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腳

  擦腳

  禮服出圈，空降代言人，官宣IP大女主。

  蘇聞青這一天可謂是出盡了風頭。

  人逢喜事精神爽，她的心情好極了，一邊哼著歌，一邊滑動屏幕，來來回回地欣賞詞條熱度。

  在Amy的操控下，輿論幾乎一邊倒，再有官方的轉發加持，評論區的各家粉絲們也紛紛稱讚這次主辦方的安排。

  Amy並不準備澄清軍大衣的事情。

  當下輿論中，做好事最好要偷偷摸摸地做，否則就有炒作的嫌疑。她準備讓事情冷卻一個月後，再在匿名論壇中公布真相。

  當然，消息要捕風捉影，最好用s姓女星來代替，這樣才更容易引起網友的好奇心，從而達到一個更高的討論度。

  至於蘇聞青，她當然是聽從Amy的一切安排。

  工作室內和粉絲群里一片歡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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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聞青又發紅包了！

  蘇聞青心裡得意，連帶著對陳默的要求也放低了一些。

  從前自己要求的1000字未免有些苛刻，當時看陳默的反應有趣，隨便報了個整數而已。

  950字就好。

  她覺得自己特別大方，陳默應該跪在自己面前，感恩戴德地親吻她的手背。

  浴室外，筆尖在白紙上刷刷作響。

  對於所謂讚美詞，陳默早就瞭然於心。

  這一個多月的時間裡，他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在飛機上度過，徐瑤塞的言情小說總會看完，手機的內存也有限，一次最多緩存半部。

