球場，球員通道比較短。前面曼聯的人還沒走完，艾娃就已經跟在後面，等他們讓出路去裁判休息室。

  「……你們說，我能要到號碼嗎？」幾個年輕人擠在客場更衣室外面沒進去。

  她安靜地等著，並沒有出聲。

  「她是裁判，又不是那些模特，不會和我們出去的。」年輕的皮克不看好。

  原來在說她。艾娃·泰勒看向皮克注意的人，是義大利前鋒羅西，之前被換下的那個。

  「不試試怎麼知道？我坐在替補席上看過，我5尺2（173cm），她起碼5尺3（176cm），跑得一點都不慢。我就喜歡她這樣健康的運動型，不是那種看著就假的前凸後翹。」黑頭髮羅西一邊說，一邊比劃了一個S型。

  「前凸後翹怎麼了，我就喜歡。」上半場門前抽射抽空了的49號瓊斯表達了自己的愛好，「不過說回來，那個裁判長得真不錯。我喜歡她的皮膚，還有那雙有勁的大長腿。」

  

  「她應該是混血兒，五官比一般的英國姑娘看上去更柔和。那頭黑色的長馬尾不知道是怎麼打理的，甩啊甩的，很可愛。」曼聯青訓出身的巴德斯利顯然很了解英國姑娘。

  「所以說了這麼多，我該怎麼樣才能要到她的號碼呢？」義大利人眨著一雙天真熱情的眼睛，看著他的隊友們。

  幾個年紀差不多的年輕人互相看看，誰都沒有好主意。

  「你們怎麼還不進來？ Boss在等了。」客隊更衣室的門打開，已經脫去了外面長袖球衣的克里斯蒂亞諾·羅納爾多突然現身。

  年輕人們趕緊過去，半路不知道誰回了一下頭，看到了在他們身後不遠處的艾娃·泰勒。

  「哦，我的上帝呀！你在那裡站了多久？！」羅西怪叫了一聲，連忙用手捂住了臉，跑了。

  「真是太尷尬了！」剩下的幾個笑得七歪八扭，你推我我推你地跟了進去。

  克里斯蒂亞諾·羅納爾多對此也有點尷尬，儘管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他下意識認為隊友們的奇怪舉止是因為面前女裁判。上半場坐在替補席，他們已經就這位初次露面的裁判進行了討論。

  男子足球運動中，除行政工作外的女性人員很少，尤其是在五大聯賽。女教練、女裁判、女隊醫有一個算一個，能叫得出名字的幾乎沒有。

  所以大家來到這座球場一見到站在草皮上的助理裁判，目光就不由自主地被她吸引了。

  模特一般的身高，勻稱高挑。寬鬆的黑色裁判服穿在她身上，也變得高級許多，儘管遮住了很多迷人的線條。

  她有一張心形的臉，臉上還帶著一點沒有褪去的嬰兒肥。這讓幾乎沒有笑過的助理裁判，看上去多了一點可愛。

  克里斯蒂亞諾·羅納爾多記得，他和他的隊友們還討論過面前助理裁判的年紀。還猜了她有過幾個男朋友，猜她以後會不會出現在英超的賽場上。

  現在，被討論的對象突然就出現在自己面前，他就開始本能地心虛。完全不知道怎麼應對的克里斯蒂亞諾·羅納爾多假裝什麼都沒有發生，自以為自然地關上了門。

  艾娃·泰勒見狀，平靜地走過了客隊更衣室。

  「艾娃，足球運動員就是這樣。平時除了踢球和訓練，想最多的就是這些。等你以後當了主裁判，還會碰到更多困難。所以，別往心裡去。」

  霍華德·韋伯聽到了曼聯年輕人的後半段話，因為言語上不存在騷擾，也沒有其他不對的地方，他就沒有出言提醒。也是怕提醒了，雙方面對面的，更加尷尬。

  作為艾娃的導師之一，同時也是她的評審人，霍華德·韋伯不希望有前途的年輕人受此影響。

  「沒事的先生，這些事情影響不了我。」她只是在想還年輕還稚嫩的克里斯蒂亞諾·羅納爾多。

  估計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關門時候他的臉上是多麼慌張。就像犯了錯的孩子，永遠藏不好自己的尾巴。

