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別

  離別

  

  【這世間所有的東西都有存在的價值, 利法蘭的冬季很美，它能把所有的東西都埋藏在積雪裡，連同我們的過去。】

  「怎麼了？」柏聽寒問。

  他有點想不明白威爾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給他打通訊。

  「我親愛的大導演, 請問你看論壇了嗎？」威爾道，「現在的那個預告片可真的是火起來了。」

  柏聽寒聽著他的語氣，「所以？你找我不會就為了說這件事情吧？」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 他真的會揍蟲的。

  許是感覺到了一絲危機，威爾連忙道，「當然不是, 我來跟你匯報情況。」

  「……大晚上的匯報什麼情況？大老闆，你什麼時候那麼認真了？」柏聽寒一陣無語。

  「我什麼時候不認真？」他說完, 不給柏聽寒說下去的機會，繼續道，「你讓我發的招聘信息，我看中了一隻蟲，他的簡歷也沒有什麼問題, 乾乾淨淨，但也窮。」

  柏聽寒有點不可置信, 到底誰才是老闆啊？怎麼這種事情都要和他說？他道，「那你就收啊。」

  輪到威爾不可置信，「就那麼招了？」以前的柏聽寒招聘蟲的時候，恨不得把雌蟲雄蟲的底細都查一遍, 怎麼現在就那麼輕鬆的就把蟲招了？

  柏聽寒差點翻了個白眼，「不然呢？這種事情你自己做決定就好了，我相信你想的眼光。」

  「行叭。」威爾害羞道, 還是第一次有蟲那麼誇他。

  接下來威爾和柏聽寒聊了接下來的事情，確認柏聽寒把招聘的事情全權交給他負責後, 就掛了通訊。

  既然柏聽寒那麼相信他，他也一定不能讓他的大導演失望。

  柏聽寒收回了通訊，回到房間，重新躺了回去。

  他和伊維隔著一定的距離，而且伊維的睡相也特別的好，從不會越界。

  但柏聽寒寧願伊維的睡相不那麼好。

  *

  今天的軍校還是一如既往的熱鬧。

  伊維走進會議室，匯報工作。

  「伊維少將，現在第四星域莫名的受到攻擊，蟲心惶惶，上面需要你去震懾，還第四星域一個太平。」從伊維進來到現在從沒有說話的雌蟲道。

  伊維愣住了，「可是……」他的婚假還沒有結束……

  「我們相信你的能力，你也不會讓我們失望的，不是嗎？帝國最年輕的少將。」雌蟲沒給他說完的機會。

  話都到這了，伊維也不能再拒絕，他道，「我不日就帶第八軍前往第四星域，麥爾閣下。」

  麥爾笑了笑，「保重，伊維少將。」

  ……

  伊維走出會議室，他並不知道為什麼麥爾這個老東西會讓他們前往第四星域。

  總覺得有森*晚*整*理些不對勁，他加快腳步，去往第八軍區。

  他把事情告訴了第八軍區的領導，推是不能推了，但還是得保持著警惕，不能誤入他們的圈套。

  接下來就是告訴雄主這個消息了，他想，原本還可以等到他弄完那部劇的，結果現在就要離開。

  許是跟雄主在一起久了，想到要分別的時候還是有些不慣。

  *

  柏聽寒這幾天都是很忙，幾乎沒有時間出去。

  他做在沙發上，面前是一台光腦。

  見伊維回來的時候，他還是有點驚訝的，他以為伊維要很晚才回來。

  他拿著旁邊沒有喝過的那杯牛奶移到他前面，道，「怎麼那麼快就回來了？」

  伊維拿著牛奶，不知道該如何告訴他這個消息。

  「怎麼了？」他明顯察覺到了伊維的情緒，問道。

  伊維抿了抿唇，「我過幾天就會離開首都星前往第四星域。」

  柏聽寒的手一頓，「為什麼？」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婚姻法里有條法律說，結婚的雌蟲有一斷時間是不用前往別的地方做任務的。

  他眯起雙眼，自己最近好像也沒有惹這隻雄蟲生氣啊。而且，他們也沒有什麼出格的舉動吧？

  伊維似乎知道他在想什麼，連忙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剛才我去軍校，他們才通知的，拒絕不了。」

