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調和
2024-09-14 03:39:09
作者: 水小合
第187章調和
不等晁靈雲回答,寶珞已先嘟著嘴反駁:「什麼嘛,潁王不過就是脾氣暴躁了些,哪有師父說得那麼糟……」
晁靈雲被她嬌俏的模樣逗笑,輕咳了一聲,向元真解釋:「光王也是怕我冒失闖禍,才會將我禁足。他這人,平日裡謹慎慣了,難得遇到一件事才會如此緊張,師父不必為我擔憂。」
「是嗎?」元真半信半疑地打量著晁靈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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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是啦,」晁靈雲親昵地搖搖她的手,「他對徒兒,只是關心則亂。」
「那就好。」元真的臉色終於轉憂為喜,「今日我恰好沒有應酬,你就留在這裡用飯吧,我讓廚娘給你做幾道好菜。」
「不了,」晁靈雲惦記著還在酒樓中醉臥的康承訓,搖頭道,「我還有點事,得去另一個地方。」
「你是不是還要去平康坊?」寶珞好奇地問,又湊近晁靈雲嗅了嗅,「從你一進門我就聞見你身上有好濃的酒氣,你先前做什麼去了?」
晁靈雲不好意思地摸摸臉:「我和朋友喝酒去了。」
「和什麼朋友?在哪兒喝的酒?」寶珞追問。
「哎,你還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閒事。」元真沒好氣地拍了一下寶珞的腦袋,對晁靈雲道,「你有事就趕緊走吧,得空記得常過來坐坐。」
「是。」晁靈雲拜別元真,又沖寶珞調皮地笑笑,「哥哥,我先走了,我們改日再聚。」
寶珞揉著自己的後腦勺,噘著嘴點頭:「好,你快去吧。」
出了教坊,晁靈雲騎著青驢趕回觥籌獄,在街上恰好望見一群煙視媚行的女郎,陪著幾個鮮衣怒馬的世家公子,騎著馬招搖過市。
晁靈雲不禁想起絳真,心頭一陣難過。先前寶珞無心的一問,幸好被師父及時化解,否則她還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寶珞。
在鄭中丞這件事上,雖然李怡有錯,但絳真的所作所為,她實在無法原諒。她們之間的姊妹情分,如今因為鄭中丞而決裂,然而就算沒發生這件事,只要她還愛著李怡,恐怕分道揚鑣就是遲早的事。
晁靈雲的目光追隨著那群春風得意的人,直到他們的背影消失在馬蹄揚起的煙塵里,才失落地長嘆了一口氣。
回到酒樓,晁靈雲上樓走進包廂,意外發現康承訓已經醒來,正懶洋洋地歪在榻上喝解酒湯。
晁靈雲走到他身旁坐下,關心道:「你醒了?身體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我還好,」康承訓淡淡一笑,「反正又不是第一次喝醉,倒是你,現在心情好點沒有?」
晁靈雲知道他在問什麼,也大方而默契地回他一笑:「有康大哥指點迷津,我自然是豁然開朗。」
「哈哈哈,那就好。」康承訓點點頭,忽然一本正經道,「以後若還有與孺人把酒言歡的機會,還望你手下留情,這次是我不知深淺,差點醉死。」
晁靈雲憋著笑道:「我瞧康大哥也是海量,不會有事的。」
說完,二人忍不住笑得前仰後合。
康承訓推開窗子透氣,回頭對晁靈雲道:「眼下天色不早,估摸著一會兒就要敲暮鼓了。既然孺人已經心情好轉,我們是不是該可憐一下光王,賞臉回光王宅去?」
晁靈雲笑著瞪他一眼,二人起身結帳,一同打道回府。
這回程的時候,他們倒是沒藏著掖著,在家丁震驚的目光下直接走了正門。
康承訓笑著對晁靈雲道:「孺人先回安正院吧,我得去見一下光王,否則我那滿滿一貨擔的寶貝,今天就沒法跟著我一同離府了。」
晁靈雲噗嗤一笑,點點頭:「我知道了,你自便吧。」
康承訓拱手向她道別,轉身去尋李怡。他熟門熟路地走向思遠齋,剛進中庭,就被一直站在廊下翹首以盼的王宗實逮住:「我的老天爺,你可算是回來了!」
「不敢當,把『天』字抹了吧。」康承訓笑嘻嘻道。
王宗實瞧著他嬉皮笑臉的樣子,高懸的心稍稍放下:「瞧你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光王托你辦的事,看來是成了?」
「成不成,還要看光王的態度。」康承訓拍拍他的肩,往書齋里走。
此時李怡正在書齋中來回踱步,見康承訓來了,一雙琥珀色的眼睛注視著他,卻是訥訥無言。
「咦,殿下何時在我面前,也變成啞巴王啦?」康承訓趁著李怡有求於自己,肆無忌憚地調侃他。
李怡懶得理會他的油嘴滑舌,清清嗓子,低聲問:「她的心情有沒有好些?」
「我捨命陪孺人喝了一頓酒,似乎讓她開心了不少,」康承訓先是邀功,又對李怡賣乖,「晁孺人的酒量深不可測,殿下也不提前知會我一聲,我的腦袋到現在還在疼呢,嘶……」
「說點正經的。」李怡輕斥了他一句,卻還是走到桌案邊,為他倒了一碗茶,「你看她有沒有可能回心轉意,不再和我鬧彆扭?」
康承訓接過茶碗,收斂了臉上笑意,認真道:「殿下,你還記得我給孺人的那朵珠花嗎?」
李怡心中一動,垂眸道:「怎能不記得。」
「那殿下還有什麼好擔心的,我早就說過,孺人對殿下是一心一意。」康承訓呷了一口茶,嫌苦,皺著眉頭將茶碗放下,「孺人都對我說了,這世上她只傾心於殿下一人,只是你與她之間經歷過不少陰謀算計,難免讓她心生隔閡,覺得自己是做了檻中花、籠中鶴,縱有萬千寵愛,卻少了一點自由。」
「自由?」李怡唇角泛起一抹苦笑,「這等奢侈的權利,我都不曾擁有,又如何能給她?」
「殿下,這我就不得不說你了,你是從小到大被圈在這長安城裡,悶習慣了,可孺人她並不是啊。」康承訓微笑著,柔聲道,「她是長於巴山蜀水的奇女子,偶然與殿下結緣,兩情相悅、生兒育女,這固然是件美事,但王宅這方寸水土,於她而言,猶如牢籠。只怕時間一長,無論是殿下的盛寵,還是兒女的羈絆,都會變成絞殺她的繩索。」
李怡聽了他這番話,面色陰沉地低著頭,許久之後才黯然開口:「依你之見,我該當如何?」
「依我之見嘛……」康承訓摸著下巴,話鋒一轉,「殿下可曾放過紙鳶?」
李怡不滿地橫他一眼,康承訓狡黠地笑著,湊近李怡,獻上自己的良策:「要我說,孺人就是那想飛的紙鳶,殿下的情呢,就是那牽紙鳶的線。情越深,線就越牢。如今孺人想出去喘口氣,殿下就不妨松鬆手,正好眼下也是用人之際,孺人身懷絕技,若能為殿下奔走天下,由我保駕護航,準保萬無一失。縱使萬水千山,只要有殿下這份深情,孺人難道還能一去不回?」