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2024-09-14 06:11:20 作者: 山鬼E

  第 14 章

  大軍行至新梁地界時,行程已然過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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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抵達新梁之前,大軍連著四五日不曾尋著舒適的落腳點,在野外連宿了幾夜後,這日深夜,終於入了新梁郡。

  新梁於百年前曾是歷史上一個短暫王朝的國都,因著末代的皇帝昏庸,不僅為了扶正寵妃而為皇后強安罪名,還縱容宦臣把持朝政,最後國破人亡,曾經修建得極為奢華的宮殿也大多被焚毀,只有少數曾用於皇室遊玩的行宮尚存。

  後來這些宮室便成了歷代郡守的府邸。

  現下江曦入了新梁,郡守自然將這內里最為舒適的幾個屋子讓了出來。

  大軍入新梁時已是深夜,眾人安置妥當時更是過了午夜,間阡平所處的是一處小庭院,原是郡守女兒出嫁前的住處,郡守已然命人將貼身用具盡數換了新,卞秋又進來檢視了一遍,將利物盡數收了去,才放她在內里舒服的洗了個澡。

  許是這一夜折騰的太晚了,她這會兒已然全無睡意,瞧著室內的建築樣式與當今時興的全然不同,便饒有興致的四處觀賞了起來。

  簡單的逛了一遍後,她行回到了門邊,便見著江曦正立在敞開的門外,他手裡提了一壺酒,月光自他的背後傾落,為他的身形鍍了一層朦朧的銀光,更襯得他冷艷絕色。

  間阡平瞧了他片刻,問道:「大公子還未睡?」

  許是經歷了半月的相處,兩人相熟了許多,江曦除了那一次在河邊失態,對待她向來是和善的。

  這時他長腿微動,進了內里,目光四下尋了,最後在她內室床榻前的小桌上放下了酒壺。

  「你不是也未睡下?我是來給你送藥的。」

  間阡平跟著行了過去,隨他在榻前的小桌邊上坐了下來,瞧著床上的酒壺,滿面的疑惑。

  「這……是藥?」

  怎麼看怎麼像酒啊。

  江曦眉目柔和,自懷中取出了一個白色的小瓶,道:「藥在這裡。」說著,他伸手輕輕的執起了她的手腕。

  提起這事,間阡平便覺得自己倒霉,昨日夜裡她照舊和江曦一同坐在篝火邊上取暖,也不知就被什麼蚊蟲給咬了,當晚手腕上便有兩處腫了起來,隨軍的軍醫為她簡單的上了藥,卻似乎並不對症,今日白間依舊又腫又癢,難受極了。

  自眼角里瞄了一眼身側如皎潔月光般白皙的貴公子,她心下十分不平,他這養尊處優的貴族子弟可比她白嫩多了好吧,怎的蚊蟲不去咬他?

  江曦執著她的手腕細細的看了,道:「軍醫說了,應是普通蚊蟲叮咬,並無毒素,只是軍中的藥似乎對這種蟲子的咬傷並不適用。方才我讓卞夏去問了城中的藥房,說是這個藥膏會管用許多,便帶來給你試試。」

  語畢,他起頭看她,正好捕捉到她側目而來的目光,問道:「怎麼了嗎?」

  間阡平也沒藏著揶著,扯了扯嘴角,道:「我只是覺得這山間的蚊蟲也知道欺軟怕硬,要論細皮嫩肉,明明你比我要可口,怎的它就非要來咬我。」

  江曦不由輕笑,打開那白色的小瓶,用手指沾了些許乳白色的藥膏。

  「那我回頭讓你也咬兩口,便也算是你出了氣了如何?」

  美人一笑日月失色,間阡平微怔了一瞬,因著他話語間的親昵有些耳熱,又見著江曦手指沾了藥膏,似要親自為她上藥,忙收回了手腕,道:「我自己來吧。」

  雖然兩人這半月來日夜相對,已然不算陌生,可江曦種種行徑都似已然與她熟識多年一般,不僅對她的事了如指掌,行為舉止也親近的極為自然,有一瞬間,間阡平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失憶了把這麼個人給忘了。

  思來想去,大抵還是原先的那個理論靠譜,也許江曦弄了個什麼祭祀法陣之類邪門的東西,需要她這個生日時辰符合要求之人心甘情願的為他獻上性命,所以他不惜犧牲自己親近於她,就是為了奪得她的好感。

  間阡平低頭給自己的手腕上塗了藥,因著實在想不出別的原因了,越想越覺得自己的理論正確。

  江曦對於她的拒絕並未著惱,他與她認識兩世,愛了她兩世,他最是了解她性情中的涼薄。

  前世,他傾盡所有去幫助她,成為她的助力,被她利用,可她亦不曾愛過他哪怕一星半點,一心與強權以卵擊石,留他一人面對著她冰冷的身體,肝腸寸斷。

  如今她的眼中自己是威脅到永安的強權,雖是面上順著他,可內心裡也許恨不得他死吧,畢竟他一死,便無人會在意她的去留,她可以回到永安王的身邊,而江氏群龍無首,定然要起一番奪權風波,永安王便許會在這場風波中得利。

  真是可笑,她想要他死,他卻只想要她好好的活著。

  擡手執起酒壺,為自己和她都滿了杯,江曦道:「既是睡不著,便陪我坐一會兒吧。」

  間阡平目光落在那杯中晶瑩的酒水之上,有些猶豫的道:「我不大會喝酒,怕是醉了便不能陪大公子說話了。」

  酒最誤事,間阡平過往極少飲酒,實不得已飲了,亦淺嘗輒止,故而不知自己的底限為何,若是醉了,說出什麼不當的話,又或是被眼前這個精明的江大公子套出什麼信息來便不好了。

  江曦飲下自己那杯,隨後將她面前酒杯朝著她推了近,道:「你跟在永安王身側多年,官場上有時來往是少不了酒的,何來不會飲酒之說。你若是怕醉,少喝些便是。」

  說著,他緩緩的笑了,望著她道:「放心,我若是想做什麼,有沒有酒都一樣。」

  這是自然,她如今已是他囊中之物,若他當真要她陪上一晚,她又如何能反抗得了。更何況,她其實也不怎麼想反抗,如果江曦當真瞧上她的色,於她而言,倒是好事。

  且不說成為江曦的女人可以給永安暗中謀取多少利益,便說江曦這個人,生得玉樹光華,想來若生為女子,便是傾盡天下的美人張浦之義女張宥,怕也不過是伯仲之間,間阡平年少時便決定此生此身都屬於她的事業,自然也從未打算成婚,不過對於男女之事,當然也是有幾分天性中的好奇,如果能有這樣一個出色的對象讓她體驗,倒是穩賺不虧。

  只不過江曦所圖當然不會是這個。

  間阡平無奈的笑了下,道:「大公子便別拿我取笑了,我知道大公子不圖這個。」

  說著,她也未再違他的意,執了酒杯,緩慢的飲下了一口。

  江曦染了酒色的唇瓣紅潤異常,細長上挑的眼眸目光流轉,琥珀色的眸子含笑望向她,那如琉璃般清澈的眼底便倒映出了她的影子,間阡平與之對視了一瞬,便躲閃著移開了目光。

  這雙眼睛著實惑人。

  「之前我便告訴過你,我圖的便是這個,是你不信。」

  江曦白日裡清冷的聲音因著笑意而帶了些輕柔,那充滿磁性的聲音縈繞在耳旁,低低沉沉,像是情人間真心的表白,卻又隱隱似有苦戀之人的無奈與心酸。

  他似並未指望她能夠相信自己,話落,極淡的笑了下,復又飲下一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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