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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人頭禮

2024-09-14 04:05:52 作者: 長青長白

  第七十七章 人頭禮

  太子的人走了,留下一地殘肢斷首的橫屍。

  血水混著泥漿流往茂密桑田,鐵鏽般的濃烈血腥氣瀰漫在大雨之中。

  「怎麼也不幫忙處理乾淨屍體就走了。」

  劉二嘟囔著,將地上的屍體挨個翻著看了看,並沒從他們身上找到有用的信息。

  不過倒是翻出了幾包銀錢,他也不客氣,直接就塞進了自己的衣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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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大隨手從屍體身上割下一塊乾淨的衣布,擦去劍上的血,問李姝菀:「小姐,這些人怎麼辦?」

  方才那一行人下的全是狠手,開膛破肚,砍頭斷手,地上的屍體零碎恐怖,叫人作惡。

  李姝菀聽劉大開口,下意識往屍體上看了一眼,很快又避開了目光。

  雖只短短一眼,但她還是犯起了噁心。

  血腥氣湧入鼻尖,她掏出帕子,捂住鼻口,忍住難受道:「將那為首之人的腦袋砍下來,用錦盒裝了,給泥鰍送過去。其餘的人太多,埋起來也費勁,待會兒你再跑一趟衙門,報官處理吧。」

