懲罰關卡：甜蜜家園（65）

  懲罰關卡：甜蜜家園（65）

  「首先, 你把老闆想得太善良了，」葵不太在意地說，「她不是為了困住你們，而是覺得你們死了也沒關係, 甚至你們死了最好, 因為畢竟不管是地縛靈還是長夜, 都需要活人餵養，都已經使用能力了，達成目的之餘能順便餵一下總是好的。」

  完全沒想過人心險惡至此、或者說沒看出來那個好說話的年輕少女模樣的娜娜竟然會這麼惡毒的洛伺莓在聽完葵的話之後目瞪口呆。

  她又生氣又憋屈, 但一時間想不到說什麼話, 嘴巴張開又閉上, 詞窮到最後氣得面頰鼓起，像是一隻囤食的倉鼠。

  

  看著洛伺莓那副氣鼓鼓的模樣, 葵不免被愉悅到, 語氣輕鬆道：

  「其次，我說過了, 高維生物散漫又自負, 它們不會為了召喚者做任何努力的，狩獵是它的本能，它又恰好偏好低維度生物的口感, 你可以這麼理解，「長夜」這個能力的本質就是利用它狩獵的本能來消除異己。「

  「所以即使是娜娜本人, 也無法真正地掌控「長夜」。」

  因為這個能力並非「馭」獸, 說到底，只不過是擁有一次釋放怪物的機會而已。

  這麼一想, 倒也沒那麼可怕了。

  「來，我來給你們疊加反射, 」葵招手喚他們過去，一邊擡手為他們改變周身光線折射，一邊道，「因為你們體內沒有變色細胞，所以我用光線在你們皮膚周圍模擬了一層光子晶體，它們會讓你們看上去就像隱形了一樣的。」

  幾個人接連走過去。

  「所以它既不是貔貅也不是伯奇啦？」遲欲慢吞吞卻走到了最前面，他還在糾結「長夜」的物種，頗有些可惜道，「畢竟高維度的生物譜系大概和我們這個世界的有所出入才對。」

  木如霜忍不住看了他一眼，但還是努力忍住了吐槽。

  謝之殃卻少見地開了口：「地球現有的物種譜系圖里也不會有貔貅和伯奇這樣的生物的…… 」

  洛伺莓預料到他下一句是什麼，有些驚恐地看著他。

  木如霜的心也隱約提到了喉嚨口。

  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正在勤勤懇懇為遲欲疊加光子晶體的葵有些後知後覺地看向謝之殃。

  謝之殃毫不留情道：「因為它們都是不存在的幻想生物啊。」

  遲欲一愣。

  「過度沉迷幻想是種病，」謝之殃的臉上隱約露出了嫌棄的表情，「你得治啊，遲欲。」

  最後兩個字輕飄飄卻如同雷霆霹靂。

  遲欲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然後隨著一聲響指，他瞬間在在眾人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一道脆生生的少年音跟著響起：「別說話，也別動。」

  「呼，」總算完成一人份隱形的葵擦了擦額上的汗，鬆一口氣，然後繼續對著面前的空氣叮囑道，「微弱的起伏波動還能被光線掩蓋過去，但是稍微動作大點的話，光線折射的變動就跟不上你的動作了，所以別動也別說話哈。」

