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2024-09-14 07:39:25 作者: 春溪笛曉

  第35章

  翌日一早,天還沒亮,江從魚就醒了。他睜眼看見樓遠鈞近在咫尺的臉,一時還有些反應不過來。

  等回想起昨晚發生的事,江從魚心情頓時又美了起來。這麼好看的人,以後是他的了!他想抱就抱,想親就親,不用一直反省自己心思齷齪。

  江從魚高興了一會,怕自己會擾醒樓遠鈞,只好躺在原處一動不動地數起了樓遠鈞的睫毛。

  總感覺連眼睫翹起的弧度都叫他喜歡得不得了。

  就在江從魚快把樓遠鈞睫毛一根根數完的時候,樓遠鈞寬大有力的手掌復上了他半露出來的腰。

  江從魚渾身一激靈,只覺腰間的軟肉被樓遠鈞手上的玉戒冰了一下。他坐起身,瞪著還閉起眼睛裝睡的樓遠鈞。

  樓遠鈞低笑出聲,也坐了起來,伸手把江從魚拉入自己懷裡說道:「早。」

  江從魚本就是很好哄的人,樓遠鈞只在他耳邊那麼一笑,他便不惱樓遠鈞又裝睡騙他了。

  「你要多睡一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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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從魚忍不住替他操心。

  樓遠鈞道:「我平時很難睡著,又容易醒,早習慣了。還是前兩次看你睡得那麼香,我才跟著多睡一會。」

  江從魚苦惱:「我現在在國子監讀書,不能每天陪你睡覺。」

  樓遠鈞問他:「以後就可以,天天陪我了嗎?」

  江從魚道:「你要不嫌我煩,我肯定陪你。」

  他是有心想幫樓遠鈞治好他這一身毛病的,他想讓樓遠鈞能好好睡覺、好好吃飯。

  樓遠鈞對上江從魚盛滿關心的雙眼,只覺這世間也不像他過去認定的那樣不好,他親了親江從魚的眼,隔著薄薄的眼皮感受他眼睛輕微的跳動。

  越是親近,他越發現江從魚身上每一處都那麼讓他喜歡。

  樓遠鈞道:「真想把你整個吞進肚子裡。」

  江從魚聽了這話後驚奇不已。

  他與樓遠鈞說起自己昨夜的夢。

  好險,他差點就被那龍一口吞了!

  直接把他給嚇醒了。

  要不是做了那樣的夢他是很少起夜的。

  樓遠鈞聽後笑道:「是個好夢。」

  江從魚說:「我都要被吃掉了,怎麼能說是好夢?」

  樓遠鈞道:「要不是夢見了它,你怎麼會來找我?」

  江從魚一下子想起昨晚兩人親來親去的事,耳朵又不爭氣地熱了起來。

  樓遠鈞見他耳朵紅了,怕自己把人逗過火了不好收場,笑道:「許多人不都把金榜題名說成是『魚躍龍門』嗎?說不準這是預兆著你當大官了。」

  江從魚還是覺得不對勁:「那豈不是它要吃我,我還跳起來給它吃!」

  樓遠鈞想到江從魚主動給他的那一吻,雖說不上多纏綿悱惻,回想起來卻如飴似蜜。

  可不就是江從魚自己跳進他懷裡來的嗎?

  樓遠鈞笑著親親他的耳朵,說道:「夢本來就是沒有道理的。」

  江從魚也覺一個夢沒什麼好糾結的,他說道:「天快亮了,我得回去和韓恕說一聲。」

  韓恕是他請來的客人,結果昨晚入睡前還躺一塊,後半夜他便不見了,肯定得回去解釋一二的。

  樓遠鈞也沒攔著,他坐在床上看著江從魚走了出去,又看著房門被江從魚從外面帶上。

  一室寂靜。

  妄念滋生。

  如果江從魚知道他是什麼人、知道他藏著多少惡劣的想法,還會願意這樣親近他嗎?

  恐怕會嚇得直接逃開。

  絕不能讓江從魚知道。

  ……

  江從魚摸回隔壁房間,就見韓恕已經起來了,正在那裡穿衣服。

  「早啊。」

  江從魚若無其事地邊打了聲招呼邊過去拿起自己的衣裳往身上穿。

  「我昨晚起夜後發現樓師兄沒睡,就去跟他說話了。」

  韓恕「嗯」了一聲,絲毫沒問江從魚怎麼說著說著話就不回來了。

  倒是叫江從魚有點不好意思。

  他以前都覺得自己沒啥不能叫旁人知道的事,做什麼都坦坦蕩蕩的。現在突然有了心上人,還和心上人約好要瞞著所有人暗裡往來。

  答應的時候還沒什麼感覺,現在要對朋友隱瞞事實才發現還真不太容易。

  江從魚只能謝道:「此前我和樓師兄之間有些誤會,現在已經說開了。就是平白耽誤了你一晚上!」

  韓恕認真說道:「不要緊,有需要可以再找我。只要能幫上你的忙,我什麼都能做。」

  江從魚知曉韓恕是記著入京時的救命之恩,不由勸道:「你在國子監中要多交些朋友,以後我們要是入朝為官可不能閉目塞聽,多個朋友就能多知曉點消息。」

  韓恕沉默。

  他的出身有點尷尬,他親娘不在了,親爹剛被他舅處置了。

  雖說他舅目前想讓他當嗣子,但他舅現在也還年輕,興許以後還會有自己的孩子,所以他算起來也就只是寄宿在舅家的外甥而已。

  擺在別處他這身份興許還拿得出手,可國子監那可是官宦子弟遍地走的地方,連江從魚和何子言他們都有人瞧不上眼,何況是他一個武將家的外甥?

