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規關卡:閹人之妻
2024-09-14 06:52:59
作者: 四隻鱷
常規關卡:閹人之妻
【??你問我?你收了三萬的禮物你問我?】
【看見了吧, 這傻子就是騙禮物的,我服了啊,認真聽他講廢話的我是白痴】
【不是吧,主播你前面講這麼專業, 我以為你真的是思考過的, 結果就這?】
【不是, 有點耐心好吧?他只是想跟我們互動而已啊,主播能有什麼壞心眼呢?】
【就是,繼續聽他說嘛, 要是真沒下文了再罵, 到時候我第一個上】
【啊?現在就有人護著了?這以後還得了?】
遲欲又喝了一口隔夜茶。
他感覺自己喝了一嘴的茶沫子。
算了, 咽了。
記住全網最快小説站ʙᴀɴxɪᴀʙᴀ.ᴄᴏᴍ
「因為這個合理的動機暗含陷阱。」
「謝之殃這個角色的定位變得清晰之後,他就不再是一個只用來豐富主控身份的工具人, 而是和劇情主線息息相關的任務對象, 如果說與主線任務有關的遲芳是主要任務對象的話,謝之殃就是次要任務對象。」
「謝之殃的存在變得合理, 但是目前為止和他有關的劇情都十分單薄, 起碼沒有哪個是和主線任務有關的。」
「難道他存在的意義就是被我殺死嗎?就像是一個送經驗的無攻擊力野怪,就等著被我殺了之後爆經驗和線索幫助我通關?這樣的角色有設立支線的意義嗎?」
「那到這裡答案就呼之欲出了。假如我的隱藏身份、或者說我的動機要合理化,就必須豐滿謝之殃的角色, 使支線和主線能夠相互連結,這樣, 這個遊戲才能自圓其說, 合理存在。」
「那麼謝之殃這個角色就絕對不能是現在表現出來的那麼無害。他一定是複雜的、豐滿的、與我的隱藏身份、我的行為動機、遊戲的主線任務密切相關的。」
遲欲由此得出結論:「所以他現在的樣子全是裝的。」
「謝之殃也和』遲欲』一樣,別有用心, 逢場作戲。」
【SC:主播你一副名偵探某某的樣子自信十足地說出了你的結論…… 但是你還是沒說你為什麼要刀小太監啊!他看上去和你是一夥的啊你幹嘛刀他?】
遲欲難以置信:「不是,我嗓子都說幹了你竟然還不能理解嗎?」
【SC:主播你的眼神看上去好真摯不像是演的…… 這個眼神我在我奧數老師身上見到過, 好了,你不用講了,我們放過彼此。】
直播大廳里。
一個戴著棒球帽的少年咬著一支棒棒糖,他看著屏幕里遲欲和彈幕的拉扯,忍不住笑出了聲。
他旁邊一個清瘦的白髮青年則面無表情地抱著手臂。
「誒,你看懂了沒?」
夏離笑眯眯地問孟不凡。
孟不凡嗯了一聲。
「他是想說謝之殃的這個角色百分百有問題,不可能乖乖等著被他刀,所以這時候這麼明顯的送刀子的行為肯定有詐。」
「這個毒能殺死謝之殃的可能性很小,但是暴露遲欲隱藏身份、將他置於危險之中的可能很大。」
「畢竟遊戲裡的角色,在沒有百分百發揮作用之前,系統是不會讓他死的。這個謝之殃身上肯定還有很多重要劇情。」
孟不凡嗤笑了一聲:「你說他是不是不會講中文啊,他就直接說這個毒殺不可能成功、可能有詐不就好了,解釋那麼多,觀眾根本聽不懂。」
夏離立馬為自己的偶像辯護:「喂,那人家觀眾給他刷了三萬的禮物誒,那、拿錢辦事,他肯定要確保別人聽懂啊。」
「但是別人也沒聽懂啊。」
「那不能怪他啊,他盡力了!」
「無語,真是服了你們這些腦殘粉。」
孟不凡忍不住對夏離翻了個白眼。
夏離反唇相譏:「呵呵,那比不了有的人心裡黑暗,一天到晚挑刺搞針對。」
孟不凡十分坦然:「怎麼?我不能討厭他?我都因為他進入懲罰關卡了!」
說起來還有點心有餘悸,雖然懲罰關卡的難度不高,但是被遊戲裡的角色意識覆蓋之後找回自我變得十分困難。
遊戲過半,孟不凡才在巧合下成功恢復意識,得以完成任務逃離關卡。
夏離微微一笑:「那是你自己任務完成度低,被擠到積分榜末尾,那自己不行怪誰啊?」
孟不凡同樣微微一笑:「怪你偶像嘍。」
夏離無語。
夏離氣急敗壞:「呵呵,你深櫃吧!」
遲欲還不知道在遙遠的直播大廳,他的真愛粉和黑粉正在為了他的語文水平唇槍舌劍。
他在失落——對於沒能給老闆講明白他刀小太監的心路歷程而感到失落。
但是一個敬業的主播絕對不會因為觀眾不能理解自己就放棄自己的理解。
遲欲勉強打起精神:「現讓我們去找一下謝之殃。」
【SC:去做什麼?】
「去檢驗一下我的推測,」遲欲微微一笑,舉起那個小藥瓶晃了晃,「畢竟現在我有金水了。」
