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上將何時斬我？

  第10章 上將何時斬我？

  想通大家彼此都不過工具人後，葉凌舒坦了，高高興興按開面前的磁懸浮面板：

  難得他不困，又沒法出門給人做治療，趁這個空閒，剛巧可以看看原主記憶中的「電影」。

  不過，面板一打開，卻自動播放起藍星的晨間新聞。

  「近日，第三大區首府H市再度爆發大規模遊行示威，抗議第三大區關於簡化基因改造人入職測試的新法條。」

  本章節來源於𝚋𝚊𝚗𝚡𝚒𝚊𝚋𝚊.𝚌𝚘𝚖

  「示威人員中有改造人失控事故受害者家屬，也有從事基因改造人心理研究領域的專業人士……」

  「我不同意取消入職測試！我不同意異種進入我們的企業！如果我的老闆要聘用一個瘋子跟我共事，他就是在謀殺！」

  屏幕切到採訪畫面，紛亂口號聲中，一個憤怒的男子，近乎吼叫著把持住記者的話筒。

  「咳！」阮峰尷尬地朝葉凌清清喉嚨。

  當著將軍看這些東西，他是在當面挑釁？

  葉凌一點兒沒察覺阮峰在暗示自己，好奇使然，他看得目不轉睛，眼睛幾乎黏在屏幕上。

  屏幕上播放著一組各種場景中因基因改造人失控釀造的悲劇：行駛中忽然改變車道引發的連環車禍、百人大教室中被無差別瘋狂攻擊的學生……

  「眾所周知，以聯邦上將蕭淵為首的基因改造人近年在不同領域取得一定成就，社會各界也探索放開了過去對改造人的種種限制，但與之相對應，近年由改造人基因病發作釀造的事故也大幅上升，致多名無辜公民傷殘甚至死亡……」

  「記者近日獲知，蕭淵上將數日前發生精神力動盪，醫科院多名精英治療師束手無策，我們由衷祝福蕭上將早日康復，但也不得不思考，基因改造人的崛起，究竟是歷史的必然，還是僅僅曇花一現的奇蹟呢？」

