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洲研究所1

  綠洲研究所1

  語畢羅密歐便失去意識, 高大的身體向林執傾塌而下，林執差點支撐不住跌跤，好不容易穩住身體, 歪歪扭扭地架著昏迷的羅密歐回到自己的房間，把他放進睡眠艙中, 具有療愈功效的營養液迅速注滿睡眠艙，羅密歐蜷曲著，像只被封存在綠琥珀中的昆蟲。

  林執擔心羅密歐會因此失明, 又坐在艙前觀察了一陣，見羅密歐短時間內並無甦醒的跡象, 只得結算委託, 將道具和積分給了羅密歐, 接著呼出[盤古]系統：

  「他會瞎掉嗎？」

  「不會, 一切「神降」在「巴別塔」中都不會超出試煉者的生理承受閾值」

  「神降？」

  本章節來源於𝕓𝕒𝕟𝕩𝕚𝕒𝕓𝕒.𝕔𝕠𝕞

  「「神降」是神明附身試煉者傳達神諭的行為」

  「哈哈。」

  林執乾澀地苦笑：哪家神明這麼無聊上身就為了說一句「我在注視著你」？不過似乎好像是有這麼一個……

  「試煉將在1分鐘後開始」

  [盤古]提醒林執。

  「「巴別塔」頂端是什麼？」

  「「巴別塔」還未徹底建成」

  「是誰在建造「巴別塔」？」

  「是你們」

  「試煉者？」

  「「巴別塔」築成之日, 新神誕生」

  比起在「圓頂」, [盤古]能透露的信息稍微增加了, 林執連蒙帶猜：

  「新神將會從試煉者里誕生, 是這個意思嗎？」

  林執沒能得到[盤古]的回答：

  [試煉開始]

  這是林執首次處在意識清醒的狀態下進入新試煉, 眨眼間便完成場景置換：面前浸泡著羅密歐的睡眠艙被沉重巨大的辦公木桌取而代之, 僅有的光源來自桌面上的冷光檯燈, 一份字數繁多的文件置於光影正中心，有種讓林執不得不看的矚目感。

  文件由林執看不懂的文字寫成，但卻能讀懂其中內容：

  《綠洲研究所人員入職合同及守則》

  「第一條：合同簽訂後, 研究人員將無條件服從研究所指令，如有違反, 後果自負。」

  光源後方的暗處傳來一道高高在上的冰冷女聲：

  「簽名。」

  林執立即加快閱讀速度：

  「第二條：嚴禁向其他部門人員透露本部門的研究情況，如若違反, 後果自負。

  第三條：嚴禁在非工作時段接觸研究對象，如若違反，後果自負。」

  第四條守則林執還來不及看，女人態度冷硬地催促：

  「簽名，馬上。」

  視網膜上浮現出任務引導，在文件右下角有一圈藍色虛線，虛線下方則有系統提示「此處簽名」。

  林執在虛線框內寫下字母「Lin」作為他在這場試煉里的名字，剛簽完，一隻手倏地伸出抓過合同縮回暗中，速度之快生怕再給林執多看一眼都是犯罪。

  女人的語氣里聽不出任何歡迎的情緒對林執說：

  「Lin，歡迎你加入綠洲研究所，現在你是後勤部的一員了。」

  「詞條更新：綠洲研究所」

  「登塔試煉：「綠洲研究所」

  試煉人數：1人

  試煉者：[尋人啟事]

  試煉時間：無限制

  試煉任務1：提升至少1名可攻略對象的好感度至10

  試煉任務2：摧毀綠洲研究所

  *超時未完成任務視為試煉失敗

  *在試煉中死亡視為試煉失敗

  *任務失敗則試煉者徹底死亡」

  無時間限制、單人任務、試煉中死亡……這些要素相疊加，不難預想這場試煉的難度。

  林執走出房間，門口有個身材肥胖、穿淺灰色工裝的中年男人迎接他，男人茂密的鬍子和稀疏的頭髮顯出滑稽的倒錯感，同時林執的視網膜前浮出人物信息窗口：

  「綠洲研究所後勤部

  B組組長：約瑟夫·G·戴維斯

  【不可攻略對象】」

  約瑟夫笑眯眯地把同款工裝塞給林執：

  「叫我約瑟夫就行，今後你是後勤部B組成員了，這是你的工作服。」

  「謝謝你。」

  林執接過明顯尺寸過大的工裝，跟隨約瑟夫前往後勤儲物室，這間儲物室面積不小，卻滿地狼藉，橫七豎八地堆滿各種工具。林執抖開上衣，發現衣擺沾有大片的褐色污漬，他拿近觀察——是乾涸後的血跡。林執換好工作服，約瑟夫示意他推出一輛清潔車，隨手取了頂灰色鴨舌帽扣在自己鋥亮的腦袋上，領著林執去坐電梯。