  接著，他移開視線，看向剩下幾人，問：「下一個誰？」

  「不能說話不能動，怎麼感覺那麼不靠譜呢…… 」洛伺莓小聲嘀咕，「這不是讓我們坐以待斃嗎？」

  「長夜」看不到人之後要是無差別攻擊的話，他們不就完蛋了？

  「長夜看不到人是不會浪費口水的，而且你看，這么半天它都沒有流口水，」葵一本正經地說，「它可能太久沒有吸收人類營養，身體缺水了。」

  洛伺莓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一邊走過去一邊道：「你就扯吧。」

  將幾個人都施加了隱形效果之後，葵跑了出去，然後很快又跑了回來。

  本來看到葵轉身就跑，洛伺莓還有些激動，但是看到門一開，葵又跑了回來，她的小臉一垮，忍不住淺淺嘆了一口氣，小聲道：「我還以為他終於露出馬腳了呢…… 」

  在她的領口上，那枚小小的通訊器正在發揮著功用。

  耳機里傳來謝之殃清冷得像是結了霜的聲音：「有那麼順利就好了。」

  「噓——」木如霜輕聲提醒，「他關上門，過來了。」

  幾個人於是又木頭人一樣看著葵關上門後走過來——

  沒有避諱葵的，遲欲忍不住發出了疑問：「那個長夜是沒有長耳朵嗎？還是它沒有腦子？我們之前這麼大聲密謀，葵又這麼大咧咧站在這兒，它蠢到能不知道我們就在這兒被藏起來了？這麼簡單的障眼法能把它糊弄過去？」

  「不是跟你說了嗎，長夜不在乎，它傲慢又懶惰，只願意花費最少的精力去捕捉獵物，多一點兒的氣力都不願意用…… 誒，別動，鼻基底這邊有點掉色了…… 」葵說著，擡手又幫他補了些臉上的光子晶體，然後低頭，整了整自己的黑色斗篷，笑著道，「再說了，你們不是也一樣嗎？」

  此時的監控室內，監控畫面里寂靜無聲，畫面外同樣一言不發，葵面前的幾個人都融入了背景之中，等同隱形，於是整個場景看上去就像是葵在對著空氣自言自語一樣。

  離葵最近的遲欲這時候突然發散思緒，想到一件有些奇怪的事。

  這時候，葵的聲音又響起，他幽幽道：

  「你們並沒有完全信任我，只是想看看我到底藏著什麼心思、到底要想對你們做什麼，是不是？」

  沒有回應，但是葵心中早已有了答案。

  他並不在意，只是又最後檢查了一遍，確定幾個人身上的模擬光子晶體都鋪滿了之後，點了點頭，然後在原地站定，自嘲地笑了笑，道：「是，我沒有那麼好心，但是至少現在我們利益趨同，你們大可不必那麼提防我，至少在進入人類聚集地之前是這樣的。」

  遲欲有些心癢，想問問葵口中的利益趨同到底是個什麼趨同法，可惜幾乎就在話音落下的同一時間，葵就瞬間消失在了他們跟前。

  葵和他們不一樣，他身上天生就有變色細胞和光子晶體，想要隱形也就是一眨眼的事兒。

  現在，監控室內看上去就是空空如也了。

  只是偶爾，監控畫面里，除了角落跳動的時間之外，還會有模糊的類似人形的鬼影一晃而過。

  那些地縛靈在沒有見到人的時候似乎並不願意浪費氣力偽裝人類，都露出了殘破的本體。

  遠遠看上去就像是一團用來描繪人體失敗之後又被塑料薄膜揭下紙張的水墨，模糊不清地顯出扭曲的類人的面孔，陰森中透露著一股慘澹的現實死屍感，就算不觸碰到、即使是通過屏幕也能感受到一陣陰冷。

