襲擊

  襲擊

  「留言的ip用的代理伺服器, 無法追蹤具體位置，但這個帳號最初註冊的ip是在坎里亞境內，時間是一周之前。技術部門正在做進一步的分析, 雖然目前沒有確切的證據，但不排除這個人和坎里亞的帕特民族獨立勢力無關。」電話里傳來的聲音讓宋星河的眉頭越皺越緊。

  許之窈看到那條私信, 總覺得內容實在過於微妙，謹慎起見她拿給宋星河看了一眼，沒想到宋星河立刻變了臉色，馬上傳消息給吉布地的技術部門，沒多久他們便給他打了這個電話。

  「好的, 我知道了。」宋星河輕嘆著掛斷電話。

  此時他們正在回酒店的路上，本來還想帶許之窈到處逛一逛, 沒想到遇到這種事。

  關於坎里亞的流亡勢力已經到達塞樂的情況, 宋星河事先並沒有告訴許之窈。

  但許之窈就算再遲鈍，此時也嗅出了其中的意味深長。

  她看向宋星河小聲問道：「有什麼不對勁的嗎？」

  

  宋星河無奈地低頭看了許之窈一眼, 終於還是將目前坎里亞的局勢告訴了許之窈。

  許之窈蹙眉聽著, 神色間也漸漸緊張起來, 「也就是說，不排除這個人會來塞樂找我尋仇的可能性？」

  「可以這麼理解。」

  塞樂的首都繁華如斯, 街上也是車水馬龍，艷陽高照, 小攤販們在路邊叫賣，人們行色匆匆，也有婦女頭頂水盆與許之窈擦肩而過。

  而許之窈突然意識到, 在這些人中, 或許正有一雙眼睛，在某個角落裡緊緊盯著自己。

  她心裡閃過很多紛亂的雜念, 最終變成了一聲無奈地嘆息：「那我還是儘量多待在酒店裡不要出來了。」

  宋星河輕輕嗯了一聲，一時不知如何安慰，他警惕地擡眸看向街道四周，那種越發濃烈的不安全感讓他整個人格外警惕。

  「我們先回去。」

  因為吃早點，兩個人此時距離酒店步行還有半小時左右的路程，宋星河放棄了乘坐公共運輸，拉著許之窈的手在街巷間穿梭。

  原本可以抄近路的幾條小道被他謹慎地繞過。

  許之窈看著他凝重的神色，一顆心也跟著懸了起來。

  宋星河本能地沒有選擇有可能遭受埋伏和不夠四通八達的小路，他努力帶著許之窈在大路間穿梭。

  這個天氣，塞樂的戶外溫度高達40攝氏度，接踵的人群熱不熱都是滿臉的熱汗。

  許之窈走了不過二十分鐘，就已經是汗流浹背。

  「我可以買個冰西瓜嗎？」許之窈抹了一把汗，小聲問道。

  宋星河看她臉色由紅轉白，眉頭緊緊皺著，他四下看了看，還是帶許之窈走到一個冰西瓜的攤位前。

  許之窈笑起來，她熟練地和小商販談論價錢，買下兩杯加冰塊的鮮榨西瓜汁，遞給宋星河。

  宋星河整個人從剛才開始就緊繃的猶如綠洲旁喝水的食草動物，站在河流邊左顧右盼，生怕草叢裡躲著什麼不知名的野獸。

  「你好像有點過於緊張了。」許之窈小心翼翼地說，「色拉熱族是帕特集團中人口非常少的種族，但他們是帕特狂熱的支持者。你說的那個人應該是色拉熱的族長，我曾經聽人提起過他。他年輕時曾經在歐洲留學，獲得國際政治學的學士學位。這樣一個人，不至於為了給弟弟報仇，就不顧一切地跑來塞樂對我不利。他就算真的潛入這裡，也一定有別的原因。」許之窈說著自己的見解。

  但宋星河卻並沒有因此寬心。

  「你或許了解一些坎里亞的情況，但你不了解亡命之徒。色拉熱族從幾百人的隊伍，流亡到塞樂邊境時已經不足二十人了，他們本就是非洲的少數民族，到這種程度已是大勢已去。可他們偏偏在這種時候來到塞樂，除了復仇或者報復社會，我想不出什麼其他原因。」宋星河蹙眉說道。