  「那就好。」霍華德·韋伯帶著裁判組完成最後的工作，就宣布可以解散了。

  他知道艾娃從來不在球場休息室更衣沖澡，因為這裡不分男女，比較不方便。

  艾娃披上了外套往外走，客隊更衣室那邊又走不了了。這回是因為主隊的球員在附近徘徊，再加上幾個工作人員，就徹底把通道給堵了。

  伯頓門將迪尼尤其引人注目，他身上掛滿了曼聯球衣。資料里說，他有12個兄弟，每個兄弟都是曼聯的球迷。這樣的話，也就不難理解迪尼為什麼會這個樣子出現在這裡。

  難得碰到主隊，當然不能錯過近距離接觸的機會。

  不大的通道儘管站滿了人，但多了一個，還是有人能察覺到的。

  「快，都讓讓路，別堵著了！」一有人提醒，大家就都注意到了站在不遠處的人。

  認出了是助理裁判，站得歪歪扭扭的伯頓人一下就安靜了。所有人都很有默契地站直了身子，貼緊了牆面，努力露出最禮貌的樣子。

  難得一見的女裁判，當然要給她留下最好的印象。雖然有點晚，但還是要努力努力。

  「謝謝，祝賀你們。」艾娃很佩服這個團隊的付出。

  一支加起來身價都沒有100萬的業餘球隊，就在今天逼平了英超豪門曼聯。這是要被記在足總杯歷史上的浪漫一筆，永遠讓人提起。

  「她的聲音真好聽，我要愛上她了。」

  「開場的時候，我就在她身邊發過角球。今天真是我的幸運日！」

  「……可她為什麼還穿著裁判服，也沒有洗澡？」

  「傻了吧！球場就一個休息室，她總不能和另外兩個裁判一起用吧！」

  身後，伯頓球員們的聲音逐漸遠去，整個伯頓人的歡聲笑語開始出現在艾娃的周圍。而皮雷利球場的大廣播，還在不知疲倦地播放著「老特拉福德重賽購票方案」。

  艾娃坐上了車，見證了慢節奏的伯頓人釋放出來的熱情。等到1月18日重賽的那一天，相信老特拉福德會迎來不少客隊球迷。

  車子開到酒店，皮特森上前交涉。

  「泰勒小姐，套房已經準備好了。」

  「好的，你也去休息吧。」她今天就住在這裡，不出去了。

  「那祝您晚安。」皮特森將手上的電腦放在桌上，安靜地退了出去。

  在艾娃享受愉快的泡澡時，動作迅速的記者們已經將自己的文章發給了編輯。《太陽報》記者安娜·格林為這場比賽取了一個響亮的名字——《曼聯球員不配！伯頓人將登陸老特拉福德》

  這還不算完！

  「不，不！我已經打聽到了，她叫艾娃·泰勒。她肯定不是憑空出現的！就憑她的性別，她的那張臉，我確信見過她的報紙不會放過她！」

  「對，去職業聯賽比賽官員有限公司（PGMOL）打聽，那裡肯定有泰勒的所有資料！別跟我說困難，去做！」

  安娜·格林將手機扔到副駕駛位上，拿起了她的寶貝相機。早在泰勒出現在場邊的時候，她就用英鎊換到了最好的位置。

  她拍下了泰勒的全身照半身照包括臉部特寫，有舉旗的有跑動的。一張一張划過，安娜·格林的手最終停下了。

  那是一張比賽快結束時的全景照。

  伯頓球迷一個個從位置上站起來，急切地想要慶祝。而球場上的曼聯剛剛失去了一次進攻機會，伯頓又打出了換人招數拖延時間。球場邊，穿著黑色的泰勒安靜地站著，目光不知看向哪裡。

  安娜·格林突然將畫面放大，仔細比對了以後，她有了一個全新的想法。

  1月9日，艾娃的18歲生日。

  她整個人懶洋洋的，有點不想動。不過最後，多年的習慣驅使著她出門跑步。

  「生日快樂，泰勒小姐。」皮特森已經等在外面，「關於您對伯頓的贊助，電話里已經和球隊達成了初步一致，今天會有團隊過去簽約。」

  「我知道了。」這個贊助，純粹是個鼓勵，艾娃並不指望能賺錢。

  她大致了解了一下，也就解決10天後球隊前往老特拉福德所需要的花費，不然球員們只能自帶午餐。

  差不多跑了5公里左右，艾娃回到酒店沖了個澡，就準備前往外祖母艾格妮絲那裡。每年的生日，她都是和艾格妮絲過的。

  到諾丁山的泰勒小莊園時，已經過了12點。

  「艾格妮絲，我回來了。」

  「哦，我親愛的艾娃，生日快樂。恭喜你，滿18歲了。」已經白了頭髮的老太太快步走來，直接給了艾娃一個大大的擁抱，「我看了昨天的比賽轉播，有好多你的鏡頭。這次，你不攔著了？」

  「錢賺得不夠多，攔不住了。」艾娃開了個玩笑，儘管她自己沒有笑。

  「哦，錢賺得不夠多。」艾格妮絲重複了一遍，「我帶著我的小艾娃去了98年的世界盃，去了02年的世界盃。每次回來，你的信託基金都能漲一筆。所以，馬上就是今年的世界盃了，你還要麻煩我這可憐的老太太嗎？」

  對於艾格妮絲常年不動的抱怨，艾娃已經習慣了。

  「我也算是職業裁判了，以後更是要走這條路。今年就算要在世界盃期間玩遊戲，也會換個方式。」

  她陪著艾格妮絲坐了下來：「您別操心這些，我會安排好的。艾格妮絲，我最喜歡的燉牛肉呢？還沒好嗎？」

  「就等著你來。」艾格妮絲按下了手邊的鈴。

  吃完飯，送艾格妮絲去午睡後，這個生日也就過去了。艾娃從不讓身邊人送禮物，也不吃生日蛋糕。僅僅見一面，就很足夠。

  「怎麼了？」她看到皮特森拿著一疊報紙走了進來，臉色有點奇怪。

  「泰勒小姐，您要的報紙。」

  「所有的都在嗎？」艾娃指的是昨天那場比賽的報導。

  「都在了，泰勒小姐。」

  《泰晤士報》、《衛報》、《獨立報》、《每日電訊》這幾個英國發行最大的綜合報，都比較客觀地報導了比賽。《鏡報》則幾乎全篇都在羞辱弗格森先生的曼聯團隊。

  到了《太陽報》，好吧，她就不該有所期待的。安娜·格林也差不多是這樣做的，只是用詞上更加尖銳，讓人反感。在最後，她更是直接列出了截止目前為止本賽季曼聯的所有失利。除了抨擊弗格森先生，曼聯的球星是一個都沒有放過。

  艾娃對此，接受良好。

  「泰勒小姐，您往後翻，還有。」一邊的皮特森提醒。

  還有？艾娃拿著手裡的《太陽報》，接著翻過。依然是足球版面，但提到的是別場比賽。

  很快，她看到了整版被放大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