懲罰關卡:甜蜜加油(37)
2024-09-14 06:54:28
作者: 四隻鱷
懲罰關卡:甜蜜加油(37)
遲欲像是大夢初醒。
然後幾乎是瞬間, 他猛地從地上一個彈跳發射蹦起來。
茫然四顧,發現周圍一個人影都沒有之後,遲欲愕然:「不是?陳銘人呢?你就這麼放他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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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憑陳銘那個坐公車都要補票的個子、謝之殃一個進化過體能的一米八男高中生想要制服他不是手到擒來嗎這麼就這麼放他走了?
啊啊啊啊啊啊他不能接受!
「別叫了,」謝之殃聽著煩, 「我不讓他走把他留著幹什麼?帶去絕育之後領養他嗎?」
「不是, 那可是陳銘, 又不是什麼路邊的野貓。」
遲欲咬牙切齒:「就算是貓也只是老奸巨猾的邪惡老貓——」
「有點誤會,」謝之殃說,「不過他確實是幻術師, 我們也確實掉入了他的陷阱就是了。」
遲欲難以理解:「這還叫誤會?」
陳銘耍眨想要把他們拖入陷阱吸收這件事不已經板上定釘了嗎這怎麼還能有誤會的?
謝之殃似乎是不想多講, 只是越過遲欲的肩頭, 問莓莓:「霜姐起來了嗎?」
莓莓回答:「還沒有。」
然後很主動地說:「我去叫她!」說著,馬尾一甩, 轉身小跑著跑開了。
謝之殃沒說什麼, 也跟著往回走。
遲欲三兩步跟上去——兩個人在水龍頭邊簡單地洗漱。
遲欲一把抹掉臉上的清水,追問道:「你為什麼放他走啊?」
謝之殃慢吞吞地用在露營區前台撿到的一次性牙膏漱口。
他遞給遲欲一包薄荷味的牙膏, 遲欲撕開包裝倒進嘴裡, 然後飛快地咀嚼起滿嘴泡沫——
遲欲臉色一變,薄荷因子辣得他滿嘴痛,但還是硬著頭皮吞了水漱口。
吐了泡沫出來之後, 那股過激的清涼感還沒有完全消失,這導致遲欲講話有點大舌頭。
他含混不清道:「豆這種嘶吼了你還醬紫講究我們之後要腫麼辦阿…… 」
謝之殃難得回了他一句:「應該沒人會搶這種東西, 在路上找一下吧。」
確實, 這種時候人們優先需要的肯定是食物和水,而且就算開著車, 人的儲物空間都是有限的,沒人會把珍貴的儲物空間拿來放牙膏香皂這種東西。
遲欲又喝了一口水咕嚕嚕地漱口然後吐出來。
嘴裡那股嗆人的勁爽薄荷味終於變淡。
遲欲直起腰, 神色複雜地看向一邊正彎腰在水龍頭邊掬一捧清水洗臉的謝之殃。
他猶豫了一下,然後才道:
「是因為他給了你那支筆,所以你才放過他的嗎?」
不知道兩人是怎麼又遇到的,也不知道是誰先找上誰的,但是遲欲不覺得謝之殃是那麼心大的人,會那麼輕易地放過陳銘。
就算先不論陳銘對他們施放幻境這件事,光是因為謝總,謝之殃都不會就這麼簡單地放過他。
除非作為交換,陳銘給了他什麼東西,讓他能夠原諒這兩件事。
幻境是誤會,那麼謝總的死…… 作為交換的是那隻錄音筆嗎?
那隻錄音筆里完整的內容又是什麼呢?
