懲罰關卡：甜蜜家園（50）

  懲罰關卡：甜蜜家園（50）

  洛伺莓雖然看不到那個「娜娜」本人、或者說本鬼, 但是從遲欲的狀況上來看，也隱約能感覺到有什麼不對勁。

  她一下子站定了，神情著急，眼珠子滴溜溜地轉來轉去, 想為遲欲做些什麼, 但是卻不知道該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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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抱住的遲欲本人倒是寬心得多。

  「沒事兒, 」他還有餘力安慰著急的洛伺莓，「只是一個和老闆長得一樣的女人抱住我了而已。」

  因為那股說不上是從何而來的寒氣的影響，他說話時甚至會無意地發出因為寒冷而打顫時牙齒碰撞出的那種碎響。

  只是這番話並沒有很好地起到安穩人心的作用。

  洛伺莓都快哭出來了：「我看不見啊！我看不見啊！」

  「你們在在這兒是唱上戲了？」

  遠遠地, 一個不太客氣的聲音居高臨下地砸下來。

  兩人擡頭——實際上只有洛伺莓擡起了頭, 遲欲的脖子就像是被凍住了一樣, 已經接近失去知覺，不足以支撐他完成「擡頭」這樣的動作, 所以他只是眨了眨眼, 轉動眼球，稍稍提升了視線範圍。

  在二樓的樓梯口上, 站著一個幾乎融入黑暗中的人影。

  洛伺莓嚇了一跳。

  其實二樓走廊上是有燈的, 但是她剛剛下樓的時候寧願把遲欲的胳膊都掐紫、摸著黑下樓也不願意開燈。

  就是因為她覺得黑暗裡有什麼東西。

  她聽到了，屬於活物的、低沉而急促的呼吸聲。

  那聲音隱匿在暗處，需要高度集中注意力才能注意到。

  呼吸聲驗證了那東西至少是有實體的活物。

  而緊追不放的目光也驗證了那東西的目標是他們兩個。

  那個東西的視線始終黏在他們身上, 跟隨他們走出住宿的房間、下樓。

  直到現在，那個東西依然緊緊地盯著他們。

  洛伺莓不確定那個人影是否就是在黑暗中窺視他們的東西。

  但是仍然感到心驚——

  「什麼啊, 原來你們是活人啊？」

  冷不丁的, 娜娜的聲音再次響起。

  她有些愕然地看向這邊，放下書, 關了夜燈，從餐桌邊走了過來。

  洛伺莓和已然半僵硬化的遲欲不由得都稍微後仰了身子, 繃緊了神經。

  現在可真是前有女鬼後有不明生物，有點危險了。

  但是娜娜神情自然，她走近了——娜娜伸出手拍了一下遲欲的肩膀。

  遲欲肩膀一晃、沒晃開。

  沒辦法，那「娜娜」抱他抱得太緊，他幾乎已經動彈不得了。

  「啊——」

  洛伺莓倒抽一口涼氣。

  她看不到那個抱著遲欲的「娜娜」做了什麼，但是能看到那個看書的娜娜走了過來碰了一下遲欲。

  洛伺莓下意識地就鬆開了緊緊抓著遲欲一邊胳膊的手。

  她還不知道娜娜有什麼能力，只希望不要通過皮膚傳染……

  「鬆開那麼快，簡直就是甩卡的嘛，」遲欲卻在短暫的恍神之後恢復了以往那個鬆弛的語氣，道，「我會傷心的啊。」

  他一邊說著，一邊抻了抻剛被洛伺莓揪得起皺卻又很快被甩開的那塊布料，語氣半真半假，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沒有心被傷。

  洛伺莓瞪大眼：「你！？你好了？」

  「好像是，」遲欲說，「她不見了。」

  現在站在他面前的就只有那個剛剛碰了他手臂的娜娜而已。

  那個娜娜似乎一點也不覺得奇怪，只是很抱歉地說：「不好意思，我剛剛還以為你們是幽靈呢，所以就沒有多管。」

  樓梯口那個人也慢慢從陰影中移出身體，慢慢地踩著樓梯往下走。

  一邊走一邊用嘲諷的語氣道：「天啊，老闆，這怎麼怪你？」

  他看上去走得很慢，但幾乎沒用多少時間，基本上是洛伺莓一眨眼的功夫，那人就已經下了樓，站在了客廳的地板上。

  他一手扶著樓敢圍欄，一邊上下打量遲欲和洛伺莓道：「又是鬼鬼祟祟下樓上廁所又是突然吵架發瘋的，看上去哪裡像是正常人啊？」

  洛伺莓不滿地皺眉，反駁道：「你才不像是正常人呢！」

  說完，似乎也感覺自己這話實在是又沒有說服力有沒有殺傷力，氣得咬著嘴唇

  說不出話。

  可是沒辦法，總不能說——

  啊不是的不是的你聽我解釋，下樓找廁所只是藉口，我們只是覺得不對勁，想出來看看，沒開燈是覺得黑暗中有東西在監視自己，吵架是覺得不對勁想要趁機找藉口回房間去，哎喲，你看，我這麼一解釋是不是就覺得一切都很合理，我們又像是正常人了？

  正常人不就是這樣的嘛？想得多考慮得多，又因為這份憂慮而盲目地行動，然後又自作聰明地想要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哎喲，這真是再正常不過了吧？