  他們在巡邏之後沒有發現任何客人，於是漸漸消失，就像是午後因為客流減少而開始偷懶打盹的便利店店員一樣，躲進了角落的黑暗中，靜待著下一次的同化回合開始。

  然後不知道過了多久，就在洛伺莓有些腳麻，身子一歪快要倒在地板上的瞬間，一雙手及時地森*晚*整*理攬住了她的腰、拯救了她的臉和地面親密接觸。

  與此同時，眾人發現陽光像是無形的水，悄無聲息地從門下的縫隙里流淌了進來。

  洛伺莓一愣，然後臉上一掃疲憊睏倦、露出了開心的笑容。

  最先抓住她的遲欲因為剛剛那個劇烈的動作也失去了隱形的偽裝，全須全尾地暴露在了光線之下。

  葵不知道什麼時候悄悄地解開了「隱形」，攏著斗篷，去開了門。

  這下子，門外的陽光於是得以大剌剌地、毫無保留地將光明填滿這間小小的監控室。

  突然起來的亮光讓遲欲的眼角有些發酸，他下意識地擡起手擋住那些光線。

  然後眼角餘光瞟道有人走到了他身側，望著門口。

  只是道：「天亮了。」

  「這個長夜那麼輕易就離開了？」

  走出監控室，洛伺莓特意走到窗邊，周身被溫暖的陽光環繞，她有一瞬間不真實感，擡手，將一束光線握在手心，有些懵地發問：「這麼簡單？」

  「簡單卻也不是誰都能辦到的。」

  葵又低頭拍了拍自己那一塵不染的黑色斗篷，道：

  「大部分人在長夜被放出來的第一時間就被拉進夢裡消化了，就算僥倖破夢也因為對長夜一無所知，不知道對方是生物，而誤用了一些錯誤的攻擊方法浪費時間將自己耗進了下一場夢境。」

  對這些人來講，要等到天亮可一點都不簡單。

  因為長夜只會主動離去。

  因為所屬維度的不同，被長夜吞噬的人所發出的任何攻擊對它都不管用，不能對它造成任何傷害，所以一旦被長夜吞噬，唯一能做的只有等待。

  等待長夜吃飽了或者失去耐心。

  葵挽起了袖子。

  「但是大部分人都只會覺得等待是坐以待斃，所以會不斷嘗試攻擊或者出逃，無頭蒼蠅一樣在長夜嘴裡亂轉，然後不出意外地，他們最後都成了長夜的盤中餐。」

  「這麼看來，反而是優柔寡斷、什麼都不敢做只願意躲起來的膽小鬼更可能在被長夜吞噬之後活下來呢，」洛伺莓拖長音笑著說，然後背著手，踱步到葵的身邊，猛地一附身，朝著葵湊過去，問，「你是怎麼發現這一點的？」

  兩人的臉挨得很近，葵幾乎能看到對方飽滿臉頰上的細小絨毛——

  洛伺莓也能看到葵那黑色的皮膚上突然泛起的淡淡的紅色，一直蔓延到耳根。

  「這倒是解決了我一個長久以來一直有的疑問，「遲欲往他們這邊看了一眼，自言自語道，「原來紅色真的很提氣色。」

  看，葵本來從監控室出來之後就一直死氣沉沉的臉也因為這抹紅色而多了些生氣。

  是的，生氣。

  葵端著煎餅鍋生氣地歪過了身子，道：「你不幫忙就走開，別到時候頭髮落我煎餅上了！」

  洛伺莓伸長了脖子，好奇地看著他鍋里滋滋冒油的楓糖軟煎蛋餅，嚷道：「幹嘛那么小氣？我沒見過想看看嘛——」

  「我都說了是祖傳秘方，不能讓外人看到的！」

  「一個煎餅而已！而且這個廚房裡現在站滿了人啊，」洛伺莓難以理解，「你為什麼只防著我！」

  他們從監控室出來後的第一件事就是直奔一樓——

  畢竟「長夜」並非只是一夜。

  對著了時間之後他們才發現，實際上已經過去了兩天。

  也就是說，他們已經錯過好幾頓飯了。

  在「長夜」嘴裡的時候還意識不到餓，但是長夜一旦過去，他們的經繃感隨著消失的一瞬間，身體就朝他們發出了警報。

  尤其是肚子，幾乎每個人的胃都咕咕嘰嘰唱起了空城計。

  其中腸胃比較脆弱的洛伺莓更是因為胃裡筋攣的疼痛和胃液的灼燒，直接鐵青著臉躺倒在了沙發上。

  於是他們第一件事就是先做飯。

  不管怎樣，先吃飯吧。

  萬幸他們雖然處於一個物資匱乏的時期，但是卻入住了一家物資儲藏還算豐富的旅舍。

  謝天謝地娜娜他們走得匆忙，揮一揮衣袖，不僅沒有帶走葵，甚至沒有帶走冰箱。

  「運氣真不錯，」葵挽起袖子，熟練地從餐具櫃裡翻出了自己的平底煎餅鍋，然後指揮著遲欲從最上面的儲藏櫃裡給他找到了麵粉，接著又去冰箱裡翻出了蜂蜜和雞蛋，可惜牛奶沒了，只能用奶粉代替，「他們才補貨沒多久，材料很齊全，看來我們能吃一頓很豐盛的早餐了。」