遲欲一想到那句話就覺得心裡有些不舒服,就好像在一面光滑的綢緞上擰出了一個小褶,怎麼都捋不平整。
「不是一支錄音筆,」謝之殃閉上眼,將一捧清水澆森*晚*整*理在臉上,然後抹了一把臉。又睜開眼,接著道,「…… 是兩隻。」
他仰起濕漉漉的臉,經過清水的洗濯,黑色的眉睫顏色愈濃,連帶著那雙瞳孔,看上去也像是夜色一樣深沉。
遲欲垂眸看著那張濕答答的臉。
黑色的發尖也被水打濕,一束一束地翹起,發梢垂著盈盈的水珠。
本來白皙的面頰因為並不輕柔的、隨意的洗臉手法而微微發紅,透出一股少年的鮮活來。
晨光下,這股蓬勃的少年朝氣無時無刻不在提醒他眼前這個少年的身份。
他是那個人的孩子。
那種奇怪的感覺又來了,像是酸澀的海水上涌,掀起浪潮,然後淹沒那些高於海面的、堅固的黑色礁石,然後在其表面留下細密的白色咸沫的痕跡。
當浪潮退去,陽光曝曬、塵土粘附、海風加固。
於是直到下一次海浪到來之前,那道痕跡沒有人能夠抹去。
「一支錄音筆,」謝之殃從口袋裡摸出另一支筆,「還有一支鋼筆。」
遲欲愣了一下,然後想要伸出手去接過來。謝之殃卻把手縮了回來,似乎只是拿出來給他看一看。
「他就是通過這兩支筆作為媒介,也就是約翰李所說的「幻種」,」謝之殃說,「用這兩支筆作為幻種把我們拉入幻境的。」
怪不得陳銘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把他們拉入幻境。
看來「幻種」要求並非是受術人身上的東西,而是「屬於」受術人的東西。
可是錄音筆不是陳銘自己的東西嗎?怎麼會是謝之殃的。
謝之殃看出來他的不解,解釋道:「那支錄音筆是陳銘在我家裡拿的,他不會用,無意間打開了錄音鍵,後來我爸發現了,就說剛好,錄幾句話給我,如果有計劃,請他把這支筆交給我。」
還是有些稀里糊塗的,怎麼就又去家裡了……
而且那支鋼筆雖然是他的,但是他不是送給謝總了嗎?
「可是那支鋼筆我已經送給…… 」
遲欲話還沒說完,看著謝之殃的臉,突然意識到了什麼。
「他把這支鋼筆還給我了。」
看來陳銘對他是說謊了的。
陳銘說鋼筆是他在電梯裡遇到的鄰居送給他的。
但其實謝總沒有把筆送給陳銘,而是委託他幫忙把這支筆還給遲欲。
謝總為什麼不直接自己把鋼筆還給他?難道他知道自己會出事嗎?
有什麼必然的危險就在眼前,而他卻還有閒心委託鄰居歸還鋼筆,難道那危險是他自己選擇面臨的嗎?
遲欲輕聲道:「我現在有點羨慕你的能力了。」
陳銘撒了不止一個謊。
他不是出去尋找物資的時候遇上謝總的。他是把自己感染雪人病毒之後變異的助手鎖死在公寓裡之後逃出來的。
他當然也告訴了謝總關於雪人病毒、也就是生長藥劑的事情。
在這件事上他向來坦誠。
他聽說了遲欲的症狀,很遺憾地說哪些症狀說明他運氣不好,雪人病毒的生長方向是死亡。
除非在最終的結局到來之前,強行用另一種結局覆蓋原有的結局。
就和陳銘後來說的一樣,他家裡確實還有最後一管可供注射的雪人病毒。
可惜那間公寓裡除了不會懂得雪人病毒之外,還有一個會動的。
陳銘自己是不願意冒險的,但是他表示自己願意在門口接應。
因為他也很好奇,像是遲欲這樣已經經歷了幾乎所有症狀、命懸一線的患者是否也能被拯救。
後來他們拿到了生長藥劑。
幸運的是謝總也安然無恙。
然後他們一起回到了謝總家,陳銘為遲欲注射了生長藥劑。
但是沒有反應,按理來說應該是立馬就能看到療效的——於是陳銘以為是注射時間太遲,原有的雪人病毒已經生長到了最後的階段,遲欲迎來了必死的結局。
所以他失望地離開了。
謝總向他道了謝,然後一個人守著遲欲。
第二天,隔離結束,那些將小區包裹得像個牢籠一樣的電網鐵門也在接到不知從何處傳來的信息之後斷開了連接。
困在樓里的人們重獲自由。只是他們中的大部分已經化為了腐敗的屍體。
陳銘準備離開小區的時候遇到了他以為必死無疑的遲欲。
理智告訴他遲欲很危險,但是抵不過想要研究變異的心,陳銘還是主動現身,向遲欲提出了搭便車的需求。
後來發生的事遲欲也都知道。
不過陳銘堅持自己施放幻境並不是為了吸收遲欲和謝之殃的生命力。
他只是以為遲欲是墮雪人,但是又看不出來墮雪人的特徵,所以覺得很困惑、嘗試著對他們施放了幻境。
幻術師本身就是一種特殊的墮雪人,所以他們的幻境中是不會出現除自己之外的墮雪人的。
就好像釣魚的人只會釣魚不會釣人一樣。
因此墮雪人是不會被拉入幻境的,他們的物品也不能被當作幻種。
