懲罰關卡：甜蜜家園（42）

  懲罰關卡：甜蜜家園（42）

  確認自己有沒有被拿走東西是為了預防被幻術師拿走幻種。

  

  而多少是在詢問謊話的數量。

  謝之殃對那女孩使用了自己的鑒真能力。

  遲欲一愣, 突然變了表情，壓低聲音道：「那豈不是她其實她覺得我的笑話一點都不好笑？」

  謝之殃懶得理他。

  幾人還來不及交談更多，那女孩子已經離開廚房，一邊拿帕子擦著手一邊走古來, 笑著道：「聊什麼呢？」

  「覺得很神奇, 」莓莓說, 「沒想到這種時候了還能有旅店開門。」

  那女孩笑著在桌邊站定，拉開一把椅子，道：「是啊, 估計這方圓百里就只有我們這一家了。」

  非常自然的語氣。

  木如霜開門見山道：「我們其實只是路過這裡, 想要問問關於附近的人類聚集地的消息, 沒打算久留的。」

  相比起留宿這間詭異的旅社，還是回自己的房車過夜更讓人安心。萬一真有什麼情況, 也就是從夢裡醒來一腳油門的事兒。

  「是嗎。」

  那女孩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 沒有提關於人類聚集地的事，只是問：

  「但是, 吃飯的時間還是有的吧？」

  氣氛一下子變得有些尷尬起來。

  這個對話的言外之意似乎就是不在這裡吃一頓飯的話她就不會透露任何關於人類聚集地的消息似的。

  遲欲開口打破了沉默：「我倒是挺想在這兒吃頓飯的, 從廚房裡傳來的香味簡直引人犯罪，我根本忽視不了！」

  他聳聳肩，開玩笑道：「只是不知道你們這裡可不可以刷卡, 我身上可沒帶什麼現金。」

  謝之殃扯了扯嘴角，道：「銀行估計都倒閉得差不多了, 刷卡和現金有什麼差別, 你想吃白食直說。」

  「喂喂，」莓莓仗義執言, 「你不要這麼直接戳穿他好吧？」

  木如霜也微微一笑跟著幫腔道：「是啊，雖然我們都知道遲欲在想什麼, 但是這麼直接抖出來可有點不厚道 。」

  三言兩語之下，餐桌上的氣氛一下子活躍起來。

  那女孩子衝著遲欲眨眨眼，往嘴裡扔了一顆堅果，一邊咀嚼一邊語氣促狹道：「現在的流通貨幣可不是鈔票了，你是故意裝傻的嗎？」

  「我好像能猜到…… 但我還真不知道現在做買賣都用什麼東西結算呢。」

  遲欲老實道。

  那女孩子也沒藏著掖著，坦然地告訴他：「回到最原始的交易形式，以物易物。」

  「那這頓飯值多少？我們該給你們什麼？」

  謝之殃話音剛落，一鍋熱氣騰騰的番茄牛腩就噔的一聲被端上了桌，擺在了餐桌中心放著的那塊手工隔熱墊上。

  「不需要。」

  男人縮回戴著防燙手套的手，低聲回答，「不需要給我們什麼。」

  這就是那女孩口中的哥哥。也就是這家青年旅舍的老闆。

  他蓄著鬍鬚，臉型方正，長相粗看有些粗獷，和女孩不像，但是細看，似乎也能發現一些相同之處。

  是能看出他們是兄妹的。

  但是謝之殃說那女孩之前的話都是謊話。

  也就是說這個男人既不是女孩的哥哥，也不是這家旅社真正的老闆。

  那女孩很勤快地起身去廚房拿了碗筷過來分發，而那所謂的「老闆」沉默著去廚房取了很多醃漬類的小菜。

  都是些泡菜涼拌菜之類的、製作簡單又方便預製的開胃小菜。

  這些開胃菜的種類十分豐富，倒是有點像是商用開店的樣子。畢竟誰家自己吃泡菜還要湊齊七種顏色呢。

  「這些都是自己做的嗎？」

  木如霜忍不住問。

  在雪人病毒爆發之前，這些低成本小菜的生產銷售鏈已經十分完整成熟，商家也樂得省事，畢竟獲取便利、利潤又高，拿出來隨便做做樣子都很賞心悅目。

  至少在她們生活的那座城市，任何一家稍微有點規模的食店都能端出十多樣這樣漂亮的小菜來。

  但是雪人病毒爆發後，城市崩壞、市民逃竄、工廠停工，在這種情況下、連小菜這種曾經隨處可見的東西也變得珍貴起來。

  這種時候能端出來招待客人的新鮮小菜幾乎只可能是自家製作的了，因為已經沒有地方可以購買到這些東西。

  這種驚訝的語氣幾乎可以說是一種直白的誇獎了，老闆那張嚴肅的臉隱約透出些自豪的神情。

  「是的，都是自家製作的。」

  雖然定睛一看，那張被鬍鬚遮住一半的臉還是僵硬的，但是從他的語氣已經可以聽出來他是很為自己的手藝驕傲的。

  「真了不起，」木如霜是很捨得給出誇讚的人，她語氣真摯，「連餐前開胃的小吃都做得這樣好，讓人更期待主菜了。」

  看得出來老闆對做飯很用心思，一被認可，整個人都開心起來，不免話也多了些：「別看都是些冷食，但是醃製調味也很費功夫呢！對了，你瞧這海帶，都是店裡的存貨，比起新鮮的，更有一種干香，整張都很好吃，但是為了美觀，也為了口感，我只採用了最肥厚的中段…… 」