  這段話說的雲霧繚繞，葉凌似懂非懂，但他知道，蕭淵肯定不是「曇花一現」——有他在呢。

  阮峰卻聽的眉頭緊皺。

  只是簡化測試，不是廢除測試。這段新聞看似客觀，卻斷章取義、煽動情緒，且有意把矛盾引導到將軍身上。

  但第三大區推出這種法條，背後絕無將軍授意，甚至……第三大區與第二軍團勾連甚深。

  不是阮峰陰謀論，這一星不起眼的輿論之火，背後怕是針對將軍的熊熊惡焰。

  戰事稍停，有些魑魅魍魎就容不下將軍了。

  阮峰不由看向將軍。

  將軍仍在處理公務，神色絲毫未變，仿佛什麼都沒聽見。

  倒是葉凌，總算關了新聞頁面。

  阮峰以為他終於識得眼色，卻聽見他大大咧咧詢問將軍：「什麼是基因病？」

  大膽！阮峰古板嚴肅的臉險些繃不住：他怎能如此冒犯將軍？！

  忙碌的蕭淵終於擡頭，淡淡掃過葉凌困惑的面龐：「葉醫生沒通過網？」

  何止沒通過網，還沒通過電。

  葉凌老實巴交想。

  關於「基因病」，和許多常識一樣，葉凌只有個提取自原主記憶的模糊概念，似懂非懂。

  他詢問蕭淵並沒有惡意，只是因為這是「病」，他下意識想了解清楚，看自己能不能治。

  「基因病，是定期發作在異種身上的一種疾病。」蕭淵看起來並沒有生氣，不疾不徐，平和解釋。

  「疾病發作期，患者身體上會有些變化，情緒往往也出現問題，比如，變得性情暴戾，而且——」

  話到一半，平靜溫和的他無聲動作，一隻冰涼仿佛自深淵中伸出的手，不知何時掐住葉凌溫熱的脖頸，將他遽然拉向自己——

  「而且，極想殺人。」

  他冰冷注視著葉凌，雙瞳詭異地變了顏色，那是一種深沉的血紅，泛著……殺戮的幽光。

  葉凌怔了怔。

  「現在，懂了？」蕭淵在他耳畔低語，冰涼的鼻尖，有一瞬貼上他溫熱的耳廓。

  「將軍——」阮峰忍不住，緊張出聲。

  蕭淵手指緊了緊，忽地鬆開葉凌脖子，身體向後退去。

  呼……阮峰鬆了口氣，默不作聲看了眼葉凌：還好，將軍並沒有真的用力，葉凌白皙的脖子上乾乾淨淨，沒有半個指頭印。

  看來只是嚇唬人。

  葉凌順著阮峰的視線摸了摸脖子，認真看向蕭淵：「你下次可以不用上手演示。」

  人類剛才迫近他的樣子，讓他不太舒服——好像要被吃掉一樣。

  「抱歉。」蕭淵淡淡開口。

  不知怎麼，一時沒忍住。

  但沒關係，他有一套與世俗相容的、完善而嚴苛的行事標準，用以約束身為「異種」的掠奪本能。

  肯定不會有下次了。

  唔，道歉就行。過而能改，善莫大焉——人類的學問書上說的。

  書上還說要「肚大能容」——葉凌低頭打量了眼自己的肚子，有些糾結地擡起頭：「沒關係。」

  說完，他端詳著蕭淵那雙赤色的瞳孔，眼裡閃著奇異的光：「你的眼睛很好看。」

  居然會變色，比豆子給他的紅石頭還好看！

  有點兒……想收集——都怪豆子老給他送這些玩意，培養出了他的慣性。

  但是又不能從人類身上挖出來，真是遺憾。

  好看？這個笨蛋，難道真以為他會被這種蹩腳的誇讚打動？

  蕭淵迎上葉凌專注看自己的眼睛，淡漠地，滾了滾喉結。

  不可否認，他對這個笨蛋有種不同尋常的渴望，也許來自貪求安撫的精神海，也許來自別的哪裡。但不管來自哪裡，他不會真給他機會影響和操控自己。

  他撇開頭去，面無表情，重新處理起公務。

  葉凌也低下頭去，打開懸浮面板，搜索可看的電影。

  剛才他元靈進蕭淵體內轉過一圈，確實發現蕭淵體內和平常不一樣，多了點靈力一樣的東西——在葉凌眼裡，這不算是病。

  既然不是病，也就沒有「治療」的需要。

  那麼，此刻的蕭淵，就連個「工具人」都不是了。

  葉凌心頭於是再無波瀾，打開一部電影看起來。

  不是說「好看」嗎，怎麼不再看他？

  身為細作，笨就算了，竟還如此懶惰。

  「掐疼你了嗎？」忙碌工作的蕭淵忽然擡起頭來，注視著葉凌白皙的脖子，淡淡問。

  「不疼。」葉凌毫不在意，清澈的眼眸專注看著懸浮面板，專心看他的電影。

  蕭淵莫名躁亂。

  「異種」感知比常人更敏銳，掐住葉凌那瞬間的手感，對方溫熱的體溫、跳動的脈搏，和那股清冽的、讓人想要進一步攫取的氣味……種種軀體記憶，仍舊鮮活地停留在蕭淵的大腦皮層。

  他平靜移開視線，看起來也無波無瀾，投入到工作中，只是手指頻頻摩挲著什麼，平板，水杯……最後是他自己手腕內側。

  脈搏微微跳動，此處觸感……最為接近。

  他不動聲色按壓著手腕，仿佛重新掌控了什麼，占有了什麼，體內鼓譟的焦渴與煩亂終於平復些許。

  一旁，阮峰小心收回視線。

  治療依賴症，患者或對治療師產生異樣情愫，因而情緒不穩。隨病情加深，在治療師面前易興奮，激惹，煩躁不安……

  不能吧？

  阮峰看了眼自家乍看起來依舊淵渟岳立、雍容不迫的將軍。

  不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