  他話音未落，不遠處突然傳來一聲槍響。

  電光石火間，宋星河動作飛快，他按住許之窈的頭，帶著他躲到攤位後面，黑色的手提包拉鏈一開，一把沖狙擊槍從裡面滑落出來。

  槍響過後，騷亂加劇，人群里傳來尖叫聲，而後槍響繼續，且不斷向宋星河和許之窈的方向靠近。

  宋星河帶著許之窈，一邊朝酒店的方向跑去，一邊拿出手機，呼叫隊友。

  「我是宋星河，集市附近發生槍擊，請各部門支援。」

  「色拉熱萬歲！帕特將軍萬歲！」人群里傳來呼喊聲。

  許之窈不可思議地瞪大眼睛，這一次是宋星河說對了。

  製造騷亂的，正是這些色拉熱人。

  街上的人實在太多了，恐慌如病毒一般蔓延，所有人都在瘋狂的奔跑和尖叫，人們堵塞出口，跌倒的人互相踩踏，導致人群越來越擁擠。

  槍聲加劇恐慌，宋星河和許之窈差點被人流衝散。

  他攥著許之窈的手臂，四處張望，而後逆著人流朝路邊一個小旅館走去。

  旅館裡的老闆嚇了一跳，看著宋星河單手持槍衝進來，幾乎是驚恐地舉起雙手，跪在地上。

  宋星河沒理他，只是冷靜地命令：「把門鎖上，然後躲遠點。」

  他拉著許之窈登上頂樓，一腳踹開一個房間。

  房客是一名女性，恐慌地大聲尖叫起來。

  宋星河冷著臉對許之窈說，「讓她收拾東西趕緊走。」

  許之窈第一次見宋星河這樣的狀態，但她知道，眼下不是計較態度的時候。

  她溫聲把那名女性勸走，與此同時宋星河已經拉上了房間所有的窗簾，手中的狙擊槍也在窗前架設完畢。

  而後，他打開手機，撥通電話。

  對面傳來徐晉急促地聲音：「連長，中心商業街發生騷亂，我們正在前往支援。你和許之窈在那嗎？」

  「我們在一處旅館，定位馬上發給你。」宋星河發出定位，而後眼睛從瞄準鏡里看向窗外，聲音冷靜地說道，「對方極有可能就是色拉熱的極端殘餘勢力，目前我能看到的是他們此次出動人數在為十一人，武器主要是衝鋒鎗和手榴彈，但不排除攜帶炸藥的可能。根據我們已經知道的情況，他們手裡的炸彈當量可不小。」

  徐晉的呼吸也跟著急促起來：「他們想做什麼？」

  「恐怖襲擊？引起國際輿論？」宋星河嘲諷地說道，「誰知道呢，我們目前的任務就是送他們下地獄。你們還有多久能到？」他問。

  「還需要二十分鐘。」

  宋星河看著瞄準鏡，眉頭皺得緊緊的。

  他恐怕拖延不了那麼久，一旦開槍他們的位置就會暴露。

  「我知道了，你們按照規定來吧。」沉默良久之後，宋星河吐了一口氣掛斷電話。

  許之窈站在宋星河身後，安靜地聽著兩個人的對話。

  宋星河回眸看了她一眼，突然伸手把她攬進自己懷裡，發出一聲短促的笑聲。

  許之窈愣了愣：「你笑什麼？」

  宋星河嘆息似的說：「笑我的運氣還不錯，幸虧這一次是我來了。」

  「嗯，幸好是你。」許之窈笑，她抱了抱宋星河的腰，摸索著宋星河右手的戒指，突然覺得冥冥之中，或許神仙也還是庇護她的。

  宋星河的目光也留在了戒指上，他拉起許之窈的手親了親，而後才鬆開她，輕聲說道：「乖乖在這等我，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要出去，我一會兒回來。」

  說完，宋星河鬆開了她，轉身走出房間，消失在走廊盡頭。

  許之窈咬著唇看著宋星河離開，她忍不住跟到走廊上。

  這棟小旅館一共五層，每層的房間並不多，材質老舊，即便在五樓也能聽到一樓的聲音。

  宋星河回到一樓，試圖讓店長拿出店裡儲存的手槍。

  他知道，一般這樣的小旅館，店主手裡也會有一點武器和子彈。

  狙擊槍功能有限，他現在需要更多的武器。

  然而他的阿語實在蹩腳，加上店主已經被嚇得魂不守舍，除了渾身顫抖地舉著手，以及喃喃著「別殺我」，什麼也問不出來。

  宋星河挫敗地薅了一把自己的頭髮，直到許之窈的聲音從他身後響起。

  她溫和的詢問店主店裡還有沒有其他武器。

  「我的未婚夫是華國軍人，他來到這裡，就是和你們國家的軍人一起，保護你們的安全，請相信我們不是壞人，有他在，一定可以保護我們。」

  店主在許之窈的感染下，終於漸漸冷靜下來，他顫抖著用鑰匙打開一個抽屜，從裡面拿出油紙包好的手槍和子彈。

  那把手槍實在小巧了一點，且能看得出是一把完全沒有用過的新槍，單匣里一顆子彈都沒有。

  宋星河被氣笑了。他拿過手槍，上滿彈匣。

  此時，門外傳來砰砰砰的敲門聲。

  一個持槍的輪廓顯露出來，對方粗暴地喊道：「開門！否則殺了你們。」

  宋星河蹙眉，輕聲說：「窈窈，別怕，你去開門。」

  許之窈深吸一口氣，用阿語說了一聲「來啦！」

  她走到大門前，打開門鎖，只見一個持槍的男人站在門外，驚訝地看著她。

  大約怎麼也想不明白，為什麼開門的會是一個亞洲女人，對方愣了足足兩秒鐘。

  許之窈朝門外看了一眼，輕聲問道：「就你一個？」

  下一刻，宋星河開槍，一槍打爆了這個人的頭。

  「把他拖進來，快！」宋星河說著收槍，和店主一起把死人拖了進來。

  他也因此成功繳獲了一把衝鋒鎗和四枚手榴彈，還有一部對講機。

  對講機里傳來聲響：「槍響了嗎？布坦？」

  許之窈把步話機遞給旅館的店主，沉著地對他說道：「什麼事也沒有夥計，聲音輕鬆一點。」

  店主嚇得臉色蒼白，快哭出來了，但還是照許之窈說的做了。

  步話機里沉默下來，許之窈擡頭看向宋星河，眼裡難得的流露出一絲得意。

  「你看，還得是我。」

  「嗯媳婦厲害。」宋星河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