如果這是一場狼人殺,謝之殃鐵定是狼人。
只是可惜,遲欲似乎不具備把人投出局的能力——他只能不斷試探和嘗試,然後根據自己的判斷小心應對謝之殃,為自己的任務避開一切可能的影響因素。
屏幕外的孟不凡評價遲欲:「他是真的很想贏啊。」
雖然是一起離開宴席的,但是兩人回到住處之後就分開了,遲欲並不知道謝之殃的去向。
好在這裡還有一位比起謝之殃更像一個盡職盡責的NPC的蘇公公。
作為謝之殃的法定配偶,遲欲還算輕易地從蘇公公嘴裡得到了謝之殃的去處。
敬事房。
蘇公公這個智能的NPC還知道打趣兒挖苦人,說小遲大人真是離不開人。
蘇公公說罷感慨:「也能理解,新婚燕爾。」
遲欲也不知道說什麼,打了個哈哈敷衍過去。出去隨便找了個人領自己去了敬事房。
敬事房管理太監宮女相關事務,有點像後勤處的人事部,謝之殃出現在那裡也算合情合理。
只是去了才發現抓了個空,謝之殃並不在敬事房。
蘇公公沒有撒謊的道理——遲欲略一思索。
帶路的小公公看他一臉凝重,有些害怕,小聲開口:「小遲大人…… 不如去別處找找?」
「是在別處,」遲欲自言自語著說完,又道,「你們這兒最見不得光的地方在哪兒?」
小太監一驚,壓低嗓子:「您且隨奴才來。」
謝之殃並不在敬事房。
而是在淨身房——不透光的密室之中正在實行腐刑。
腐刑易感染中風,且被認為是污穢下賤之事,因此場所需要密不透風,少門無窗。
不論從哪方面來講,淨身房確實是此處最見不得光的地方。
也難怪蘇公公用詞含糊,只說是敬事房,並不說清楚具體地點——而淨身房嚴格意義上來講也確實隸屬於敬事房。
門口守著的人看遲欲來了,想要通報,遲欲卻搖了搖頭。
他坐在淨身房後門的石階上,仰頭看月亮。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遊戲裡的月亮就算又大又圓,看著也冷冰冰的。
不光是冷冰冰,而且看著瘮人,好像下一秒,就會從那慘白的一輪白色里爬出個拖著軟舌頭的青皮怪物似的。
說怪物誰是怪物——遲欲無意識地咽了咽口水。
月亮出來了,夜深了,活死人的本能就像是從雲里慢慢爬出來的月亮一樣慢慢從身體深處爬出來了。
遲欲此刻頭有點暈。
他腦子裡像是炸開了一朵血花,粘稠的血漿滲入他的每一根神經——他現在特別想刀人。
不是像逼著小太監吃藥那樣用人類的方式去刀,而是更原始的方式。
比如斬首,眼睜睜看著皮肉分離、人頭落地、血濺當場。
好在淨身房地點偏僻,也沒有什麼往來的人。
沒有活人,他的這點兒想刀人的渴望就還能勉強壓制住。
但是也很難受就是了。
遲欲歪頭倚在階邊紅柱上——腦子裡的一灘血泊里,開始爬出來很多奇怪的幻影。
死因不明的遲芳、有所隱藏的遲蔚、目的不明的謝之殃和那個只出現在眾人嘴裡、卻又無處不在的端妃娘娘。
很快他們的形象又溶化在血泊中。
血水中升起一輪冷淡的月亮,散發著耀眼卻感受不到溫度的清冷的光輝。
遲欲眯起眼,想要看清楚那輪月亮。
那輪月亮的光輝卻愈發耀眼,最後灼燒眼球,遲欲的視力逐漸渾濁。
最後一道刺眼的白光一閃而過,遲欲恢復清明,終於看清了月亮中的東西。
那是遲念。
遲念站在血泊之中,月亮的光芒被她吞噬。
她的眼睛漆黑一片。
「你為什麼還沒來救我?」
她張開嘴質問。
遲念的嘴裡滿是粘稠的血液,那些血液掛在瑩白的牙齒之間,像是網一樣地罩住了遲欲的眼球。
遲欲猛地驚醒——
謝之殃剛從淨身房裡出來,他一邊擦著手一邊走到遲欲身邊。
他並不看向遲欲,只是望著月亮。
從自己的幻覺中驚醒的遲欲遲鈍地盯著謝之殃的手看——因為年少淨身,缺少性激素,閹人們的身體是會有些異常的。
比如皮肉軟白鬆散,像是被圈養的笨雞。
謝之殃人很瘦,但是皮肉並不緊緻,而是雪白的一層皮掛在嶙峋的骨頭上。
他白皙細長的手指捏著錦帕不急不慢地擦拭著手腕,像是沒有用力氣一樣,卻又在軟細的手背肌膚上按下了遲紅的印子和凹痕。
微涼的夜風吹動石階邊的野草,簌簌的響聲中,遲欲嗅到了血腥和藥草的森*晚*整*理味道,苦澀中帶著一些腥臭氣味。
太細了,這個遊戲。
遲欲閉了閉眼睛。
太細節並不是什麼好事——一方面會帶來更多的混淆信息,另一方面,也揭露了懲罰關卡的可怕性。
如果進入懲罰關卡,在這麼事無巨細的騙局中誰又能保證自己可以輕易醒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