  他的身世拿不出手,本人也沒什麼特別的長處,要不是江從魚帶著根本就交不上朋友。

  江從魚一看韓恕那模樣,就知道韓恕是什麼想法了。

  真是奇了怪了,他以前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只當自己是野生野長的野小子,也從來沒覺得自己不配和人當朋友。

  無論是縣令家的孩子還是富戶家的孩子,他只要想跟人家一起玩耍都會湊上去問人家要不要一起玩。

  別人穿著綾羅綢緞,自己穿著葛布短衣,他也沒覺得自己有哪裡不好,不就是身衣裳嘛!

  他還覺得他們的衣裳不好爬樹呢。

  江從魚也不是沒遭過嘲笑,那時候他聽著很生氣,因為他覺得自己看走眼了,沒想到長得好看的人居然也有說話那麼難聽的,他也不要跟他玩了!

  估摸著韓恕他們都是城裡長大的,好面子,怕被拒絕。不像他臉皮厚,被人拒絕了也不覺得是自己的問題,而是對方瞎了眼看不見他的好處。

  性格這種東西不是一朝一夕能改的,江從魚也沒再多勸。

  他洗漱過後惦記著樓遠鈞,溜過去一看卻發現樓遠鈞已經走了。

  林伯說道:「樓公子留了話,說是今兒有事,就不留下用早飯了。」

  江從魚有些失落又有些擔心,怕樓遠鈞不在他眼前又不好好吃東西。

  換成他要是無論吃什麼都味如嚼蠟,他肯定也不喜歡吃飯。

  可惜他認得的那位老神醫已經仙去了,墳還是他給立的呢,要不然他怎麼都得把人請來給樓遠鈞看看。說不定有辦法治好呢!

  唉!

  林伯聽江從魚在那嘆氣,關心道:「是有什麼難處嗎?」

  江從魚道:「您認不認識厲害的大夫?」

  林伯頓時緊張起來:「你要是哪兒不舒服,可以請太醫過府看看。」

  江從魚說:「不是我不舒服,是樓師兄他吃東西嘗不到味道,我想找人給他看看。」

  林伯沉默了一會,才說道:「那可能請太醫也沒用。」

  江從魚疑惑:「為什麼沒用?」

  林伯對上江從魚不解的目光,才想起樓遠鈞是以韓統領幕僚的身份微服出宮的。

  林伯趕緊說:「韓統領那麼看重他,肯定早就請太醫看過了。」

  江從魚的關注點馬上跑偏了,眼睛熠熠發亮:「連您都知道韓統領很看重他嗎?怎麼看重法?」

  林伯哪裡知道怎麼個看重法,只能含含糊糊地說:「聽說韓統領有什麼要緊事都要和他商量的。」

  這也不是瞎編,遇到緊要的事韓統領可不就要向樓遠鈞請示嗎?

  想到樓遠鈞臨去前還特意說叮囑不能泄露他的身份,林伯就忍不住在心裡犯愁:陛下到底想暗中考校江從魚多久?

  他一個打打殺殺了半輩子的人,還真不太能理解京師這些彎彎繞繞。

  不過陛下對江從魚這般看重,多考察一段時間應當也不是壞事。

  江從魚哪裡知道林伯的諸多思量,他聽到林伯夸樓遠鈞受韓統領器重,只覺比自己被人誇了還高興。

  他就知道樓遠鈞是很厲害的,以後肯定能在韓統領麾下一展抱負。

  所以絕對不能讓人發現他們之間的關係!

  雖說出發點不太一樣,兩人隱瞞到底的決心倒是出奇地一致。

  吃過早飯,何子言他們都過來了。

  前兩個休沐日輪流去了袁家和韓家,這次又輪到來江從魚聚會。

  在江從魚這邊大家明顯都自在多了,無論是一起練習騎射還是一起看書讀報都相當快活。

  臨到散場時,何子言才鼓起勇氣問:「下次旬休日是我生辰,你們要來我家玩嗎?」

  江從魚想也不想就答應:「那肯定要去!」

  江從魚都答應了,其他人自然也紛紛響應。

  江從魚積極建議:「到時候我們一人帶一樣吃的過去,爭取全都不重樣!大家記得帶自己吃著覺得好吃的,不好吃的可不許帶。」

  鄒迎等人本來只靠著國子監給的補貼過活,正愁著到時候送什麼生辰禮好,便宜的何子言用不上,貴的他們買不起。

  現在聽江從魚這麼一說,他們都暗自鬆了口氣,齊齊保證說沒問題。

  何子言聽他們都說要來,高興不已。

  回去後他就與家裡說了這件事,宣布今年生辰他要跟同窗一起過。

  見何子言這麼興高采烈,何家父母哪有不贊同的道理。何母是最寵兒子的,慫恿何國舅:「你去上朝時找陛下說一聲,問他過不過來。陛下要是來了,我們家子言在同窗面前多有面子!」

  何國舅一口答應:「行,我去說說看。」

  何子言赧然說道:「陛下日理萬機,哪有空閒過來?爹你別去了。」

  何國舅道:「說一句而已,咱和陛下是自家人,說不成也不丟人。就算人不來,陛下總會給你賜點好東西的,到時候你一樣能在同窗面前長臉!」

  何子言到底還是少年心性,聽父母這麼一說也暗暗期待起來——

  陛下要是能來就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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