懲罰關卡:甜蜜家園(9)
2024-09-14 06:53:47
作者: 四隻鱷
懲罰關卡:甜蜜家園(9)
不是, 這才續命第一天啊,現在死是不是有點對不起謝老闆啊?
四周景物變化,很快,就從食堂又跑回了教學樓區域。
在一排排門窗之中, 有一扇類似倉庫的大門在其中格外與眾不同。
遲欲咬著牙狂奔, 然後一頭扎入了那間熟悉的雜物室——
就在遲欲推開門沒有多久, 大概十秒鐘左右,雪人咆哮著撞開了半掩的屋門。
正對著門口就是李老師那具血液已經乾涸凝固的屍體,雪人沒有多少反應時間, 幾乎是本能地撲向了一旁的體操墊子中間露出來的襯衫一角。
同一時間有人攀著門框爬出了門外, 同時帶上了門。
咣當一聲, 就在遲欲翻出門落地的瞬間,門也被他向外的力帶著關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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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幾秒鐘的事。
推開門的同時把外套脫下來扔到屋內, 然後轉身攀上門上方邊框, 在遲欲拼了死命爬門的同時雪人大步流星闖入室內,有那麼一個短暫的瞬間, 掛在門上的遲欲和雪人出現在同一畫面中。
但是雪人沒有回頭, 而遲欲也猛然發力,冒著手臂骨折的風險把自己的身體甩出了門外。
關上門,遲欲終於可以鬆一口氣。
他躺在地上, 有些麻木的手指開始隱隱作痛,可能剛剛抓著門版的時候用力過頭。
雖然沒有受傷, 但是這一系列幾乎超出他身體負荷的動作幾乎要把他抽乾了。
剛剛的操作算得上一招引君入瓮, 沒有什麼特別複雜的技巧,主要是比速度, 但是遲欲的體能不太支持他輕鬆完成這一系列動作,所以可以說是半搏命半靠運氣完成了這個陷阱。
屋內的雪人似乎在憤怒地高吼著什麼, 門被撞擊得發出砰砰的聲響。
遲欲翻了個身,想要爬起來,卻被一個棒球棒抵住了額頭定在了原地。
順著棒球棒往上,視線尋去,是謝之殃逆著光的面孔。
這時候看他又有些像這個年紀的人了,白白淨淨的少年面孔,骨頭正在發育,瘦削中殘留一些圓潤的線條。
年輕真好,滿臉的膠原蛋白,眼睛也是亮晶晶的。
遲欲莫名有些感概。
「你沒有必要逃跑的,她本來就要回來這間雜物室,」謝之殃歪了一下頭,說,「你們只不過是恰巧順路。」
遲欲氣若遊絲地吐出一句髒話:「放屁。」
他能感覺不到雪人是在趕路還是在捕獵嗎,那股殺意都快要實物化了。
而且雪人一衝進門,第一時間就撲向他用來迷惑雪人扔到最裡面的帶血外套了,這不擺明了把他當作目標嗎?
屋內,雪人似乎口吐人言,但是雜物室只有一扇對著門的窗戶,也就是說靠門的一側都是牆壁,隔音效果很好,聽不真切。
雜物室形似倉庫,關門也是從外面反鎖之后里面就打不開的倉庫門模式。
而雜物室並沒有出口,唯一的窗戶也是全封閉,堅固難破,而且十分狹小。
這個屋子對雪人而言幾乎等同於一間密室,被關進去之後就再沒有逃脫的可能。
謝之殃開口:「你還真是把她當作空有蠻力沒有腦子的蠢東西了。」
大概是在嘲笑遲欲這一招瓮中捉鼈的簡陋笨拙。
遲欲沒太在意,回答:「不是你說的嗎。」說那東西沒有那麼聰明。
謝之殃似乎也記起是自己先篤定地說雪人沒有那麼聰明,他微微笑了一下。
這還是從見面之後,遲欲第一次看到謝之殃笑。
謝之殃的笑很淺,眼睛都不帶彎,只是抿著嘴唇,唇角微微上揚。
遲欲發現他有一側的梨渦。
這一點倒是和謝總很像。不過謝總脾氣很好,總是笑眯眯的,而且梨渦是兩側都有。
「唔,是我說的。」
謝之殃聲音有些輕快,似乎並不為屋內的雪人擔憂。
奇怪的地方太多,遲欲想了想,撿了個自己覺得最緊要的問:「它為什麼不攻擊你?」
「我說,你殺了李老師,讓她先來解決你。」
所以雪人並不是不會攻擊他,而只是延後了攻擊順序,將遲欲選做了第一攻擊對象。
遲欲有些沒想到:「你還能跟那東西交流啊?」
「人和人之間都是可以交流的,」謝之殃盯著緊閉的門,說,「雪人,也是人的一種。」
「是嗎。」
遲欲沒有心情為雪人的人權所屬發表任何看法,而是擡手攥住那根杵到自己鼻子跟前的棒球棒,借力爬了起來。
