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村異物（Ⅲ）

  鬼村異物（Ⅲ）

  昭顏捂住小傢伙的耳朵，不願讓她聽到這惡語，而後又瞪了回去，「不過是個小孩子我能護得住也能管得住，不知季夫人在擔心什麼？！」

  見她還想說，昭顏抱著小傢伙向前走，「更何況這孩子從未傷過我還救了我，若說危險…你的兒子不是更危險？我不是一樣救了？」

  昭顏這話說的毫不客氣，將季華安懟的一愣，「這當然不一樣…歡兒是我的孩子，這孩子…」身份不詳。

  不知為何聽到她這麼說昭顏的心裡不舒服極了，極不願有人如此說他，眼神又冷了冷，「他也是我的孩子。」

  「……」

  季華安再未說什麼，跟著昭顏一路廝殺下樓，一路上小傢伙都被昭顏保護的很好，趴在她的懷中沉沉地睡了過去。

  出了樓後外面變得與錢莊完全不同，荒草叢生，天氣陰沉，風從耳邊呼嘯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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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華安：「這、這又是哪裡啊？」

  「這樓你可熟？」昭顏轉身指了指剛才的樓閣。

  「這…」季華安也跟著轉身看了看，而後搖了搖頭「我平日裡都是被沈胥軟禁著，這樓…」

  「行叭，我們要快些找個能躲雨的地方。」昭顏沒有再問而是低頭看了看熟睡的小傢伙，滿心都是他睡著了不能讓他著涼的念頭。

  隨著兩人的不斷深入，昭顏漸漸摸清了這裡。

  這裡似乎是一處荒村，至少到現在為止她們還未見到活人，但可疑的是雖未見到活人，這裡的房子還都上了鎖，無奈之下她們只能繼續向前走，好在昭顏終於在一處偏僻地界找到了一座荒廟。