  「什麼時候回來？」柏聽寒問。

  「不知道。」伊維喝了口牛奶，「目前還不清楚那裡發生了什麼。您放心，我會儘快回來的。」

  柏聽寒摸了摸手上的戒指，隨口一問，「你以前大概多久回來？」

  伊維想了一下，「少則半個月，多則半年。」

  柏聽寒點了點頭，「好。」

  他其實想說能不能不走這句話，但沒能說出來。

  他覺得，自己不應該阻止伊維，他也有自己的工作，伊維不是自己的附屬品。

  每一個都有屬於自己的人生，而且，以他們現在這個關係，他好像也沒有資格讓他留下來。

  跟伊維聊完，他收起那些有的沒的，繼續埋頭剪視頻。

  只要忙起來，所有的事情都會往後排，這樣他也沒有時間想那些東西。

  而伊維則是上樓洗漱，隨便看一下書，處理堆積起來的工作。

  柏聽寒弄好後才上樓，見到書房裡還有亮光，看了一眼，見伊維在裡面的時候才走了進去。

  剛想開口，就聽到伊維對著通訊問道，「明天就前往第四星嗎？」

  對方不知道說了什麼，又聽到伊維到，「為什麼那麼著急？今天才下的通知，明天就走了。」

  對方又說了什麼，他無奈道，「好，知道了。」

  伊維掛完通訊，轉過身，就看到了柏聽寒，愣住了，連忙道，「雄主，你怎麼來了？」

  柏聽寒指了指門口，道，「剛才門沒關好，我進來看看，不小心聽到了幾句。」

  伊維看了看時間，「是不是打擾您休息了？抱歉，我下次會注意的。」

  「沒有，你…明天就要走了嗎？」柏聽寒問。

  伊維點了點頭，「剛下的通知，明天就要走了，以往都是給幾天時間準備的，不知這次為什麼會那麼快。」

  聽完他的話，柏聽寒隱隱覺得有點不對勁，但又說不上來，只能不去想，他抓住伊維的手，道，「我陪你去收拾行李。」

  伊維站起來，任由他拉著自己前往臥室。

  他的準備到東西其實不是很多，幾件衣服，還有軍用壓縮餅乾和營養液。

  「就帶那麼一點嗎？」柏聽寒坐在床邊看著他收拾的東西，問道。

  「很多了。」伊維小聲道。

  雌蟲又不像雄蟲那麼嬌生慣養，他們在什麼環境都能活下來，除非自己已經沒有活下去的希望。

  很顯眼伊維並不是，他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完成，比如，面前這隻雄蟲。

  他想，就算他的雄主不喜歡自己也沒有關係，只要自己能天天見到他就好了。

  沒有什麼事情比這個更滿足。

  有時候他會覺得自己瘋了，幻想一些不切實際的夢。

  他自己其實也知道是夢，可還是想沉迷其中，不願醒來。

  -

  見伊維收拾好東西了，柏聽寒磨蹭來磨蹭去，也知道自己該離開去剪視頻了。

  他站起身，道，「那我先下去了？」

  伊維拿出終端看了一下時間，可能是深夜了，蟲總會胡言胡語，語出驚人…哦不，語出驚蟲。

  「那麼晚了，今天能不能不剪了，陪我好好休息？」

  柏聽寒的腳步頓了頓，「好。」

  在伊維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自己才反應過來，瞪大眼睛，他希望他的雄主同意，但又有點不希望他同意。

  是一個自相矛盾的問題。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自從他發現自己喜歡上這隻蟲後，總會有這種難以抉擇的問題。

  他想，這或許就是他們口中所說的……喜歡。

  他們說，喜歡是一種強烈的情感，當你真正地喜歡上一隻蟲的時候，你會想要了解對方的一切，惦記著他，與他相關的事情就是最要緊的頭等大事。喜歡會讓你感到安心、平和，因為你和對方在一起的時候，你什麼都不用做，原本的樣子就足以吸引對方，所以你不用擔心對方會離開。喜歡的感覺就像一杯咖啡，剛喝下去的時候會很苦，但是細細品味，卻有一種淡淡的甜味，留存在齒間。①

  聽到柏聽寒同意的時候，他的心不由自主的加快跳動。

  說出去的話就如潑出去的水，收也收不回來。

  於是，在少將離開的前一晚，他和他的雄主睡在一個床上。

  雖然他們每天都睡在一起。

  他以為自己今晚會睡不著，結果剛躺下沒幾分鐘，自己就睡著了。

  雖然隔著點距離，但他還是聞到了柏聽寒身上的味道，淡淡的，很好聞。

  他自己是睡了，可是柏聽寒卻沒能睡得下去。

  從明天開始，要過好長的時間他才能再次見到伊維。

  捨不得。

  他看著他的側顏，只覺得看一眼便是一眼。

  他擡手，輕輕的描繪著伊維的睡顏，他並沒有碰到伊維，他查過軍雌的睡眠度，很淺，如果碰到他們，他們就會立馬清醒。

  --

  天微微亮的時候柏聽寒就醒了。

  伊維還在沉睡，他估摸著伊維醒來的時間才起床。

  輕手輕腳的進浴室洗漱。

  柏聽寒出來的時候，伊維已經醒了，他穿著軍服，勾勒出瘦勁的腰身。

  「醒了，我下去給你做早餐。」柏聽寒的目光停留在他身上一會後道。

  伊維點了點頭，他其實想問柏聽寒為什麼會起那麼早的。

  但直到柏聽寒下去，他都沒有開口。

  柏聽寒簡單的給他們倆做了早餐，等到做好的時候，伊維也剛好下來。

  他們和平時一樣，面對面吃飯，但卻沒有說一句話，好像什麼都沒有變，但好像又有什麼在悄悄的改變。

  吃完早餐後伊維便要走了。

  他站在門前，看著身後的雄蟲，一時間竟然生出了不想離開他的念頭。

  他道，「雄主，我走了。」

  「嗯。」柏聽寒的語氣沒有一絲變化。

  伊維垂眼，不想讓他看到自己眼裡的失望。

  是的，他以為他的雄主會跟他多說幾句，或者說一句保重也可以，但沒想到就一個嗯。

  也是，他們只是被迫登記結婚，又沒有什麼情感，作為雄蟲，能送他到門口就已經很不錯了。

  別的雄蟲可能都不在意自己雌君的死活，就連雌君準備去出差，他們都不會回來陪，甚至有去花錢娛樂場所的。

  他這樣已經很好了，伊維想，自己不應該奢求那麼多。

  做蟲不能那麼貪心。

  伊維收起情緒，朝他笑了笑，然後轉身，剛踏出一步，就被柏聽寒拉了回來。

  柏聽寒摟著他的腰，看著他的臉，俯下身，親上了他的唇，還是和上次一樣。

  軟-軟的，還帶著一絲冰涼。

  柏聽寒知道，他還是捨不得伊維，但他得支持伊維的事業。

  伊維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發生了什麼。

  嘴唇相碰不到幾秒，柏聽寒便鬆開了。

  他摸了摸伊維的頭，笑道，「去吧，早點回來。」

  這次的吻和之前的都不一樣，帶著濃濃的不舍。

  也可以稱為離別吻。

  保重，少將。

  ———我等你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