  葵覺得早餐很適合吃一些軟軟甜甜、又營養豐富的東西。

  「所以，我覺得來上一些牛奶蜂蜜軟煎蛋餅是再好不過了。」

  他把自己的家傳牛奶蜂蜜軟煎蛋餅誇得天花亂墜天上有地上無的，引起了眾人尤其是洛伺莓的好奇。

  在被遲欲扶著上半身、謝之殃舉著瓶子灌了一肚子的果汁之後，洛伺莓的胃好受了些，恢復了一些活力。

  現在她的精力能支撐她跑到廚房東張西望左看看右看看了。

  重點關注對象就是葵。

  而在木如霜從調料柜子里翻出一條榛子巧克力能量棒之後，一口下去獲得能量補給的洛伺莓更是直接滿血復活，有了能多能量來煩葵。

  她三下五除二把能量棒咔擦咔擦地吃了個乾淨，一邊舔著指間殘留的餅乾碎屑，一邊蠻橫地堵住葵的去路，非要看他是怎麼做煎蛋餅的。

  期間他們吵吵鬧鬧地，談到了長夜，也談到了那些被長夜吞噬的人。

  然後談到這個祖傳的牛奶蜂蜜軟煎蛋餅。

  「我都說了是祖傳秘方，不能讓外人看到的！」

  「一個煎餅而已！而且這個廚房裡現在站滿了人啊，」洛伺莓難以理解，「你為什麼只防著我！」

  洛伺莓癟著嘴，隨口抱怨道：「你這個人小心思多得很，什麼都不願意講清楚，要你多說兩個字真是要了你的命！」

  葵覺得冤枉，憤怒反駁：「除了這個軟煎蛋餅之外，你問我什麼我沒有告訴你啦？」

  洛伺莓腦袋卡殼了一下，但是仍然不退縮，腦子轉得飛快，很快就想起一件事，上前道：「那我問你你是怎麼發現「長夜」是可以被熬過去的，你怎麼不回答？」

  「我為什麼會知道？我當然知道！」葵不耐煩地說著，同時手腕用力，顛起鍋，給鍋里已經散發出香甜氣息的軟煎蛋餅翻了個面。

  軟趴趴的蛋餅悠揚地翻了個身，然後啪嗒一聲落回鍋里。

  葵用木鏟按住煎餅表面，接觸鍋底的另一面被擠壓後立馬發出滋滋的急，同時淡淡的焦香也開始塗滿了空氣。

  「把那邊的焦糖給我端過來。」

  葵沒好氣兒地命令洛伺莓。

  洛伺莓瞪著眼，似乎很不滿意對方的語氣，但是食物為大，還是老老實實地去拿了焦糖——洛伺莓看著玲琅滿目的調料台，頭一次對向陽旅舍在這個末日裡的奢侈做派感到了頭疼。

  「哪個是焦糖？」

  是這個黑糖還是食物用糖漿或者液體紅糖？

  為什麼還有幾個沒有標籤的罐子看上去是焦糖，聞起來也是焦糖？

  不對，等等，焦糖其實是一種具體的糖類物質嗎？好像不是吧。

  最後洛伺莓猶豫地拿了一瓶白砂糖過去。

  葵只看了一眼，就嗯了一聲，繼續翻動著鍋里的煎餅：「放我手邊吧。」

  「那些棕紅色的、有著焦褐香氣的粘稠物質是什麼？」

  而在廚房的另一邊，木如霜和遲欲在做三明治。

  遲欲懷疑著其實不能構稱作是一種烹飪，感覺上更像是在玩拼裝或者搭建。

  因為冰箱裡的冷藏室里有他們做三明治需要的幾乎所有食材。

  煎到一定程度還會流心的撒了芝麻做了簡單調味的煎蛋、被醃製過後切成薄片的黑胡椒口味的熏牛肉片、被分裝的單片芝士以及各種口味小瓶裝的醬汁。

  甚至連番茄和生菜都是清洗過後切片被裝進了保鮮盒。