  「阿初姑娘，你身上都濕透了！」

  昭顏並不在意，而是看著懷裡依舊乾爽的小傢伙莫名生出成就感來，嘴角也不自覺地上揚。

  昭顏：「這裡也沒有柴火給我們生火了，看來我們要講究一晚了。」

  季華安將沈奕歡安頓好淡笑道：「能逃出來已經算是福大命大了，講究一晚不算什麼。」

  昭顏抿嘴「嗯」了一聲，「這望川城的天氣說來也奇怪，都到了冬日竟還會下雨。」

  「姑娘是從哪裡來？」

  「上京城。」

  「那便也不奇怪了，上京城偏北而望長城偏南，自然會有些不同，不過，望川城也是下過幾次雪的。」

  昭顏點頭，他們確實是一路南下只是沒想到會這麼快就到了南邊。

  「姑娘不將他放下來嗎？我見他睡著了，你若是一晚上都抱著他怕是會吃不消的。」

  「無礙，小傢伙抱我抱得緊想來是受了驚嚇。」

  「也是，他還這么小。」

  「我還有一事想問夫人。」

  「知無不言。」

  「你在地牢里可有見到一位少年？黑衣，束著馬尾，看起來高高瘦瘦。」

  「沒有，如果你說的這人入了那裡一定是會經過我那裡的，可是我並未見到除你之外的陌生人。」

  昭顏眼睛裡的光黯了黯，「是麼。」

  「這人是姑娘的什麼人？」季華安探究著問。

  「…朋友。」

  「朋友？可我看姑娘這樣子對他不太像是朋友啊，倒像是…」情郎。

  「……」

  季華安滿臉疲倦，打了個哈欠後，沖昭顏溫和地笑了笑，「姑娘也早些休息，你都如此厲害了相信你的那位郎…朋友也一定很厲害，你也不要太擔心了。」

  「嗯。」

  季華安閉上眼進入夢鄉，可昭顏卻是遲遲無法入眠，一閉上眼裴淮卿的臉便會浮現，擾的自己心煩意亂。

  「子淮…你、到底在哪…」

  —翌日—

  昭顏是被懷裡的小傢伙磙扭醒的，興許是因為太過寒冷的緣故昨夜小傢伙睡的極不安穩，一個勁地往她懷裡鑽。

  季華安見昭顏醒來高興道：「阿初姑娘，你醒啦？」

  昭顏看外面天色大亮回答道：「嗯，讓你久等了。」

  季華安：「哪的話，我也才剛醒的。」

  昭顏：「歡兒還沒醒嗎？」

  季華安：「沒有，我也很是擔心，會不會是出了什麼問題？」女人的手撫上沈奕歡的額頭探了探溫度。

  昭顏：「我們總是在這裡待下去也不是辦法，我先出去找些吃的。」

  「好。」見昭顏沒有把小傢伙留下的想法，婦人出聲提醒：「姑娘不把孩子留在這？你帶著他出去怕是不方便，若是姑娘信任我…」

  沒等她說完昭顏就露出無奈的笑，「不了，這小傢伙許是受了驚嚇黏我黏的緊，你看，死死抱著我不放。」

  「……那你路上小心些。」

  「放心。」昭顏踏出寺廟朝外走去。

  走出寺門，懷裡的小傢伙突然拍了拍她，昭顏低頭看去，小傢伙用著他那雙水靈的大眼睛盯著。

  「怎麼啦？」

  小傢伙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地面。

  「你要下來？」

  小傢伙用力地點了點頭，臉上掛著笑。

  「怎麼突然又要下來了？」

  他水汪汪的眼睛似乎又有些委屈，朝著昭顏又比了幾個動作，昭顏這下明白了。

  「怕我太累？」

  他又用力點了點頭。

  見他認真，昭顏彎腰將他放了下來，又有些擔憂，「你這么小會走路嗎？」

  小傢伙的眼神突然有些幽怨，不過也只是一瞬，他牽著昭顏的手往前別彆扭扭地走了幾步，回頭看著昭顏的眼神里充滿驕傲，仿佛在同昭顏說：「怎麼樣，我棒嗎？」

  昭顏用空閒的手摸了摸他的小腦袋，毫不吝嗇地誇獎道：「真棒。」

  小傢伙滿臉笑容，昭顏也不再擔心，專心辦起了正事。

  「你、你是誰？！」一個蒼老婦女的聲音響起。

  目光移去是個老婦人，她瘦弱單薄的像是張紙，憔悴的臉上布滿皺紋，但即使如此也能讓人看出她年輕時的仙姿佚貌。

  昭顏禮貌道：「老人家，我們無意叨擾，只是我帶著孩子實在是無處可去。」

  「……」老婦人並未因為這番話而動容，但還是開口：「這裡不安全，你跟我來吧。」

  「…老人家…還有一對母子，您看您能不能通融一下？」

  「……村子的最南邊有處墳，越過那片你會看到一片房屋，我在那裡等著你們。」

  「多謝。」

  「你也別謝的這麼早。」老婦人哼笑一聲，「你們有沒有命到還不一定呢。」

  「您放心，我們一定會完完整整地找到您。」

  「別怪我沒有提醒你，在這裡想要活下去就不要多管閒事，不管看見什麼就當沒看見不知道。」

  「這裡是發生過什麼嗎？」見她似乎知道什麼昭顏追問道。

  「等你能活著再見到我再問吧，不過說來也巧，你們竟還碰上了。」

  「碰上了？」

  老人沒再回答她，一直向前走直到消失在她的視線中。

  「小鬼。」

  「……」無人回應。

  「小鬼！」

  「……」

  「小鬼？」

  「……」

  靈識中，昭顏不管怎麼呼喚系統都沒有任何應答，「奇怪，怎麼不見了？」

  回神時小傢伙正急的手舞足蹈，昭顏勾唇，「怎麼了？餓了是不是？」

  「……」

  一個時辰後…

  「季夫人。」昭顏將手上的食物遞給季華安，又看了一眼還在昏迷之中的沈奕歡。

  「怎麼辦，歡兒還是不醒。」季華安哽咽，聲音顫抖。

  「怎會如此…」她分明記得自己只是劈了他一掌，按道理不會昏迷如此長的時間。

  女人哭了起來，聲音吵的昭顏有些頭疼，但這種情況昭顏也只能安慰。

  「你也不要太擔心，我剛剛在這村子裡見到了活人，回來便是接你去和那位婆婆匯合，歡兒眼下需要治療，耽誤不得了，你快先吃些東西，吃完我們就出發。」

  「真的嗎？」

  「嗯，真的。」

  女人聽後隨意往嘴裡塞了幾口，顫顫悠悠地站起，又將沈奕歡背在了背上，「我們走吧！」

  「……」

  —街道—

  天空依舊陰沉，毛毛細雨不知是從何時開始落下，昭顏將小傢伙護好按照老婦人所說的方向走去。

  「對了，剛才忘記告訴你我遇見的那老婦人說在這裡不管遇見了什麼事看見了什麼都不要管。」

  話音剛落，白日裡的唯一一點亮光就被黑雲壓蓋，而後一段小孩子的吟唱在昭顏的耳邊響起：

  天陰陰，雨沉沉，女巫在招魂。

  紅色的雨嘀嗒，爹爹娘親不說話。

  烏鴉烏鴉不要吵，乖乖沉睡吧。

  季華安：「阿初姑娘，我怎麼聽到有人唱歌。」

  昭顏眼神冷了冷，太陽穴傳來劇烈的疼痛，她踉蹌一步，用手捂住。

  「你怎麼了？」季華安單手托住背在背上的沈奕歡，疾步上前扶住昭顏。

  「快走。」昭顏有些虛弱。

  恍惚間昭顏感覺頭疼似乎好了不少，剛準備鬆開季華安攙扶著自己的手卻發現她目光呆滯先行一步鬆開了自己，而後一步一步朝前走去。

  「季夫人！」

  婦人似乎沒有聽到繼續朝前走，昭顏後知後覺，才發現這裡不知何時起了這麼大的霧，她連忙跟上季華安卻儼然忘記了那婆婆的警告。

  進入迷霧，昭顏瞪大了雙眼，原本空蕩蕩的街道此刻水泄不通，而人群圍著的是一支隊伍，隊伍里有個女人賣力的舞動，舞姿怪異悚人，她被擠來擠去最後竟然被擠到了人群的最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