  劉大也不想干挖坑埋屍的費勁事,他欣然應下:「好。」

  李姝菀叮囑道:「若衙門問你們這些賊徒是怎麼死的,便說是你們殺的,不要牽扯出太子的人。」

  劉大點頭:「是。」

  他握上劍柄,想了想,又鬆開了。他朝著地上翻屍體的劉二走過去,伸手拔出劉二腰間的刀:「借用一下。」

  劉二回過頭,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不解地看著他:「你劍呢?」

  劉大道:「我劍才擦乾淨。」

  劉二:「……」

  劉大來到賊頭子的屍首旁,將屍體的上身提起來,用腳頂住背,讓屍體呈坐姿。

  死人軟如無骨,屍體的腦袋往一旁倒去,無力地聳搭著,呈現一個詭異的姿勢。

  尤其那雙眼還睜著,大張著嘴似要呼救,面色極其猙獰。

  劉大抓著屍體的頭髮,將其提起來,緩緩拔出屍體的喉中箭。

  而後他又裁下一塊長布在屍體脖子上繞了一圈,隨即手起刀落,利落地將其腦袋砍了下來。

  鮮血頓時從斷處噴涌而出,脖子上圍擋的布料擋住大半,但仍有一部分噴濺在了劉大的身上。

  血噴是一種很難用語言描述出的聲音,叫人頭皮發麻,即便雨聲也掩蓋不住。

  馬車內,李姝菀皺緊了眉頭,閉著眼靠在椅背中,忍了又忍,實在沒忍住,一把推開車門,伏在車頭,將方才吃進肚子裡的梨湯吐了個乾乾淨淨。

  清瘦的身軀跪在轅座上,她一手扶著車門,一手撐著轅座,頭顱低垂,柔順的烏髮垂落瘦削的肩頭,露出雪一般的細頸。

  她吐得厲害,身軀時而輕顫,整個人好似一截無可攀附的弱柳,嬌弱得叫人心憐。

  雨絲飄落在她身上,柳素急喊了聲「小姐」,忙撐開傘,斜舉在她頭頂,輕輕撫著她的背。

  李姝菀吐了好一陣,幾乎將膽汁都吐了出來才停下。她扶著門,緩緩直起腰身,面色蒼白地靠著車門。

  柳素倒了一杯茶給她,她漱過口,吐掉茶水,用帕子輕輕擦了擦唇,白著臉坐回車內,聲細無力道:「回吧。」

  再怎麼算,再多厲害,李姝菀本質也只是個僅有十六歲的姑娘。這樣的場面,總會嚇著她。

  柳素心疼地看著她,輕輕擦去她臉上幾滴雨水,開窗對外面的劉大劉二道:「回府。」

  「好!」劉大劉二同時應道。

  劉大將賊頭子的腦袋用布隨便包起來,掛在馬鞍上。劉二坐上轅座,一甩馬鞭,打道往回走。

  一行人回到府里,已近傍晚。

  劉大半途分道,按李姝菀的吩咐,獨自提著人頭送禮去了。只有劉二和柳素跟著李姝菀一起回來。

  主僕三人身上不是濕雨就是血腥氣,有幾分說不出的狼狽。

  回到水行苑,撞上張平。他見幾人如此,嚇了一跳,忙問道:「這是怎麼了?」

  李姝菀道:「無事,只是去桑田的途中遇上了賊匪。」

  她語氣平靜,張平卻是心頭一跳,上下將李姝菀看了個遍,見她好端端的沒半點傷,才鬆口氣:「小姐今後出門,還是要多帶些人。我去安排些好手,今後若去桑田等僻遠地,就讓她們跟著小姐。」

  李姝菀微微點頭:「好。」

  她說著,又叮囑道:「今日之事,還請管事不要在外祖母面前提起半字,我怕她擔心。」

  張平應下。他轉念一想,又覺得奇怪:「桑田那一片只一座荒山,從沒聽說過有什麼匪徒,小姐可知這些匪徒從何而來?」

  李姝菀邊走邊道:「外祖母將產業全權交予我,眼下我如日中天,眼紅生妒者何止一二,通通都想讓我死,才釀出今日這一場禍事。」

  張平深知李姝菀如今艱難的處境,只可惜自己幫不上多少忙,他嘆了口氣,道:「產業之事老奴不懂,但小姐若有其他需要老奴和如兒的,請儘管吩咐。」

  李姝菀聞言,忽然停下腳步,認認真真看著他:「倒還真有件事要請如姐幫忙。」

  張平來了精神:「小姐請說。」

  李姝菀道:「如姐在外祖母身邊耳濡目染多年,早練成了一身本事。這幾個月我忙得不可開交,請她幫我做事,無論驗收還是算帳,她樣樣都做得來,便是有不懂的,稍一提點,也很快便悟透了。以如姐之能,只做侍婢實在屈才,我想請她統管洛家的織坊,做一做帳目先生,不知道她肯不肯。」

  張平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李姝菀,這哪裡是要張如幫忙,這分明是要提拔她為左膀右臂。

  張如這輩子都跟在洛佩身邊,沒有嫁人,也沒有孩子。

  為人父,張平不止一次想過等他和老夫人都走後,他這女兒一個人要怎麼過。

  李姝菀的提議好似一股涓涓細流淌入張平心頭,疏通了他心中久堵不通的憂思。

  他沖李姝菀彎下僵朽的腰,感激道:「小姐器重於如兒,是她的福分。她定然願意為小姐盡心盡力。」

  「管事言重。」李姝菀伸手扶他起來。

  她道:「如姐跟著外祖母多年,只有她幫我,我才會放心。」

  她說著,擡頭望向頭頂陰沉的暮色:「待這幾日我將那蟲蟻蛀爛的位置收拾乾淨,她便可乾乾淨淨地上任了。」

  與此同時,江南一座金碧輝煌的宅院中,一名大腹便便的男人推開書房的門走了進去。

  他看見書桌上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錦盒,有些疑惑地走過去地將其打開。

  在看見盒中血淋淋的人頭後,男人臉色驚變,面色恐懼地癱倒在地。

  片刻後,他稍微平靜了些,從地上爬起來,走過去看著盒中那張熟悉的人臉。

  他大口喘著氣,胸口起伏,神色漸漸變得憤恨至極,一揮手,用力將盒子拂摔在地。

  帶血的人頭在地面上滾出數尺,留下一串暗紅色的血跡。男人破口大罵:「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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