  「這大概都是兩天前的晚上準備的，」木如霜看了看保鮮盒上的時間以及盒子裡蔬菜的新鮮程度推斷道，「看來這本來是他們為自己準備的早餐。」

  「看來他們真的走得很匆忙，」遲欲說著，突然轉過身，提高音量朝葵喊了一聲，「餵葵！」

  他好意安慰：「別太在意了，他們連帶上三明治的功夫都沒有，何況你呢！」

  正在和洛伺莓展開煎餅爭奪戰的葵聞言腳下一滑，差點摔倒。

  他轉過身有些幽怨地看了遲欲一眼，然後回身又護住了自己手裡的煎餅鍋，衝著那張寫滿垂涎欲滴的可愛的臉蛋氣急敗壞道：「都說了！是家傳秘方！概不外穿的！你不能看！」

  「牛肉和芝士都是有包裝的，可以接著用，」木如霜掃了一眼冰箱，然後很快做出了決定，「蔬菜和雞蛋得再做新鮮的。」

  身後，謝之殃不知道從哪裡鑽出來，手裡舉著一大袋子普通的白麵包，言簡意賅道：「麵包。」

  遲欲盯著謝之殃。

  謝之殃剛好被對著窗，窗外陽光將他黑色的頭髮絲照得分毫畢現、閃閃發亮，乍看顏色變淺，好像某種糖漿的顏色。

  因此有些東西看得更清晰。

  他剛才大概是找麵包的時候不小心弄撒了放麵包的柜子里放著的分裝的麵粉或者酵母之類的東西。

  那些粉塵落了他一頭。

  細白的粉狀物落在他的頭髮上，輕盈地布滿發尖，他偏偏還沒有察覺，毫無感知地頂著一頭雪樣的細密的白，無端讓人想起冬日清晨窗外掛雪的青松。

  「你笑什麼？」

  走過來的時候，幾根髮絲隨著腳步輕盈晃動，又讓人想起蒲公英的小小種子那可愛的模樣。

  謝之殃配上這一頭麵粉，可真是滑稽又好笑。

  他無知無覺，流露出來的真切的不解又加深了這份好笑的程度。

  把麵包接過來放在一邊，加熱烤箱的功夫，遲欲轉過身來，腰抵著餐檯，朝謝之殃招手：「你過來。」

  遲欲的聲音是忍著笑的——但是謝之殃已經習慣了。

  這個人的笑點是密集又莫名的，天空中偶然飄過的一片形狀怪異的雲或者是路邊一朵已經臨近凋謝的花，都能引發遲欲奇怪的聯想，讓他把自己逗得發笑、笑得前仰後合。

  真奇怪，他並不覺得吃欲是個愛笑的人，但是卻似乎總是記得他笑的樣子。

  謝之殃往前走了一步，就是這一步，邁出地太堅決了些，動作幅度稍大，將頭頂那一層薄薄的麵粉給抖落。

  眼前一花，鼻尖一涼，什麼東西掉了下來。

  謝之殃腳步一頓，一個激靈定在原地，無意識地僵住了身體。

  然後他定睛一看，知道了遲欲在笑什麼。

  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但是遲欲卻幾乎快笑出了眼淚。

  「是紅色的話，你現在就像是個貨真價實的小丑了，」遲欲笑著，探出手，微屈指節、勾著手指把那一小撮麵粉給拂去了，然後抱著胳膊，打量那張波瀾不驚的面孔，改口道，「不過，應該沒有你這樣平靜的小丑。」

  「哪裡都不會有。」

  遲欲說著，轉過身洗了手，開始調整烤箱溫度——冰箱的冷凍層里還有做好的披薩，他拿出來全烤了。

  謝之殃在一邊靜靜地看著他。

  或者說，更像是觀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