  這話是說不出來的，所以洛伺莓只能憋著嘴，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遲欲看著那人。

  覺得他們這一趟也不算毫無所獲，這不，面前就站著一個他們今天沒見過的人。

  這個人黑黑瘦瘦的，小身板裹在黑色的袍子裡，只露出一張寫滿尖酸刻薄的臉——

  眼睛可真大，瞳孔黑得嚇人，同時眼白占比也大，看人的時候斜著眼，像某種生活在陰濕環境裡的小動物。

  具體是什麼動物呢……

  遲欲還在思考的時候，娜娜已經給洛伺莓解釋了起來：

  「沒辦法，阿全的能力就是這樣的，雖然我們的房子得到了保護，外面的東西進不來，但是相對的，這間屋子裡的東西也出不去。」

  洛伺莓覺得，她口中的東西指的應當不是他們這幾個活人。

  娜娜從她的表情中看出了她的猜想，點了點頭，又說：「哎，都說地縛靈地縛靈，那麼發動能力後，有幾個幽靈也是能理解的不是？」

  「所以這個所謂的地縛，其實目的不是為了保護，而只是把這棟建築變成一座凶宅？」遲欲不知道什麼時候從小動物的思考中掙脫了出來，聽了娜娜的話之後茅塞頓開，分析道，「有幽靈出沒的凶宅一般都會受到保護或者說看管，要有許可才可以進入…… 你們於是利用這一點來保護旅舍和旅客！」

  但是相應的，因為地縛這個能力本意並非用來保護建築物里的人，所以其中也並非完全安全無害的。

  幽靈就這樣登場了。

  不過這樣想的話，幽靈才是這個能力的主菜吧？只是召喚出的幽靈都是地縛靈，而地縛靈的成立條件就是幽靈、執念加上固定的地點。

  阿全就是利用這個「固定的地點」讓旅舍成為了幽靈出沒的、需要許可才能進入的凶宅，然後以此來保護旅舍。

  「既然你們敢利用這個能力的副作用來保護自己，那是不是說明這些地縛靈其實沒有什麼危害？或者說危害不大，你們有應對之法？」

  不然的話那不是飲鴆止渴，外面的危險是防住了，可是自己卻也陷入了危險。

  可是自己剛剛被那個和娜娜長得一樣的地縛靈抱住的時候，可一點兒都不覺得對方無害啊。

  有人立馬解答了他的疑惑。

  「在你們進入之前確實是這樣的，地縛靈只是一些氛圍恐怖的幽魂，在房間的各個角落飄蕩，就算碰到，也是他們消散開，然後在遠處的角落在凝聚，就像是不需要管理的寵物一樣無害，」那個穿袍子的黑黑瘦瘦小個子似乎是冷笑了一下，然後道，「可是你們來了。」

  他的語氣高高在上，實在是讓人不好受，洛伺莓忍不住抱怨：「可我們不是獲得你們的許可才入住的客人嗎？」

  怎麼說得他們好像是什麼非法入侵的強盜小偷似的？

  「你指望幽靈能和人正常溝通嗎？我說了，它們像是不需要管理的寵物一樣，」小個子有些不耐煩地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問，「你指望寵物能跟你講話交流嗎？它們有那個腦子？能說人話？」

  洛伺莓低聲嘀咕：「聰明的狗狗可以。」

  還有很多聰明的小動物，她想列舉，但是隱約也能明白對方口中的交流溝通大概不是讓幽靈去叼拖鞋拿報紙這麼簡單。

  果然，小個子從胸腔里擠出一聲嗤笑，陰陽怪氣道：「那好吧，等下次再遇到它們的時候你就跟它們講道理，讓它們別來同化你們吧。」

  「同化？」

  遲欲被這個詞擊中了，忍不住低聲喃喃自語，又重複了一遍這兩個字。

  那個和娜娜長得一樣的地縛靈抱住他的時候，他確實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很快就變得和對方一樣冰冷輕飄了——

  雖然在洛伺莓的角度上來看，他是變得渾身僵硬，和輕飄不沾邊，但是自己的感受確實是從僵硬、麻木、然後到虛無。

  似乎自己有一瞬間脫離了累贅的軀殼，變成了某種輕盈的東西。

  這不就有點像是變成幽靈了嗎？

  沒有溫度、沒有身體、沒有腦子，只有本能——

  「那它們為什麼不同化你們啊？你們在這裡住了這麼久，它們應該有很多機會吧…… 」洛伺莓狐疑地看了一眼小個子，又看了一眼娜娜，然後又猛然想起遲欲被娜娜拍肩膀之後就恢復了正常。

  「所以你們是一夥兒的。」

  洛伺莓不知這麼就得出了這個結論，她的視線在小個子和娜娜兩個人之間徘徊。

  最後她語氣肯定地說：「啊，你們是一夥兒的。」

  如果說地縛靈對於外人來說是有危險的，那麼對此卻閉口不談的主人們可就算不上什麼好人了。

  「讓我猜猜，既然這個能力就是地縛靈…… 嗯…… 地縛靈是主菜，保護的功能只是陪襯……那麼越是大份的蛋炒飯里，越是有更多的雞蛋吧？那麼有更多人被同化成地縛靈的話，獲得保護的範圍或者說保護的強度就會跟著升高？」

  洛伺莓擡高一邊眉毛，道：「啊，你們這棟堡壘的堅固程度取決於地縛靈的數量啊，你想把我們變成加固堡壘的磚和瓦，對嗎？」

  雖然是疑問句，但是疑問的成分可以說是幾乎沒有，完全是肯定句。

  遲欲歪頭看了一下洛伺莓。

  她那冷靜的、篤定的神態與之前那個怕黑又不會吵架的嘴笨小姑娘截然不同，可以說是和之前判若兩人。

  遲欲很欣慰。

  莫名升起一股想要拍拍洛伺莓柔軟發頂的衝動。

  「你長大了。」

  他剛想擡起手——

  「別動！」

  盧漸不知道從哪裡鑽出來，狠狠給了他一拐子。

  遲欲：「…… 」

  嘖，感覺骨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