  更多的時候，他其實在復盤一個月前的讚美詞，內容上究竟還有什麼可以改進的地方。

  對此，凱薩琳提醒他，誇讚一位女士要以專業的目光去看待，比如她的穿著，不能僅僅流連於服飾的表面

  什麼抽象的，美麗，華貴，大氣等形容詞，通通沒有夸在點子上，只是最淺顯的表達方式。

  而高級的方式，是從髮型，到妝容，到服裝，再到首飾搭配上，一點點分析其中的美妙之處。

  例如，可以從服裝的材質誇起。

  說起欣賞美人，沒有人比凱薩琳更在行。

  「蘇小姐的體型高挑，一些修身柔軟的面料，例如雪紡，綢緞，絲絨面料，更能凸顯她的身形優勢。」

  「皮膚白皙不挑顏色，如果她對於自己的膚色很滿意，誇讚時說一句襯膚色總沒錯。」

  「她的化妝師是Linda？哦！怎麼又是她。」

  「其實Linda也還可以吧，她的手藝加上蘇小姐的面部輪廓，只要不是太獵奇的妝容，基本都可以撐得住。」

  話說到這裡，凱薩琳在電話那頭嘆了口氣。

  「陳，蘇小姐哪哪都是閃光點，讚美她就和吃飯喝水一樣洗稀鬆平常。」

  話是這樣說，但陳默還是把凱薩琳的話一一記下。為了保險，他又買了一本服裝設計的專業參考書。

  參考書是英文原版，一些專有名詞他並不認識。為此，他又特意購入了一本英專詞典。

  往後長達十幾個小時的飛行途中，陳默翻著參考用書，渡過了一個又一個漫漫長日。

  白紙上，隨著最後一個字的落筆，浴室的大門啪嗒一聲打開。白茫茫的水霧從門內擴散，帶有潮濕的水汽和一絲沐浴露的氣息。

  蘇聞青穿著棉質睡衣，頭髮整個梳上去，用毛巾包成了一個糰子，露出一張素白的臉。

  被熱水蒸騰過的臉頰微微泛紅，連帶著嘴唇也透出櫻色，陳默的視線在上面停留了一下，又不著痕跡的移開。

  整個動作的時間不超過1秒。

  蘇聞青眼睛一眯。

  下一秒，黑亮的頭髮便如瀑布般傾瀉，蘇聞青摘掉頭上的毛巾，步伐輕快，三兩步就跳到陳默的面前。

  手臂往上一揚，毛巾準確無誤地落在他的臉上。

  蘇聞青長腿一跨，整個身體便擁坐在陳默的懷裡，四周是清爽的雪松味兒，她記得清楚，依舊是那瓶她為了湊單，隨手扔進小推車的沐浴露洗髮水兩件套。

  半年多，他一直用的是這個牌子。

  蘇聞青腦海里思索著要不要告訴他真相，說明當時只是湊單，並不是專門購買，可這個想法僅僅在腦海里停留了一瞬就迅速消散下去。

  陳默好像已經被這個牌子醃出味兒了。

  蘇聞青衝過來的動作過於急促，陳默怕她坐不穩，亦或者是掉下去，肌肉記憶及時地發揮了作用——

  在整張臉都被毛巾蒙住的的情況下，他的雙手依舊準確無誤地擁住蘇聞青的後背。

  感受到後背溫熱的氣息，蘇聞青笑得更張揚。

  她擁坐在陳默的懷裡，像水蛇一樣扭動身體。

  屋內的暖氣充足，兩人的睡衣並不厚。此時，皮膚的溫度透過薄薄的布料傳達到蘇聞青的腿下，那體溫逐漸升高，如潮水一般浸潤全身。

  遠處的窗簾露出一角，漆黑的夜色湧入房間，連帶臥室的燈光都暗淡了幾分。

  「我好看嗎？」

  蘇聞青依照Linda的鏡頭指點，挑了個好的角度，把髮絲撥到耳後。

  也不管陳默是否能透過毛巾的纖維看到她的臉。

  「是不是被我迷住了？」

  不等陳默回答，她又笑嘻嘻地問：

  「你剛才在看哪？是不是想親我？」

  這句話的尾音還沒有落下，蘇聞青緊接著掀開陳默臉上的毛巾，毫不猶豫地吻了下去。

  兩人之前不是沒有接過吻，不過那都是關了燈之後的事情。房間黑漆漆的看不清對方的臉，蘇聞青從來沒有在意過對面人的表情。

  這種親吻就像他們之間，扭曲，7形，見不得光，保守人士知道了會大呼喪盡天良敗壞門風的關係一樣。

  說來也慚愧，兩人認識一年時間，這還是第一次在燈光下親嘴。

  蘇聞青覺得這是一件具有紀念意義的事情，因此，她在掀毛巾之前特地深吸了一口氣。

  到底學過潛水，她的肺活量不小，陳默沒有提前準備，時間又過了至少兩分鐘，被自己剛才這麼一攪和，他吐出的氧氣只會更多。

  捉弄正經人就是一件特別有趣的事情。

  蘇聞青得意洋洋地想，唇上吻得更深。

  這種審核不讓寫的過程進展到一半，陳默的手臂倏然收緊，力道不再像從前一樣輕柔和緩，修長的手指深嵌入蘇聞青的後背，冷白的膚色與漆黑的睡衣像跳動的鋼琴鍵。

  他擁著蘇聞青的整個身體，像牢籠一樣把她的身軀禁錮在自己的懷中。

  啪。

  響聲輕微，卻格外明顯。

  陳默再一睜眼，只看見蘇聞青的眼眶濡濕，睜大了眼睛瞪著他。

  啪。

  她又拍了一巴掌。

  後背的力道逐漸放鬆，蘇聞青如釋負重地深吸了一口氣，紅暈不知何時已經攀爬到她的臉頰，原本素白的臉在此時微微發紅。

  「深淺50米，一般需要15分鐘的時間。」

  陳默的聲音略帶一絲沙啞，他單手圈住蘇聞青的後背，另一隻手為她擦去溢出來的眼淚。

  感受到一記危險的眼刀過後，他又及時補充：

  「不然重新親一次？你提前計時9分鐘。」

  說著，他又拿起被冷落了好一會兒的毛巾，輕放在蘇聞青的胳膊上。

  「……」

  「……瞧你那死樣。」

  蘇聞青喘著氣，撩了一把凌亂的頭髮，有些嫌棄地看著他。

  「我閒得無聊跟你玩憋氣有氣？你也也老大不小了，真是幼稚的要死。」

  說完，她身體一扭，赤腳踩在木製地板上，轉身就要朝床上走。

  剛走出一步，視線開始偏移，那股雪松的洗髮水味兒又縈繞在鼻尖。

  「陳默，有沒有人說你潔癖？」

  蘇聞青窩在陳默的懷裡，盯著他光潔的側臉。

  後脖頸的那一塊皮膚又開始被她的手來回撚磨，陳默輕咳了一聲，把她的身體向上掂了掂。

  身軀上下輕微的移動，蘇聞青的手自然也移開了那片敏感的區域。

  「拖鞋被你踢在客廳，來回的功夫你早就上了床，」陳默解釋，「光腳踩地板容易著涼。」

  「……」

  目光落在客廳一左一右相距甚遠的拖鞋上，蘇聞青這才猛然想起，陳默上一次給她撿拖鞋還是在一個月之前。

  ……也不對。

  在南城那套公寓裡，每次拖鞋都被她踢得到處飛，可等一覺睡醒後，拖鞋總是整齊地放在床邊，連她在哪一側下床，下床的位置都算得一清二楚。

  「我沒有騙你，我真的會算命。」

  陳默低下頭說。

  「你算命一向不准。」

  蘇聞青惡劣地咧了咧嘴，手指繼續揉撚那塊皮膚。

  「我剛才在想用什麼擦腳。」

  目光在床沿掃了一圈，視線便落在那件華美的青色長裙上。

  「那！」她指著附近的床沿。

  陳默把她放在床邊，蘇聞青翹著二郎腿，把青色禮服抱在懷中，一個勁地朝他揚下巴。

  「用禮服擦腳？」陳默的語氣微微上揚。

  蘇聞青挑眉。

  「瓷青和E牌簽了合同，是不是等於，我這個全球代言人從此以後高定隨心？」

  話落，陳默像是聽到某種指令一樣蹲坐在她的面前。

  「？」

  禮服裙擺從她的懷中滑落，陳默一隻手挑起裙擺中間的部位，另一隻手的臂彎托起蘇聞青的小腿。

  「……」

  不同於腳底柔和的觸感，蘇聞青的心底像是針扎一樣痛。

  她很後悔，她不該口嗨，不該和陳默開這個玩笑。

  陳默到底是圈外人，就算對於E牌的背景了解頗多，可他根本不知道E牌在演藝圈女星心裡的重要程度。

  雪紡綢緞掃過她的腳面，她的臉色也變得鐵青。

  「……禮服在某種重要場合只能穿一次，就像在朋友圈拍過照片的衣服一樣。」

  喉嚨酸澀，蘇聞青盡力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大度一些，不在意一些。

  她開始給自己洗腦，洗腦這件裙子只是一件20元的地攤貨，版型不對顯腰粗，質量憂心穿過一次就開線。

  她的眼眶發紅，眼睛更是一眨不眨地盯著禮服的裙擺，發誓自己從未這麼痛恨自己的嘴。

  話語傳到陳默的耳中，他自然聽出了蘇聞青語氣中的不對勁。

  他跪在地上，親吻她的手背。

  「一件裙子而已，以後還會有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