但是人類可以。
人類的東西可以成為「幻種」,在滿足條件和,也會陷入「幻境」。
謝之殃是人類,所以他進入了幻境。
遲欲也跟著一起進入了幻境。
陳銘困惑不已。
陳銘自己說他在檢驗了遲欲的人類身份後是想要解除幻境的,所以主動給出了關於時間的提示。
至於為什麼是給了提示而不是直接解除。陳銘給出的解釋是:
因為幻境一旦展開,就必須遵循幻境的規則,連幻術師本人也無法中斷。
這一點存疑。
雖然遲欲確實因為陳銘提起時間而感到怪異、因此對幻境產生了懷疑,但是這個提示太隱晦,甚至可能只是他的無心之言,不一定是他主觀上想要放過兩人。
而在此期間,幻境外的時間依然在流逝。
本來停放在路邊的越野車成為了一些過路人的目標,陳銘混亂之下開車逃跑,然後出了車禍,在路上側翻了。
不過陳銘本來就開得慢,因此也沒有出什麼大事。
只是陳銘因為展開了幻境,向幻境輸送了分身,本體的力量孱弱,他無法保證陷入幻境中的兩人的安全。
畢竟如果身體在現實中受到重大損傷,兩個人也會喪命。
也是為了躲避那些不壞好心的路人,陳銘費勁兒把兩人藏到了路邊水溝里。
然後準備去找些人幫忙,但是在他好不容易找到人幫忙回來後,別說是路邊的人了,連車也不見了。
他們出事的地方離這個露營地很近,陳銘如果說的是真的,他很可能就是去找的路營地里的人。
「陳銘和約翰李那群人在一起,他昨天就看到了我們,但是不清楚霜姐她們的身份,又害怕暴露幻術師的身份所以藏了起來,後來看到我們醒了,就放心了。今早上他主動來找了我,解釋了一下幻境的事。」
他說什麼你都信?
遲欲剛想這麼說,視線對上謝之殃的,又沒脾氣了。
謝之殃的能力剛好又可以驗證這些話的真假。
他轉過頭,說不清是嘲諷還是誇讚地說了一句:「看來你的能力對墮雪人也有用。」
謝之殃沒說什麼,只是看著他。
此時陽光愈來愈盛,遲欲擡手遮了一下太陽,剛好遠處木如霜和洛伺莓在叫他們。
遲欲轉身,語氣有些疲憊:「該走了。」
謝之殃沒說什麼。跟了上去。
洛伺莓和木如霜在開車的地方等他們,遠遠地,還沒走近,就朝著他們揮手。
在開車的地方,約翰李那群人也在。
本來人群散落,三三兩兩站在一起,各自等待著自己的同伴,但是很快,那些人突然就朝著洛伺莓和木如霜這邊聚攏過來。
就和洛伺莓說的一樣,他們不知道為什麼非常執著地想要邀請兩人上他們的車和他們一起走。
遠遠看過去,五六個成年男人神色急迫地將兩名女性圍堵在一輛灰色麵包車跟前,這畫面看上去怪讓人不舒服的。
這些人卻像是沒有自覺,嘴皮翻飛著不知道在說些什麼,越靠越近,絲毫不在意被圍著的兩個人的臉色有多難看。
他們神情激動,一個個神情激憤,就差沒有振臂高呼。
木如霜還好,雖然臉色也不太好卡,但是依舊冷靜地反駁著他們的話,但是洛伺莓看上去就像是一隻受驚的小動物豎起了全身的毛,憤怒地環視那些男人,似乎下一秒就要爆發了。
遲欲和謝之殃覺得不對勁兒,加快腳步,最後幾乎是跑著沖了過去。
遲欲皺著眉,拉開一個人的肩膀,在包圍圈中撕開一個出口,二話不說擠了進去,擋在洛伺莓面前,道:「你們想幹什麼?」
其中一個矮胖的光頭男人愣了愣,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
現在不過八、九點鐘,太陽雖然升起來了,但是地表溫度並沒有上升多少,甚至還是有些涼的,但是這個男人的額頭上卻已經沁出了一圈汗,
甚至他還在不斷地擦拭,整個人像是從水裡撈出來的一樣。
他像是跑過馬拉松,又像是剛運動完,整個人亢奮不已。
「哦,你就是他們的同伴吧?」
遲欲身後,洛伺莓歪著身子探出頭來,不滿道:「我就說了我們在等人,我們有自己的同伴!」
那男人並不在意,嘿嘿一笑:「那不是更好嗎?」
說著,他神情熱切地看向遲欲,道:「你們一起加入我們不就好了?」
「加入我們!」
其他人也露出了類似的狂熱的表情,他們齊刷刷地上前一步,將幾個人圍攏起來。
「你們有病吧?」
遲欲被嚇一跳,下意識地伸手想要推開為首那個離他最近、近到肚子都快貼到他大腿的胖子。
但是胖子紋絲不動,只是笑眯眯地望著他。
遲欲一愣,突然覺得怪異。
一開始他沒有仔細觀察過這些人的臉,此時他們靠近了,他不想看也得看,但是越看越覺得怪異。
這些臉,他似乎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