謝之殃也沒有阻止,反而是握緊了棒球棒供遲欲借力,最後反手抽回球棒,把遲欲拉了起來。
最後不知道是誰先鬆開手的,球棒咣當落地滾動到一邊,謝之殃托住了遲欲的手臂,遲欲也順勢抓住了謝之殃的小臂。
隔著衣物感受到對方小臂肌肉用力時候的緊繃,遲欲放緩了力氣,手掌順著小臂下滑,抓住謝之殃的手心,翻轉手腕,將那一枚外殼冰涼的塑料打火機塞進了對方手裡。
他沒有立馬鬆開手,而是確保對方接住了才移開手。
但還是有些站不穩,他身子搖晃了一下,下意識地又抓住了謝之殃的肩膀,穩住身子後,遲欲擡起頭,看著謝之殃。
低聲道:「你去。」
謝之殃並不回話,只是靜靜地看著他。
遲欲先移開視線,他越過謝之殃的肩膀,望向遠方,慢吞吞站直了身子,道:「你動作再慢一點,可能你的小女朋友肚子餓了,就把面前的那份』刺身』吃掉了。」
李老師的屍體可還是新鮮的,誰知道殘存的人性能不能阻止食慾的蔓延呢。
謝之殃的眉毛不受控制地跳了一下。
他握住那枚打火機。
謝之殃去找東西點火的時候,遲欲就靠著花壇邊的灌木叢發呆。
謝之殃從臨近的教室里找到了課本用來點火。
回來後剛在門邊蹲下,裡面像是有感知似的,傳來了雪人低沉的吼聲。
「聽聲音好像是餓了。」
遲欲不負責任地瞎掰。
謝之殃回頭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麼,只是把那些課本撕開,從門下的縫隙一疊疊塞進去。
遲欲之前在整個室內都倒滿了潤滑油,裡面又有大量的墊子木材等可燃物,只要一點定印子,立馬就能燃起熊熊大火。
「你一開始就計劃把它燒死在裡面嗎?」
謝之殃問。
一直蝴蝶慢悠悠從灌木叢中飛出來,遲欲盯著那隻蝴蝶出神,隨口回答:「誰知道呢?」
也許他是故意的,也許他沒有想什麼,只是隨手做的。
謝之殃也沒有覺得這個回答敷衍,並沒有再追問下去,只是按下了打火機。
從門縫中露出的課本的某一角開始燒起,小小的火苗吞噬著課本封面和扉頁上端正書寫的姓名。
謝之殃突然說:「她不是我女朋友。」
遲欲嗯了一聲:「是嗎?」
「她比我高一級,我們沒怎麼說過話,不對,她本來是比我高兩級的,但是一直留級,等今年畢業,她就比我低一級了。」
遲欲慢悠悠地轉過頭來。
謝之殃似乎在突然之間表達欲爆發了,沒人問卻自顧自地講個不停:「我有時候去給李老師拿東西的時候會碰到她,她學著李老師的樣子叫我小謝,每次都是,笑嘻嘻的,在走廊碰到也會喊我小謝,但我不知道她叫什麼,我也從來沒有主動跟她打過招呼。」
「我不知道她是什麼時候變成雪人的,我認出她的時候,她已經在吃人肉了。我覺得她也認出我了,她總是背著我吃,有時候也會看著我發呆,她沒有傷害過我,甚至我覺得,她在試圖保護我,從她的父母手中。」
「我跟你說我能和她溝通是騙人的,我想和她說話,可是我說不出口,她也聽不進去,我們像是變成了兩個物種,以前沒有交流過,現在也無法對話。」
「但我好像能聽懂,她在難過。」
謝之殃低聲說完這句後就不再講話。
遲欲站起來,一瘸一拐地走過去。
火舌舔舐著紙張,隨著門外紙張的寸寸消減,火藉由這些本來是知識載體的書籍逐步蔓延到了室內,然後在滿地油脂的助興下熊熊燃燒起來。
謝之殃像是隔著門被熱浪灼燒似的,忽然猛地從地上彈起來,連連後退,差點把朝他走來的遲欲撞倒。
遲欲抓住他的手臂:「餵?」
謝之殃呆呆地看著他。
遲欲仔細地盯著謝之殃的臉,然後笑了:「說那麼多,我還以為你會哭呢。」
什麼嘛,到最後還不是那副漠不關心的冷淡表情。
湊近了看,眼眶都沒有變紅眼睛也沒有半點濕潤的樣子。
「所以你那感人的回憶講出來做什麼?」
謝之殃並不回話,只是呆呆地看著近在咫尺的那張臉。
「是想讓我安慰你兩句,不要難過不要傷心,」遲欲眼裡笑意漸深,「還是想讓我作為旁觀的人證,證明你人性尚存、並不冷血?」
謝之殃被這句話一驚,回過神來,擡手,猛地推開遲欲。
而在他們不遠處,雜物室里,物品燃燒炸裂的聲音和雪人仿佛啜泣的尖叫聲一起傳來。
謝之殃低下頭,深深地吐出一口濁氣,然後朝著遲欲伸出了手。遲欲冷冷地看著他,最後還是抓住了他的手臂,借著他的攙扶,一瘸一拐地走出了學校。
兩個人誰都沒有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