  兩人遠遠看到有一名穿白大褂的白髮男人站在電梯前，約瑟夫倒吸了口涼氣，攔下林執：

  「等等新人，要是看到穿白大褂的傢伙，最好別和他們有接觸和交流。」

  「好。」林執聽話地點頭。

  約瑟夫把帽檐往下壓了壓，假裝熱絡地與林執聊天走進電梯，站到白大褂男人身邊：

  「別緊張新人，只是簡單的清潔工作罷了，你是來自那個人人都會功夫的東方國度嗎？」

  林執警覺地問：

  「清潔工作需要用到功夫嗎？」

  約瑟夫比劃了個不倫不類的功夫姿勢：

  「說不定呢？你會很適合這份工作。」

  白大褂男人轉過頭看了眼林執，他深邃銳利的五官導致他看起來有種陰鷙且神經質的英氣，不可否認是張迷人的臉。林執不小心和他對上視線，他的眼珠是很淺很透的藍，看上去跟它的主人一樣冷漠。

  「綠洲研究所生物研究部

  A級研究人員：阿爾

  好感度：0」

  林執登時瞳孔震顫：為什麼阿爾會有好感度？約瑟夫剛剛還叮囑他要離穿白大褂的遠點呢……

  電梯門開了，男人默不作聲地收回視線，徑直走出電梯。電梯繼續下行至B3，約瑟夫把鑰匙交給林執：

  「去吧新人，直走左轉L1，這是門鑰匙，我在這裡等你，出來記得鎖好門。」

  「好。」

  林執接過鑰匙，推著清潔車走出電梯，地下三層的牆壁、地面、天花板都包裹著材質堅硬的暗色鐵皮，環境十分冰冷壓抑。

  這片地下區域面積超乎林執想像的龐大，林執走了五分鐘才看到路口，左轉，厚重的雙開金屬門上用黃漆塗抹出歪斜的「L1」字樣。

  林執插入鑰匙，旋轉，用力拉開門，將清潔車繼續「咔噠咔噠」地推入L1。

  這是個四面封閉的空間，只能靠排氣扇運轉來確保空氣流通，因此空氣中充斥著難以形容的怪異氣味。

  林執在牆邊摸索半天摸不到開關，從清潔車裡翻出一隻手電照明，房間中央有個渾濁發綠的廢棄水池，林執起初以為這是廢棄的泳池，但作為泳池它又太小，更像是觀景魚池。

  這塊水池顯然久未打理，那層綠色的浮萍如同厚重的油彩凝固在水面。

  林執先用打撈網把水上漂著的浮沫和穢物撈了起來，清理完水面的垃圾，他將打撈網垂直插入水中丈量水池深度。打撈網是伸縮式握杆，最長可以到三米，打撈網觸不到底，說明水池深度大於三米，可得小心不能掉進去。

  林執收回打撈網杆，餘光瞥見一抹黯淡的金色在骯髒的綠水中稍瞬即逝。

  ——池子裡有魚？林執定睛再探身望去，沉寂的池水宛若一面綠鏡，倒映出一對藍色的眼眸——這根本不是自己的臉！

  林執心跳猛地踩空，急忙向後閃避，一個上半身赤裸的纖瘦少年幽幽浮出水面，淡金的長髮像被打濕的月光包裹著他的上半身，從茂密的濕發間露出一張石膏般冷白的小臉，撐在水池邊的手臂布滿發青的針孔，簡直能把林執淹死在那雙大海般幽邃浩瀚的藍眼睛裡。

  林執對於水裡冒出個大活人的突發情況感到極度震驚，爾後他才反應過來要救人：

  「我拉你上來。」

  林執剛朝少年伸出手，水面突然炸開，飛濺起淋漓破碎的碩大水花，一道碩大的黑影朝林執劈頭蓋臉地重重砸下，林執來不及躲避，只得匆忙用雙臂護住頭部，強勁的衝擊力使他站立不穩跌倒在地，一條殘破的金黃色魚尾緩緩沉入深綠池水裡。少年游至水池中央，下半臉完全浸沒，露著兩隻比還寶石璀璨的湛藍眼眸警惕地觀察林執。

  即使這條人魚的尾鰭邊緣不平整，仍具有令人毛骨悚然的殺傷力，林執踉蹌地從地上爬起往後退了幾步，兩隻衣袖連同皮肉一併被劃得破爛開綻，露出血慘慘的傷口，痛覺極其鮮活地切割著林執的感官神經，但眼前這隻美麗危險的神秘生物引起了林執的興趣：

  「原來你是美人魚。」

  林執甩掉沿著指尖滴落的鮮血，終於明白為什麼約瑟夫會問出那個刻板印象十足關於的功夫問題：

  「我只是來清理水池的，沒有惡意。」

  少年人魚一動不動，還是用那種猛獸般警覺而野性的目光深深耙在林執臉上。林執難免會感到後怕：若不是他閃避及時，腦袋都會被魚尾拍飛，因此他不再靠近少年人魚，而是用水管將水池周圍的污垢簡單沖刷掉，推著清潔車離開了房間。

  剛走出L1，關於少年人魚信息的系統窗口自動彈出：

  「綠洲研究所研究對象：塞壬人魚

  編號：F757

  好感度：-3」

  「圖鑑更新：塞壬人魚」

  林執陷入漫長的沉思：約瑟夫和阿爾、F757的區別在於，系統顯示約瑟夫是不可攻略對象，沒有好感度欄，而阿爾、F757則有「好感度」欄，這就意味著阿爾和F757都是可攻略對象。阿爾暫且不提，F757連人都不是還對他負好感度，這要怎麼攻略？難道每天給他餵高級魚飼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