  老闆滔滔不絕地介紹著自己做菜的種種艱辛不易，那女孩子似乎是覺得「哥哥」有些過頭了，朝著遲欲他們露出些抱歉的神情，但是從她望著老闆的眼神看得出來，她也很為他自豪。

  「哎呀，百聞不如一見，你說一百句不如讓他們嘗一口，」女孩子笑著制止了老闆的長篇大論，強行把老闆拉到椅子上坐下，道，「你也是，累了一天，吃飯的時候就放鬆些吧。」

  說完，就招呼著遲欲他們自由吃喝。

  「吃呀喝呀，別客氣，就當自己家一樣，我們這裡別的不多，食物管夠！」

  她一邊說著，一邊主動給自己盛了一碗米飯，然後用勺子舀了一大勺番茄牛腩蓋在米飯上，自製了一碗番茄牛腩蓋飯。

  遲欲有樣學樣，也自製了一碗蓋飯，但是卻沒有急著吃，只是慢條斯理地用勺子把盤中有些凝固的飯糰攪碎後和粘稠的湯汁混合在一起。

  「先說好，我們可真是窮得叮噹響，是只能吃白食的，」遲欲玩笑著說完，又補充道，「哦，我們也是可以給你們東西的…… 」

  他話還沒說完，那老闆卻突然打斷他，有些嚴肅地說：「不，我們不要你們任何東西！錢、首飾、物資，什麼都不要！」

  遲欲被打斷愣了一下，旋即又笑了，「哦，老闆別急，你想要我們也沒有呢，你說的那些東西我們可都給不了…… 」

  老闆固執道：「你給得了我們也不要！」

  老闆反應過於強烈，那女孩不由得出聲勸他：「哥哥…… 」

  謝之殃也轉過頭來問：「那你準備給他們什麼來當飯錢？」

  遲欲放下手中的調羹，擡起雙手在胸口處比了個心。

  接著微微一笑，眼神堅定，擲地有聲地吐出兩個字：「真心。」

  謝之殃突然有些後悔拋這個話茬過去。

  那女孩笑出了聲，捂著嘴道：「哎喲，這個好，這個我們是可以收下的！」

  老闆的神情也跟著緩和下來，似乎是為了示好、或者說獎勵遲欲的配合，老闆還專門起身又給遲欲盤子裡盛了滿滿一勺牛腩。

  木如霜和謝之殃本來是不想吃的——但是老闆和女孩都已經率先開動，莓莓也用叉子叉著燉得軟爛的牛腩慢慢地咀嚼。

  這頓飯似乎是完全安全無害的。

  謝之殃用眼角餘光斜了身側一眼。

  遲欲盤子裡想是堆起了一座小山，而老闆在自己吃飯之餘還不斷用餘光監視著他盤中狀況，一有吃光的跡象，立馬起身為期添菜加飯，而遲欲來者不拒，低頭風捲殘雲。

  很難想像平時看著身材清瘦、氣質又有些憂鬱的人吃起飯來如此不顧形象，像是頭剛從豬圈裡放出來的餓了三天的豬。

  不對，憂鬱這兩個字似乎是和遲欲不沾邊的，有時候他不說話的時候看著確實很像那麼回事兒，但是稍微接觸之後就會發現他的安靜沉默絕對和憂鬱無關，大概率不是在神遊天外發呆賣憨就是在想些奇怪的東西。

  自己怎麼會覺得他憂鬱？

  謝之殃搖搖頭，低頭吃起自己那一份飯來。

  在這種時候能吃上一份熱騰騰的家常飯食，也確實算得上是對身體和心靈的雙重慰藉。

  一時間，餐桌上只剩下碗筷勺盤碰撞以及咀嚼和吞咽的聲音。

  「關於人類聚集地…… 」冷不丁地，那女孩子咽下嘴裡的食物之後，拿起帕子擦了擦嘴角油漬，緩聲道，「最近的大型人類聚集地就在不遠處，大概往東兩千米的位置。」

  「不可能，」木如霜愣了一下，然後第一個出聲反駁，「我們就是從那個方向過來的。」

  附近屬於人煙稀少的城郊荒地，放眼望去是一覽無遺的平原，沒有任何顯眼的建築物，更別說聚集地。

  他們在這附近兜了好幾圈也沒看到半個人影，因此才會在發現這間旅舍的時候鬆一口氣，然後選擇可以說是有些冒險地進入這間孤零零的旅舍尋找關於聚集地的信息。

  如果人類聚集地就在不遠處、就在她說的那麼近的地方的話，他們應該早就經過了才對。

  「你們可能已經經過了，」想是看穿了木如霜心中所想，女孩一邊用帕子捂著嘴，一邊緊緊地盯著木如霜的眼睛，本來明亮開朗的聲線因為嘴邊手帕的遮擋而變得有些悶，悶得讓人心裡發慌，「不，甚至可以肯定地說，你們已經經過了。」

  「那我們怎麼沒有發現？」莓莓忍不住問，她用叉子隨意地划過餐盤邊緣，開玩笑道，「是我們瞎了，還是那個人類聚集地藏起來了不讓我們找到它？」

  說著說著，她擡起手、舉過頭頂，比劃了一下，語氣誇張：「大型人類聚集地哦，至少比我們昨天呆過的那個露營地大吧？」

  眾人都看著她。

  莓莓反應過來，臉上露出古怪的神情，她愣了一下，期期艾艾地放下手來，有些結巴道：「…… 那、那麼大的人類聚集地，真、真就在我們眼皮子底下藏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