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1章：他不是和尚

  「你說的那人，是菩提嗎？」

  曲玉卻搖頭：「我不清楚，也沒聽江蓁蓁提起過他，我只知道，她一直在找他。」

  窮其一生，都在尋找他。

  即使是死後，也不肯放棄。

  她費盡心思下了地獄，也是為了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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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蜉蝣呢？她沒去找過蜉蝣嗎？」

  「蜉蝣是信佛的人，她佛性很高，死後，是能去見佛祖的，她有自己的歸宿，所以江蓁蓁從未想過去叨擾她。」

  雖說如此，在尋了極樂崖這個山頭，落地為安後，江蓁蓁還是讓人修了座廟，專門供奉蜉蝣。

  能不能求得來什麼，其實無所謂。

  她要的，只是給蜉蝣添點香火。

  「她沒事的時候，總愛在廟前坐著。」曲玉說道，「或許，就算不能去找蜉蝣，她也希望，有朝一日能再遇到她吧。」

  十五神官不解：「可菩提不是個和尚嗎？他也是信佛的人啊，聽聞他是個高僧，死後應該也能去見佛祖的吧？」

  「和尚？」曲玉笑了，「誰告訴你，他是個和尚的？」

  十五神官愣在原地：「傳聞……他就是個和尚啊，而且……」

  而且他在夢中隱約看到過菩提，光頭袈裟，分明就是個和尚的模樣。

  「那只是傳聞而已，菩提是游離於三界之外的人，不受任何束縛。」曲玉解釋道，「他喜歡什麼，便做什麼，他覺得光頭方便，便剃了個光頭，僅此而已。」

  至於袈裟，大約是路過某地寺廟，得人贈送的吧。

  他覺得好，便穿在了身上，如是而已。

  於是，從外表上看，在旁人眼裡，他變成了一個和尚。

  實則，他並不信佛，也不曾皈依佛門。

  他有自己的一套法則。

  他信奉的，只有天地，而無其他。

  「他是個高人，強大到深不可測的地步。」曲玉說道，「正是因為他將心臟給了江蓁蓁，這才造就了她的強大。」

  否則，一個乞丐出生，被咒術折磨得不成人形，身體還人換了個七七八八的人，就算是再怎麼努力，再怎麼強悍，也絕不可能成為後來佛擋殺佛的極樂崖崖主。

  「原來……是這樣。」十五神官訥訥說道。

  他其實也奇怪過，江蓁蓁為何能如此強大。

  本來他以為，她其實是擁有強大的血脈，不小心流落凡間，這才成了一個乞丐。

  否則，沒有強大的血脈，沒有強者提點，就算是靠著些許天賦，能成長的高度始終是有限的。

  因為，一個凡人，是活不長久的。

  再怎麼有天賦，只要活不久，那就無法真的做成什麼事情。

  卻不想，她能走到今日這一步，原來，都是因為這位菩提大師的心臟。

  十五神官深吸一口氣：「你說你不喜歡她，可我卻聽說，你後來成為了她最忠實的左膀右臂，這又是為什麼呢？」

  最忠實麼？

  這話，聽著可真是諷刺。

  「因為我欠她一條命。」曲玉聲音很淡，卻透著極致的哀愁。

  她初見江蓁蓁時，確實不怎麼喜歡她。

  想當初，她可是宗派被眾人捧著的大小姐，即使落魄，她也修整儀容，絕不叫自己看上去狼狽。

  可江蓁蓁呢？

  她身無一物，沒被人追殺也穿得跟個破爛一樣，毫不在意外表，又怎麼可能叫她覺得喜歡？

  但令她沒想到的是，那個破破爛爛，不知剛從哪兒逃出來，虛弱得瀕死一般的小姑娘，卻擋在了她的前面。

  「放了她。」她聲音很弱，「我便放了你們。」

  猖狂，無畏，且溫柔。

  曲玉前半生一直被人捧著，聽盡了好話。

  可真到她全家被殺，落魄至極的時候，卻無一人肯出手相助。

  他們只是冷眼旁觀，看她的時候還夾雜著幾分幸災樂禍。

  逃亡這麼多天，第一次有人為她出頭，卻是一個，看上去像乞丐的女孩。

  這實在是叫曲玉心裡五味雜陳。

  「哪兒來的乞丐，敢擋老子的路？快給老子滾開！否則老子連你一起砍了！」

  江蓁蓁依舊杵在原地：「她不過一個小姑娘而已，何必趕盡殺絕？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的份兒上，放了她吧。」

  「哪兒來的傻逼？」對方沒了耐心，「想死是吧！老子送你一程！」

  曲玉的心揪了起來：「快逃啊！」

  她看得出來，江蓁蓁很虛弱。

  若是強出頭，她是會死的。

  可那女孩卻只是搖了搖頭，隨即跟對方拼殺了起來。

  她不強。

  但，也不弱。

  她一出手，便有一種豁出命的嗜血感。

  別人都是拿錢辦事，哪願意拼上命？

  所以，在她根本打不過對方的情況下，居然還是逼得對方節節敗退。

  「瘋婆子！你找死是不是！」對方罵罵咧咧，「你與她萍水相逢，何必拼上性命？」

  那小女孩跟不知道疼一樣，用布條勒住受傷的手臂：「我說了，放了她。」

  目的明確，她不會退讓一步。

  「瘋子！」對方咬了咬牙，還是離開了，只是離開前，狠狠地瞪了曲玉兩眼，「我就不信，這瘋子能一直保護你！」

  等到他們人散了，江蓁蓁走到河邊，簡單清理了一下傷口，便繼續往前走。

  「喂，你叫什麼名字啊？」曲玉怕尋仇的人又來，便跟了上去。

  「江蓁蓁。」她聲音依舊很弱。

  「你要去哪兒？」

  「找一個人。」

  「那人住在哪兒？」

  「不知道。」

  「他去了哪兒？」

  「不知道。」

  曲玉不解：「天下這麼大，你就打算這樣漫無目的地一直找下去？」

  那時，江蓁蓁臉上浮現出一抹叫人看不懂的堅持：「總能找到的。」

  …

  「我欠她一條命，得還給她，所以才一直跟著她。」曲玉也沒想到，她欠她的，會越來越多，「她是我見過，最蠢的人。」

  她其實不討厭她。

  她只是，很心疼她。

  十五神官見她不是很願繼續說下去，想了想才說道：「你說她的身體被人挖去煉化，那她身體的其餘部分，被煉化成了什麼？」

  「我知道得也不是很多。」曲玉抿了抿唇，「我只知道，她的骨頭，被煉化成了一把傘。」

  「傘？」

  「嗯，那是一件遠近聞名的大殺器，聽說能滋養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